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见势不妙,当下急令蹶张弩、连弩兵退往两侧,又命先前退到营寨后方的史阿所部重骑兵以及庞德所部轻骑兵做好出击准备,再命相虎整备麾下步兵,准备迎战。
此时曹休也发现形势在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当下大喜,道:“论及英勇善战,面对面地搏命拼杀,还是我曹军百战虎贲更胜一筹啊!”
当下曹休想了一想,命令曹彰所部三千重骑立即准备,只等前军攻破敌军营垒便立刻出击,杀进营去。又命阎柔立刻准备,跟在曹彰重骑之后出击,攻进敌营,扩大战果。
安排完毕,曹休按捺着心情又等了等,果见吕虔率领的前军终于攻破了敌营,曹军顺着几个缺口杀了进去,同时吕虔又指挥士卒继续搬抬鹿角,将营垒的缺口扩大。
眼见步兵纷纷进营,敌军掉头就退。曹休大喜,急忙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曹彰当即率领三千重骑杀出,奔驰呼喝着往营寨内冲了过去。阎柔见状,也打了声呼哨,麾下七千轻骑兵拔出缳首刀,跟在曹彰身后进击。
而与此同时,眼见曹军进营,庞统也是一声令下,麾下板甲重骑从营后加速冲出,人人手持备用骑矛,排列成三排严密的阵型,如同一道长墙,迅猛地往冲入营垒的曹军杀来。
吕虔见状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急令麾下步卒往两边散开,避让如墙而进的板甲重骑,然而先前退往两边的张任、关平、张嶷、张翼此时早已在营垒两侧简单列好了军阵,眼见吕虔的步兵慌忙退来,当下连弩激射,长矛突刺,将吕虔的步卒杀的不住败退。
此时曹彰也率领三千重骑冲进了营寨,迎面就见敌军重骑列阵冲来。曹彰夷然不惧,显得对自己麾下精锐虎豹骑极为自信,长矛一挥,命重骑加速往敌军冲去,欲要以硬碰硬,正面击溃史阿。
史阿自然更不可能避让,当下默算着距离,在距敌三十步的距离上大喊一声:“举矛!”
众板甲骑兵纷纷平举骑矛,往前撞去。
双方重骑交锋,史阿的重骑胜在阵型严整,铁甲坚固,而曹彰的骑兵毕竟刚刚从几个营垒的缺口处冲进来,阵型散乱,身上的黑光铠,山纹铠论防护力也不如板甲骑兵。因此对撞之下,曹军瞬间大败,虎豹骑纷纷被板甲骑兵的骑矛刺中,虽骑士被绑在马上,大多骑兵即便战死都不会掉落下马,但死了就是死了,便是仍旧骑在马上,也不会对史阿所部骑兵造成伤害了。
而板甲骑兵连续三排,不住突击,宛如车悬,很快骑兵手中的骑矛消耗殆尽,但却也击溃了曹彰率领的虎豹骑。随后板甲骑兵纷纷抽出缳首刀,开始对曹军骑兵展开劈砍。
此时刘贤麾下精锐兵马虽都装备了有铸刀名匠蒲元亲自监制的上等宝刀,但单手刀再锋利却也很难砍破虎豹骑身上的铁甲,残余的虎豹骑这才得以重整旗鼓,在愤怒的曹彰率领下死战不退,与史阿的重骑做拼死纠缠。
此时阎柔率领的七千轻骑兵冲了进来,与此同时,庞德率领的五千轻骑也从后杀了过来。
史阿见状,指挥重骑微微停了前冲之势,转而放缓脚步,让开空隙,好让庞德的轻骑冲锋。等到庞德冲上去抵住了敌军骑兵,史阿当即率军调转马头回到后营,取了第三支,也是随军携带的最后一支骑矛重新列阵完毕,再次往营垒之处杀了过来。
庞德所部轻骑兵装备的是骑枪和缳首刀,此时面对已经打乱了的曹彰重骑和鱼贯冲进来的阎柔轻骑,虽在数量上占据劣势,但气势上却并不稍弱,枪刺刀砍,杀的敌军寸步难进。
正战之间,忽听身后鼓声再响,庞德当即率军转向,与副将任皓分领一军往左右退去。
