刘贤闻言,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这火牛计听起来的确很美妙,但实际历史上真正成功的战例却并不多,操作起来肯定是有一定困难的。
向朗见刘贤面带犹豫,当下问道:“主公可是担心此计不会奏效?”
刘贤点了点头,道:“牲畜始终不是人,就怕受惊之下,四散奔逃,反倒冲击了我军。”
向朗闻言,也有些皱眉,就听木鹰笑道:“主公多虑了!若主公实在担心,何不命人去野外捉几头老虎、黑熊或者野狼什么的回来,装在笼子里,带在军中。如此一来,火牛即便受惊,也绝不敢冲击我军军阵。”
刘贤大喜道:“既然如此,你可立即带人去捕捉野兽,越多越好。”
木鹰闻言,当即率领鹰卫离了本阵,往东而去。
待其走后,刘贤领兵后退五里,构筑了简易营垒驻扎,又命向朗准备火牛。
等到傍晚,木鹰领兵回来,对刘贤道:“因时间仓促,未能捉到老虎,只抓到了两头豹子,七头野狼。此外我在野外正巧遇到了一群麋鹿,于是分兵围猎,捉住了一二百头,都带回来了。”
刘贤闻言大喜,当即任命木鹰为攻营督,负责驱赶火牛攻打敌营。
木鹰领命,即去查看火牛,只见向朗已经准备好了六十头犍牛,六十头骡子。木鹰看后,将骡子牵回,只留下犍牛。当下木鹰将牛和麋鹿拴在一起,在其身上涂满文彩,腰腹和尾部捆上柴草。又用黑布蒙住了所有牛、鹿的眼睛,用笼头笼住了嘴巴。最后吩咐麾下鹰卫多带锣鼓。一切准备完毕,只等天黑。
当夜三更,刘贤命令全军悄悄出发,木鹰驱赶火牛、火鹿走在最前,来到鲁肃营前三百步的距离上,随即点燃牛、鹿身上的柴草,放开绳头,众军在后敲响锣鼓,放声怪叫呐喊,奋力驱赶火牛、火鹿往江东营寨冲去。
火牛、火鹿被蒙住了眼睛,只听得身后敲锣打鼓,怪叫声不断,又听身后柴草燃烧的噼里啪啦响,滚烫的火焰灼烧着皮毛,受惊吃痛之下,顿时闷头往前方冲去。
江东军警惕性极高,早已派了许多探子监视刘贤大军的动向,虽然刘贤领兵悄悄出营,但仍旧被江东斥候发现,第一时间将消息传报给了鲁肃。
鲁肃得知刘贤领大军而来,知道对方是想要夜袭,当下传令众军起床,点燃了火把列阵戒备。
却见营外黑暗之中突然亮起火光,数百头浑身突冒文彩,身上燃起大火的野兽在敌军的呐喊驱赶之下慌不择路地往自家营寨冲来。
鲁肃见状顿时大惊,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敌人的火牛计。当下鲁肃急令众军呐喊,又敲响锣鼓,欲要吓退火牛。
然而一众火牛、火鹿被捆在身上的柴草烧的疼痛难当,此时已经发了狂,况且前后都有锣鼓呐喊之声,而身后刘贤大军的呐喊声之中还夹杂着野狼、豹子的嘶吼嗷叫声,相比之下,自然是身后的刘贤军更加可怕一点。
因此一众火牛、火鹿脚步不停,仍旧迅猛地冲向江东营寨。
鲁肃见状大惊,急令一众弓弩手放箭。就听弓弦绷响之声不绝,八百蹶张弩以及其余两三千弓弩一起发射,漫天箭雨顿时往前方覆盖而去。
那蹶张弩威力强劲,无论是火牛还是火鹿中上一弩,顿时都被射翻在地,挣扎悲鸣。而普通弓弩的威力就要差上一些了,箭矢射在火牛、火鹿身上,就算命中要害,火牛、火鹿也还能挣扎着奔跑一阵。若是没有命中要害,受伤发狂之下,火牛、火鹿反倒冲突的更加凶猛。
这一阵箭雨下去,射死射伤了近半火牛、火鹿。随后鲁肃严令甘宁率领铁甲长矛手列阵上前,护住营垒。并且下了严令,不许放一头火牛进营。
甘宁心中暗暗叫苦,却也只得领兵向前。不多时火牛、火鹿便已经冲到了营垒处。那火牛、火鹿被蒙住了眼睛,不知前方是障碍,闷头撞了上去,顿时翻倒一片。
但巨大的冲击力却也将鹿角栅栏撞坏了许多,且也有少量火牛、火鹿冲进了营垒。甘宁急忙领兵结阵上前,欲用密集的长矛刺杀火牛。
此时刘贤见火牛、火鹿已经吸引江东弓弩手放箭,并冲到了敌军营垒之处,当下大喜,即令史阿为前锋,率领重骑兵当先冲阵。命郝昭为次锋,领着陷阵营和连弩兵跟在史阿重骑兵之后冲阵。命张任、向朗率领轻步兵分左右两翼杀入敌营。命塔利率领其余弓弩手攻击前进,掩护众军。命杨狼、木鹰往来救应。
只留杜路在身边护卫。
且说甘宁领兵围堵火牛,但一夫拼命,尚且万夫难敌,何况是发狂的犍牛?
