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水面上的攻势也极为猛烈,庞统心知击败孙权之后,论水师自己已经是天下第一了,日后北伐中原虽然水师还能在前一阶段发挥些作用,但等打过了豫州,水军就将完全沦为运输队了。
至于曹军手中那点轻舟水师,实在没有被庞统看在眼里。
因此对庞统来说,此战过后水军的重要性将会急速下降,故而庞统其实并不很在乎战船的损失,挥军冲杀的极为凶狠,便是看着好几艘战船在敌军投石机的轰击之下被击沉,庞统却也仍旧面不改色地命令众船继续靠近敌寨,加强进攻力度。
庞统不要命的进攻让兵力减弱之后的蒋钦大感吃不消,自然无法再分出投石机和床弩去支援朱桓了。
朱桓只得依靠营寨中原本的箭塔、鹿角、壕沟等阻挡刘贤之兵。
此时石炮和大黄弩的第一阵齐射取得了极佳的效果,吴军营寨之中两座箭塔应声被击倒。随后史阿的重骑前冲,来到吴军营寨之前的壕沟之前,吸引了吴军弓箭手的注意力之后复又拨转马头,绕了一个弧线撤走了。
随后便是魏延率军冲了上来。众军中有一千人轻步兵手持橹盾冲在最前,另有三百轻步兵扛着数十架云梯冲在后面,其余一千连弩手和七百板甲步兵在橹盾的掩护下奋勇前进。
来到敌军营前五十步的距离时,前排连弩手开始发射,将敌军营垒之上的守军一个个射杀在地,大大压制了敌军弓弩手之后,云梯兵迅速前冲,将云梯并排铺在壕沟之上,瞬间形成了一道简易的梯桥。
随后云梯兵后退,橹盾兵、板甲步兵、连弩兵继续上前,连弩兵自由射击,压制营中弓弩手。同时张任、塔利的石炮重弩和弓箭也在后提供掩护。众军努力奋战,终于冲到了壕沟之前。板甲步兵立即踩着云梯上特意加宽的木板冲过了壕沟,在魏延的亲自率领下往吴军营垒杀去。
后面的石炮、重弩见状,当即停止了射击,塔利则率领长弓手往前突进,准备靠前用抛射继续为魏延提供掩护。
与此同时,刘贤将手一招,张嶷、张翼两营飞军也迅速前冲,往吴军营寨杀了过去。
朱桓眼见敌军杀过了壕沟,急忙催军抵挡,一众吴军刚刚冒头,便被后面的连弩兵一阵弩箭死伤惨重。朱桓无奈,只得叫众军后退数十步重新列阵,准备避开敌军连弩。
果然,眼见吴军退入了营垒之后,连弩手不再射击,反倒是魏延率领的七百板甲兵费力地攀爬搬抬鹿角,砍开栅栏,随后鱼贯冲了进来。
在此期间,朱桓早命弓弩手照准魏延的板甲步兵覆盖射击了多次,但很可惜,除了几具重弩因角度太好破开了板甲兵的甲胄之外,其余箭矢射在板甲之上,都只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便即滑落在了一边。
朱桓看的目瞪口呆,眼见弓弩效果不佳,而敌军又冲了进来,当下朱桓咬了咬牙,命众士卒冲上去与魏延之兵纠缠在一起,以长枪短刀对敌。
事实证明,普通长枪的硬度是无法刺破板甲的,奋力突刺之下,长枪不是顺着光滑的板甲滑到一边,就是脆弱的枪身折断。唯有精制的精铁长枪,由强壮的士兵奋力突刺,才能保证较大概率刺穿。而刀身颇厚的缳首刀若是劈砍的话也不能破甲,只有特意加厚的尖锐短剑在靠近之后,将板甲步兵扑倒在地,双手持剑奋力向下捅刺才有可能刺穿。
在这种情况下,吴军自然不可能是板甲步兵的对手,奋战一阵,战果寥寥,自己却死伤惨重。而随着塔利率领的长弓手赶到,不管不顾地用弓箭照着交战双方覆盖射击,吴军瞬息之间再次死伤数百。
这样的战还怎么打?朱桓心下哀叹了一声,当机立断地率军后撤。魏延率领的板甲步兵眼见敌军撤退,欲要追击,但却负重太多,又交战片刻,此时十分疲累,虽还能勉强作战,却是无力追击了。
等到张嶷、张翼率领的轻步兵赶到,这才越过魏延之兵,继续急速往前追击朱桓、扩大战果。
那折兵千余,率领残军逃见蒋钦,诉说敌军勇猛善战,已经攻入营了。
蒋钦闻言大惊,失声道:“你倚仗营垒坚守,居然连半日都没有坚持住?”
