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中之战即将展开的时候,刘备在蜀中经过大半年的潜心发展,终于也迎来了一个大丰收。看着手中的钱粮簿册,一向过得拮据的刘备笑的见牙不见嘴,乐呵呵地对法正等人道:“我本以为益州屡经战乱,至少需要几年时间恢复元气,想不到这才一次秋收,收到的粮税便有近百万石,想必明年该会更多!”
法正笑道:“益州沃野千里,乃是天府之国,又有都江堰提供灌溉,不惧水旱灾害,粮食产量极高,实乃帝王之资也!今年百姓刚刚安定,钱粮还算少的,等到主公夺下巴郡,百姓完全安定下来,则明年粮税再增长一半,钱税达到两亿,绝不是问题。再有蜀锦和巴盐之利为辅助,足可养兵十万,支撑起主公日后出川,争霸天下的宏图伟业。”
刘备闻言,极为欣喜,二人正商议间,就听镇守巴东的张飞派人送来书信,刘备急忙拆开一看,随即惊讶地对法正道:“翼德说,刘贤派遣费诗为使,前来见我。”
法正闻言,沉吟一阵,道:“听说曹操近来调兵遣将,有南下攻打汉中之意,或许刘贤正是为此而来!”
刘备讶道:“张鲁不是已经与刘贤结盟了吗?刘贤在襄樊之地数败曹军,倘若曹操攻打张鲁,刘贤自然会出兵救援,又何必遣使来见我?”
法正笑道:“或许是担心力有未逮,因此前来结好主公,一起出兵对抗曹操。”
刘备闻言,踌躇一阵,道:“汉中乃是益州之门户,若曹操真的占据汉中,必定继续南下,谋夺巴蜀,这却如何是好?”
法正笑道:“汉中关山险固,又有刘贤增援,曹操必不能轻易夺下。我们先取了巴郡,再回师白水关观望战局也还来得及。”
刘备闻言,心下稍安。
数日之后,费诗到达成_都,沿途所见百姓虽然已经安定下来,恢复了生产,但身上穿的衣服,口中吃的食物都比当年刘璋主政时期差了不止一筹,且细细计算人口,至少减少了三成。
当下费诗不由唏嘘不已,及至见到刘备,递上刘贤书信,费诗便即感叹了一下。
刘备也自叹道:“自从当日我们三家入川,至今已有五年,益州百姓饱经战祸,农田大多荒废,期间又有疾疫,生民死伤极多。幸得如今益州初安,百姓今后当能有安稳日子可过了。”
费诗道:“希望皇叔能够不负仁义之名,多多体恤百姓疾苦,轻徭薄赋,广施仁政才是。”
刘备敛容道:“我兴兵平乱,正是为了安定百姓,岂敢苛政虐民?”
旁边法正插嘴笑道:“费司马此次前来,不是感叹生民多艰的吧?”
费诗闻言,看了看法正,随后道:“我主闻听刘皇叔得了蜀郡,故而遣我向皇叔致意,此其一也!其二则是曹操不日即将攻打汉中,而汉中太守张鲁有意归附曹操,我家主公恐皇叔不知,故而命我来通报消息。”
刘备闻言,震惊不已,与法正对视一眼,随后不敢相信地问费诗道:“张鲁欲要举郡归附曹操?!!为什么?有你家主公出兵相助,他应该有极大的把握能够挡住曹军,保住汉中才是啊?”
费诗道:“可能是张鲁疑心我家主公回夺他基业,故而已经拒绝了我军增援汉中的要求。”
刘备闻言,细思了一下,当下请费诗暂退,随后与法正商议,就听法正道:“以形势而论,张鲁既然回绝刘贤,必是有归附曹操之心。看来我们先前是想的差了。”
刘备点了点头,道:“若张鲁归附曹操,则益州危也,孝直可有办法可解此危局?”
法正皱眉苦思了半晌,道:“我军才刚拿下蜀郡,尚有巴郡牵制了兵力,此时面对曹操,实无半分胜算。”
刘备焦躁地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法正道:“只有遣人固守葭萌关,然后打探张鲁动静。若张鲁打算战而后降,事情尚有可为,若张鲁打算立即投降,拱手让出汉中,则我军怕是……。”
刘备闻言,焦虑不已。法正看见,急忙劝解道:“主公也不必过于忧心,那刘贤想必也不愿意看到曹操拿下汉中,故而遣使来见主公,当是想与主公合力,共抗曹操。主公何不与他捐弃前嫌,结为盟友,就怂恿他出兵新野、宛城,威胁许都。曹操若是得知许都有失,必定会撤军回救。则我蜀中自可转危为安!”
刘备闻言,点头道:“孝直所言甚是。”
当下刘备复又将费诗请进来,殷勤致意,道:“曹操若是占据汉中,将成我军与镇南将军的心腹大患,未知镇南将军可有办法击退曹操?”