眼看火牛、火鹿冒烟突火而来,声势骇人,一众将士饶是见惯了生死,也被吓的心惊胆战,在甘宁的带领下勉强上前抵挡,实际脚下却在横移,随时准备避让。
就见火牛撞上长矛,顿时鲜血淋漓,但此时牛、鹿都被背上大火烧的失去了理智,只知道往前冲,那迅猛的冲击力将扎在身上的长矛纷纷撞飞、撞折,随后火牛脚步不停,冲进人群之中,撞死撞伤了许多江东甲士。
最后这些火焰巨兽又奋起余威,冲入了后面的投石机和弓弩兵军阵之中,将两处军阵冲乱,之后才血液流干,力气耗尽,一头栽倒在地。
而更多的火牛、火鹿撞死在了营垒之前,身上的大火顿时将鹿角、栅栏引燃,熊熊大火很快蔓延开来。
此时史阿率领的重骑兵已经杀到了营垒之前,部分重骑兵顺着被冲坏的鹿角杀了进去,更多的则站在寨外,纷纷用长矛挑开鹿角,随即也冲进了营垒。
鲁肃见状,顾不得扑救大火,急令大军上前抵挡。
正战之间,郝昭率领陷阵营和连弩兵杀到,连弩激射,将当面之敌尽数射杀,陷阵营随后扑上,顿时杀的江东军节节败退。
有赖于史阿、郝昭的拼死力战,张任、向朗的轻步兵得以轻松攻入营寨,开始四处放火,并迅速往江边兜截而去。
鲁肃见四面喊杀声震天,营寨中处处火起,心知今夜已然战败,当下长叹一声,传令众军撤退。先令吕蒙领兵登船,防止战船被敌军夺去,随后鲁肃命令焚毁投石机,自领主力在中,令甘宁断后,大军迅速往船上撤去。
史阿、郝昭、张任、向朗、杨狼、木鹰、塔利等众将率军穷追不舍,一直杀到江边,分投焚烧水寨战船。混战之中,张任杀死吕蒙部将成当,史阿斩杀鲁肃部将淳于丹,江东军被战马践踏、弓弩射杀、临阵斗死、火烧水淹而亡者极多,一时尸横遍野。
刘贤见战事大致结束,当下领着杜路进入江东营寨,传令众军扑灭大火,救回了八具投石机,捡得江东军遗留在地上的蹶张弩近三百具,其余兵器铠甲无数。
却说鲁肃领着残兵败将冲出水寨,来到江上,回望营寨大火,一时悲愤的放声大哭,阚泽、吕蒙、甘宁等人也尽皆默然哀悼。当下鲁肃领着众军渡江来到南岸,进驻了公安城中,计点兵马,损失四千余人,投石机全灭,重弩仅剩百余具,甘宁率领的八百铁甲兵先后抵挡火牛、硬抗史阿重骑、面对连弩攒射,损失过半,活着逃回来的仅剩三百余人。其余兵器甲杖粮草辎重损失不可计数。
一战之下,鲁肃军中最具威力的三个兵种:投石机、重弩、甲士,一个全军覆灭,一个名存实亡,剩下一个也伤亡过半,建制不全。整支军队的陆战能力几乎下降了一半。
鲁肃痛惜之余,只得命人传令周泰领兵前来会合,随后急思坚守之策。
且说刘贤得胜,当日清点了战果,斩杀俘虏江东兵四千余人,夺取军械无数,自家损失却不到千人。
当下刘贤传令杀猪宰羊,犒劳众军。随后派出斥候打探,得知鲁肃收拢败军,召回周泰之兵,退守公安。当下刘贤传令黄权也领兵来江陵会合,准备集中兵力,渡江攻打公安。
向朗道:“鲁肃虽败,但其麾下尚有近一万五千人,战船数百艘,水军依旧强悍。主公欲要南渡,必须在江陵留下重兵,以防鲁肃突然领兵杀回北岸。”
刘贤闻言,点头道:“此言有理!这样吧,我此次渡江,只带郝昭、张任和你暂领的三千交州兵。史阿、杜路则留守江陵,再调驻守夷陵的刑道荣前来增援。如此一来,当可保无恙。”
向朗这才点头。次日,黄权率领八千水军赶到江陵,掩护刘贤大军渡江。鲁肃分派甘宁、周泰领兵前来阻拦,与黄权在江上激战了一日,黄权虽稍落下风,但却也成功护送刘贤大军到了油江西岸。
当下刘贤见鲁肃分兵沿着油江驻扎,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渡过油江,于是领兵顺着油江往上走,一直赶到孱陵县城,以城池为掩护,渡江到了油江东岸,又休整了一日,亲笔书信一封,送给五溪蛮精夫相炜,请他召集蛮兵,前来助战。
书信送出,刘贤这才又领着大军往北来到公安城外,当日扎下营寨休息,准备次日再出兵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