朱桓也有些脸红,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蒋钦见状,也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眼见营寨已经保不住了,当下蒋钦当机立断命令全军登上快船,随后一把火烧了营寨,众军打开水寨,冲了出去,直往鄱阳湖内逃去。
庞统见敌军往湖内逃去,当下命吕介、胡济率军追击,又命常雕所部配合陆上的刘贤之军救火。
奈何蒋钦自从接到了孙权的命令,便早已准备好了放弃营寨,因此寨中备有许多柴草,火势迅速蔓延。刘贤急令拆除部分营垒,阻挡火势,却也只保住了岸上的一般的营垒。水上营寨以及靠近江岸的部分营寨都被烧毁了,所有的投石机和大部分粮草辎重也都一并烧毁。
刘贤见此,心下极为不喜,转头见庞统率领常雕的水军靠向岸边,刘贤急忙上前与庞统见面,一番嘘寒问暖的寒暄之后,刘贤问庞统道:“军师,如今我军夺了湖口,下一步是先取鄱阳,攻打南昌,彻底将孙权困死在柴桑城中。还是直捣黄龙,先取柴桑,活捉孙权?”
庞统沉吟道:“柴桑城被孙权经营了许久,城高池深,钱粮足备,恐非短时间内能够攻破。不如围住城池不攻,先去取了鄱阳、南昌等地,将柴桑变成一座孤城,再专心攻取。”
刘贤点了点头,当下命史阿、张任领兵前去,与田豫、邓展之兵一道围城。随后又对庞统道:“柴桑城东临鄱阳,北临大江,若无一支精锐水军在水面上游曳,恐怕难以彻底切断城中与外界的联系。还请军师分拨一营水军来重立湖口营寨,并监视柴桑。”
庞统想了想,道:“如今吴军水师主力已灭,蒋钦、朱桓既然逃往鄱阳湖内,必是想要进入赣江或是其余小河流内坚守。在狭窄的水道之上,楼船的作用并不太大。这样吧,留胡济所部水师游曳湖口水面,军中大部分楼船也都留下。我只带吕介、常雕两营水师,领两艘楼船,十二艘艨艟,以及其余百余艘大小战船,跟随大王征讨南昌。”
刘贤闻言,大是点头。
当日傍晚,追击蒋钦、朱桓的吕介、胡济回来,禀报说吴军水师一路退到了赣江口。吕介、胡济本想继续追击,只因天晚,故而只得暂时收兵。
刘贤、庞统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庞统宣布了胡济留守,吕介、常雕继续南下,与刘贤水陆并进,夹击鄱阳、南昌的决定。
众将闻言,都无异议,各自领诺。
当夜刘贤命火头营杀猪宰羊,犒劳了全军士卒,大军休整一日。随后各军依照分派,各自出发。史阿、张任乘船渡过湖口,来到柴桑城下立起营寨,做出攻城之势。胡济也率军一边监视柴桑江面,一边重建湖口水寨。
刘贤、庞统则自领魏延、张嶷、张翼三营步兵和三卫亲军,以及吕介、常雕两营水军,共计水陆大军二万余人往南而去。刘贤准备陆路先取鄱阳,水路则先取水城鄡阳。
鄡阳城建在湖边,随着水位的变迁,周围土地已经渐渐不适合耕种,城池已经快要废弃了,庞统的水师轻松夺了城池,随后便欲转道往赣江而去,准备先在赣江口建立水寨,占住这个要地。
不想大军尚未出发,就见蒋钦、朱桓率领着四千水军冲了过来,看其意图,多半是想来救援鄡阳。
庞统急令吕介、常雕率领船队迎战。然而那蒋钦、朱桓远远看见鄡阳已被庞统夺去,敌军水师又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顿时大惊,急忙领兵掉头逃跑。
庞统催船急追,蒋钦、朱桓率领船队不断转向,且战且走,试图摆脱庞统。不想慌不择路之下迷失了路径,竟然一路撤进了余水(今信江)之中。
庞统一路留心查看,眼见敌军逃得十分狼狈,闷头撤进了余水之中,当下迟疑了一下,对吕介、常雕道:“战机难得!可留下两艘楼船和十数艘小船封锁余水口,其余兵马随我追进去,今日务必全歼敌军。”
当下吕介分兵一千五百人,领着两艘楼船停泊在了余水口,其余艨艟战船和近百艘战船尽皆前冲,往余水之中冲去。
一路追了数十里,忽见吴军船队都转入一条名为西津水的直流去了。庞统不由笑道:“支流水小,吴军战船进入其中必定行不远。”
当下庞统停下战船,命哨船进入西津水查探。不过是哨船回报:“吴军有两艘大艨艟船进入支流十余里后,因水浅而触到了江底,船不能行。吴军因此只得弃船,率领其余小船继续往上游去了。”
庞统闻言大喜道:“敌军战船搁浅,那就是说对方也不清楚这条水道的情况。也即敌军预先没有埋伏。既然如此,我又有何惧?”
当下庞统命将八艘艨艟停在西津口,只留数百桨手看守船只,其余战兵尽皆伤了小船,冲入西津水中继续追击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