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道:“江东有长江天险,曹军水师弱小,根本无法飞渡。曹操屡次出兵淮南,也曾有过兵临大江的时候,但结果都只能望江兴叹。因此近几年曹操在淮南的驻兵一直不多,且屡有减少。推其本心,多半是已经放弃了从淮南进兵,攻略江东的念头。故而即便我们设法让曹操出兵淮南,他也在那里待不了多久,最多两三个月,必定撤兵。”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依你之见,该让曹操攻打何处,才能长久地拖住他的兵力?”
陆逊道:“除了江东和荆州之外,曹操目前还有两个方向可以攻打。一是辽东,一是汉中。辽东苦寒偏远,不但行军困难,而且即便夺下,也并无多少利益,我想曹操必不会攻打此处。唯一有可能吸引曹操的,只有汉中。目前夏侯渊等人统领的关西军距离汉中极近,只需让张鲁出兵袭扰一下关中,曹操多半会挥兵南下,攻打汉中。则我荆州的压力也就减轻了。”
刘贤点头道:“不错!其实就算张鲁不袭扰关中,曹操也很有可能挥兵攻打汉中。以张鲁的实力,恐怕难以抵挡曹军。吸引曹操攻打汉中容易,但若汉中真被曹操夺取,到时候他顺汉水而下,从西、北两面夹击,西城、上庸、房陵,乃至襄阳都将陷入危险之中。这是治标不治本的笨办法啊!”
陆逊道:“既然如此,那我军就出兵,帮助张鲁挡住曹操也就是了。”
刘贤道:“说的轻巧,首先我军若要助张鲁,必要大举进入汉中,张鲁定会担心被鸠占鹊巢,多半不会同意。其次两军虽说名义上是同盟,其实却并不十分亲密,协同作战,只恐会相互扯后腿,反倒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
陆逊道:“刘将军是担心我军去汉中助战,会反被张鲁利用,为他挡了刀子?”
刘贤点头道:“不错!”
陆逊思忖一阵,道:“既然两军信任程度不够,那就设法加强互信。总之,若能以张鲁牵制住曹操的关西军,我们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刘贤问道:“如何才能加强两军互信呢?”
陆逊拱手道:“将军可择选少而精的兵马,多带石炮、连弩等威力强劲,能够一锤定音、扭转战局的武器,遣一亲信的智勇之将率领,前往汉中助战。张鲁见我军兵少,自然不会生疑。”
刘贤道:“他是不生疑了,可我派出的都是精兵,倘若被他背信弃义地吞了,抑或者胡乱指挥,派上战场去与曹军白白消耗掉了,岂不可惜?”
陆逊道:“这就要张鲁展现出他的诚意了。将军可遣使去汉中见张鲁,索要质子。张鲁若想要我军出兵助他,想来不会拒绝。若有质子在手,还怕汉中日后不归附我军吗?”
刘贤点了点头,道:“此计甚妙!既是你提出来的,可否由你去汉中走一趟?”
陆逊闻言,迟疑片刻,道:“舌辩之术非我所长,将军若是要我谋划方略,领兵作战,治理郡县,我都能勉力为之,这出使外邦,以言语服人,我实是力有未逮。”
刘贤道:“可是除了你,我还能派谁去呢?”
陆逊沉吟片刻道:“费诗深通纵横舌辩之术,可派他前去。此外程郁之弟程祁现在汉中张鲁麾下为将,若派他二人前去,当可完成使命。”
刘贤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便派费诗为使,去见张鲁。”
费诗领命,当即收拾行装前去,临行之前,刘贤又秘密叮嘱了费诗几句,费诗一一领诺。
送走了费诗,刘贤分派陆逊去巡视西陵、宜都、武陵等三郡的防务,将之远远地打发了出去。随后写了书信,叫庞统东进去巡视鄂县、蕲春、下雉、浔阳等地防务,就近主掌削弱江东之事。
此时,张辽等人接到曹操命令,正集合兵马,攻打驻兵逍遥津的吕蒙、甘宁。
张辽等人骑步兵虽多,但吕蒙、甘宁也非易与,二人据住小师桥,背靠巢湖扎营,张辽、乐进、李典多次攻击,均未能得胜。
当下张辽等人商议道:“魏公叫我们击退吕蒙,但吕蒙据住逍遥津地利,又有水师在巢湖接应,进可攻、退可守,一时之间,难以取胜。不如分出一支偏师南下,直取濡须。吕蒙若知后路被断,必定退兵。”
众将都点头同意。于是张辽、温恢、薛悌领兵七千在此与吕蒙对阵。乐进、李典二人领骑步兵八千趁夜绕道南下,直往濡须而去。
此时濡须坞中只有粱寓、王敦二将领兵二千把守,极为空虚。斥候将乐进、李典的行动告知吕蒙,吕蒙也自大惊,急忙与甘宁商议道:“主公叫我们佯攻合肥,不想张辽等人却突然集结重兵来攻,如今濡须空虚,倘若被乐进攻破,我等百死难赎其罪。”
甘宁道:“既然如此,不如回救濡须?”