费诗道:“我家主公本欲连结孙权,分别攻打合肥、新野,以迫使曹操回兵救援,不想孙权却暗通曹操,不顾大局,频频袭击我荆州。我家主公有孙权掣肘,一时也无足够的实力进取汉中,击退曹操。”
刘备道:“若是如此,那该如何是好?镇南将军如今兵多将广,屡败曹军,难道不能抽出三五万兵马去攻击宛城?”
费诗道:“皇叔有所不知,曹操虽领兵攻打汉中,却在宛城、新野一带留驻了五万余兵马防备我军,这么多精兵猛将,急切之间,我军也是无能为力啊!”
法正插嘴道:“振南将军为何不调巫县、宜都之兵北上?若调走这两地的兵马,瞬间便能多出一两万精锐,何愁不能击败于禁、曹仁,攻克新野?”
费诗闻言,眨了眨眼睛,道:“那么为何刘皇叔不撤去巴东之兵呢?”
法正笑道:“我军巴东兵马,是要防备巴郡步鹜的。”
费诗道:“我军巫县之兵,也是要防备步鹜的!”
法正道:“此言全无道理,江州距离巫县千里之遥,岂有相隔千里而防备敌人的道理?”
费诗笑道:“当日鲁肃与巫县也是相隔千里,然而乘船东进,一日千里,瞬息之间就袭击了我巫县、江陵、公安等地,造成极大动乱。前车之鉴,岂能不防?”
法正闻言,顿时无话可说,继而道:“若我军再次铁锁横江,封锁巴东水道,镇南将军是否将会撤走巫县、宜都之兵?”
费诗沉吟道:“这我也做不了主,不过若能消除步鹜的威胁,而皇叔又相应地减少巴东驻兵的话,那么我想我军减少巫县守军也并无问题。”
法正闻言点了点头,道:“好,我军将会再次铁锁横江,阻断巴东水路,贵军请拭目以待即可。”
费诗笑道:“若能如此,足感盛情。”
法正道:“那么如此一来,镇南将军是否就有足够的兵力北进了?”
费诗摇头道:“于禁、曹仁都是当世良将,我军即便北上,短期内也难以取胜。只恐曹操轻取了汉中之后,看到了夺取巴蜀的希望,即便知道我军攻打新野,也不会轻易退兵。我想皇叔还是也要出兵北上,至少要将金牛道和米仓山小道掌握在自己手中,以阻断曹军南下之路才是啊!”
刘备、法正闻言,对视一眼,道:“费司马所言甚是,我军不日便将出兵,抢占汉中至巴蜀的要害之地。”
费诗闻言,点了点头。就听刘备道:“我与镇南将军,实有叔侄之谊,两家又已决定,共抗曹操,如今捐弃前嫌,便是盟友。却不知当日我军留在荆州的家眷将士,特别是我的诸葛军师,贵军是否能够释放归还?”
费诗闻言,心下一惊,张口道:“皇叔此言差也!这些将士都已归附我军,家眷们也都安居乐业,如今都是我荆州的军民百姓,这归还之说,实是无稽之谈。”
刘备面色不虞地道:“那么诸葛军师呢?我听说刘贤曾经亲口承认,诸葛军师还活着,而且就被他软禁着。”
费诗叹道:“此言不假,我虽没有见过诸葛先生,但确实亲耳听我家主公说过诸葛先生之事。不过此时我无法做主。我来之前,我家主公也曾交代,若是皇叔问起诸葛先生,便请皇叔亲自派人去江陵商谈。”
刘备闻言,沉默片刻,道:“好,既然如此,这就派人随你一起去江陵。”
当下刘备请费诗去馆驿休息,随后问法正道:“我军真要重新封锁巴东水道?”
法正点头道:“如今步鹜仅有万余人,我军一旦猛攻,他支撑不住之下,多半会如鲁肃一般,乘船出川,返回江东,沿途也定会被荆州兵袭击,其兵必大半被擒。与其如此,不如断了步鹜归路,将其兵马全部吞下,也好壮大我军。”
刘备闻言,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道:“我军真要出兵北上?”
法正道:“分兵把守要害之地乃是必须的!但出兵主动攻击张鲁却并不符合我军的利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歼灭巴郡步鹜,稳固了益州之后,方才能北上处理汉中之事。以我军目前的实力,无法两线作战,只能北守南攻,希望能速胜步鹜。之所以对费诗说我军要北上,不过是安定其心,好使刘贤能够安心出兵攻打新野,牵制曹操罢了。”
刘备点了点头,叹道:“眼见我军就要拿下巴郡,偏偏此时曹操出兵攻打汉中,这真是时不我待啊!所幸刘贤已经松口,表示愿意商谈归还诸葛军师之事。若得诸葛军师回来,我军必当如虎添翼也!”
当下刘备叫来张存,对其道:“你可随费诗去荆州,商谈救回诸葛军师之事,务必要尽心尽力,救得诸葛军师安全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