吕蒙道:“只是主公叫我们攻击合肥,今没有主公之令,我等岂能擅自撤军?不如你分兵三千回防濡须,可保无虞。”
于是甘宁领兵三千上了战船,连夜退回濡须,会合粱寓、王敦二人兵马,拥兵五千,当即整修防务,准备大战。
乐进、李典闻听甘宁回守濡须,当即转道向西,进驻了舒城。
舒城等合肥以南的城池虽然早已废弃成了一座空城,但城墙却还是完好的,乐进、李典进到城中,清理了一片废墟用作军营,又修葺城门,简单地布置了城防,然后李典领兵二千守城,乐进领骑步兵六千直扑皖城而去。
甘宁闻讯大惊,急忙写了表文分别向孙权、吕蒙求救,随后顾不得兵少,领兵三千匆匆往西而来,欲要绕道增援皖城。
行至临湖境内时,甘宁忽然察觉地面震动不已,当即面色大变,喝叫道:“不好,中了乐进、李典之计了。”话音未落,前方早有三千骑兵杀到,为首大将纵马舞刀,正是乐进。
原来乐进领兵大张旗鼓往攻皖城,却暗中将骑兵转回来埋伏,正好截住了甘宁。以骑兵对步兵,一番冲击,甘宁大败,兵马约束不住,四散而逃。甘宁只得率领六七百残兵就近入驻了临湖县城,遣人再次向孙权、吕蒙告急。
吕蒙前后两次接到甘宁的文书,心下大惊,顾不得再攻合肥,当即领兵上船,退回濡须,随后领兵上岸,来救甘宁。
一路收拢了七八百逃散的败兵,进至临湖城外三十里处。此时乐进、李典闻知吕蒙到来,集合兵马前来迎战,双方试探性质地攻了一阵,乐进、李典见吕蒙军中颇多强弩,当下也不愿强攻,商议一番之后,二人认为已经调回了吕蒙之兵,击退吕蒙的任务已经完成,当下二人领兵退回了舒城,拔营起行,返回了合肥。
吕蒙救下甘宁,又闻听乐进等人撤走,当即写了表文呈报孙权,请示下一步是否要继续出兵攻打合肥。信使去后,吕蒙便派部将宋定前去占据舒城,以防曹军去而复返。
谁知过不多久,就见宋定领兵怏怏而回,对吕蒙道:“末将领兵到达舒城,不想城中以有了兵马驻扎,末将无奈,只得退回。”
吕蒙大惊,问道:“可知是谁占据了舒城?”
宋定道:“看旗号,乃是荆州军。末将靠近城墙询问,得知其领兵主将乃是马超。”
吕蒙闻言,心下愤怒,当即与甘宁一道领兵来到舒城,派人到城下请马超出来答话。
不多时,就见城门洞开,马超率领三千骑兵出城,就在马上拱手对吕蒙道:“吕将军,有礼了。”
吕蒙还了一礼,随即质问道:“马将军,你为何无缘无故,占我舒城?”
马超笑道:“吕将军此言差也!舒城本是无主空城,近又被乐进、李典占据,怎么会是你江东的呢?我领兵逐走曹军,进驻城池,有何不可?”
吕蒙闻言哑然,随即道:“舒城地近江东,原本就是我江东之地,虽被乐进、李典暂时占据,但如今曹军既被我军击败,城池便该归还我军才是。还请马将军领兵退去,在下感激不尽。”
马超笑道:“此言殊无道理!城池是我从曹军手里夺来的,又非取自江东军之手,如何能叫我归还?如今此城已归属于我,吕将军若欲取城,只管挥兵来攻便是,我马超就在这里等你。”
吕蒙闻言大怒,欲要攻城,又忌惮马超勇武,只恐战之不胜,反给了荆州开战的口实。当下吕蒙退兵三十里扎营,正欲写表文申报孙权,就听皖城守将才陈邵遣人送信道:“有数千荆州兵进驻了居巢。”
吕蒙越发忿怒,对甘宁道:“若说舒城是夺自曹军还能勉强站得住脚,但居巢之地我军有数百人在屯田安置,荆州军擅自夺取,分明是背盟。”当下吕蒙、甘宁写了表文,申报孙权,随后叫各处守军严密防守,以免再有城池被马超夺去。
此时孙权在柴桑可谓是一日数惊,先是听说乐进、李典袭击濡须,后又听说曹军钻到转道进驻舒城,奔袭皖城,孙权正准备调兵增援,就听到了甘宁遇伏战败的消息。孙权当即整备兵马,派遣韩当、吕范前往救援。救援尚未赶到,就听说吕蒙已经救下了甘宁,还没等松一口气,马超领兵进占舒城、居巢的消息又传来了。
当下孙权心下愤恨不已,对张昭、鲁肃、诸葛瑾等人道:“舒城、居巢都临近巢湖,如今被马超占据,皖城便被荆州兵东西夹击在内了。我想刘贤一旦在居巢、舒城站稳脚跟,必会设法谋夺皖城。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灭了马超之军,夺回居巢、舒城。然后与刘贤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