曹彰、阎柔眼见敌军退走,正自大喜,就见前方马蹄滚滚,却是史阿率领的板甲骑兵换了骑矛复又列阵冲来。曹彰大怒,亲提马槊冲在最前,欲要奋勇死战。
其余骑兵看见大惊,生恐曹彰有失,当下顾不得惧怕,纷纷策马往前跟随。
那曹彰天生神力,能撕裂虎豹,勇猛非常,此时含怒出手,马槊猛刺猛砸,将当面三名板甲骑兵尽皆杀死,随后透阵而过,正自大喜,却忽然感觉不对,回头一看,不由惊得目呲欲裂。
原来曹彰虽仗着武勇杀透了板甲骑兵的军阵,但其余骑兵却无人有这份能耐,被板甲骑兵入墙推进,顿时非死即伤。虎豹骑也还罢了,便是死也能逼得板甲骑兵弃矛,但阎柔率领的边军轻骑可就遭了秧,轻骑兵的冲击力不如重骑,骑枪和缳首刀刺砍在板甲之上几乎没有什么伤害,而板甲骑兵的骑矛一个突刺却几乎都能对轻骑兵造成有效杀伤。而且骑矛一捅,绝大部分轻骑都被捅落下马,板甲骑兵的骑矛却并未有什么损伤,依然还能继续使用。
三排板甲骑兵阵列车悬而进,毫不停息,所到之处,曹军骑兵纷纷落马,场面极为震撼。阎柔在边地先后见识过公孙瓒、袁绍、曹操、鲜卑、乌桓等各家的精锐骑兵,平素也对自家骑兵的战斗力极为自傲,如今见了这支板甲骑兵的威势,一时却被杀的心惊胆战。眼见麾下轻骑死伤惨重,而与此同时退往营后结阵的敌军庞德所部也准备完好,复又领兵冲了过来。
阎柔大惊之下,急忙领兵撤退。史阿率军穷追不舍,一举追杀除了营寨,驱赶着阎柔败兵往曹军冲去。
然而阎柔虽败,却也知道不能冲击本阵,当下除了营寨便即往两边散去,露出了前方让骑兵进寨今后,正准备转进的精锐长弓手方阵。史阿看见大喜,当即舍了阎柔,直往曹军弓兵方阵杀来。
夏侯尚见状大惊,急令弓兵放箭阻拦,然而一向无往而不利的长弓手在面对板甲骑兵时却失去了威力,那羽箭射在骑兵板甲之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随后绝大多数都掉落在地。极少数插在板甲之上未曾掉落的,也几乎没有对板甲骑兵造成伤害。
眼见如此,夏侯尚惊的目瞪口呆,知道不能硬抗,当下大喝一声,命令长弓手撤退。弓兵顿时掉头往本阵跑去。史阿如何肯舍?当即挥军急追,从后掩杀,大肆刺杀劈砍,一众曹军弓兵顿时死伤惨重。
后面早已被打残的蹶张弩方阵眼见前面弓兵方阵溃散,当下再次心志被夺,也跟随着掉头就跑,众军被史阿驱赶着冲击夏侯霸率领的大黄弩和霹雳车方阵。
而夏侯霸手中的一万大军为了操作颇费人力的霹雳车,身上都只穿了轻便的布甲,并未配兵器,眼见败兵如潮而来,顿时惊得手足无措。正惶急间,就听曹休传来命令,叫夏侯霸烧毁霹雳车,带着大黄弩率军撤退。
而曹休则亲率麾下五千骑兵侧向绕击史阿右侧,又严令鲜于银率领麾下骑兵绕击史阿左侧。
史阿无奈,只得停下追击的脚步,示意跟在身后的庞德转向对阵鲜于银,自己却领着大军前去对阵曹休。
此时庞统也大挥兵马杀出,张任、张嶷从左营,关平、张翼从右营,庞统、相虎从后营,三面夹击落在营中的吕虔所部以及其余少量曹军骑兵。
重甲长矛在前,连弩激射,长弓手抛射,优势兵力三面挤压,吕虔大败,慌忙率兵退出了庞统的营寨。
庞统挥军掩杀而出,同时水军冯习、张著两部也分兵一半上岸,从左右呐喊着杀来助战。双方在营寨之前混战一场,曹休眼见战败,再无反击的可能,当下奋力掩护着众军撤退,随后也且战且走,退回了自家营寨。
此时先期回寨的刘晔、董昭等人已经做好准备,以强弓硬弩射阻住追击而来的庞统大军。
庞统也知道全军奋战一日,已然十分疲惫。而敌军虽败,却主力犹存,况且天色已晚,不适合再战,当下在曹军营外耀武扬威了一阵之后,便即收兵回营。一路命最后投入战场的相虎、冯习、张著等部兵马清理战场。
到了晚间,众军吃了晚饭,各自休息,庞统巡视了一遍营寨,将营垒已经修补完毕,值夜的士兵也都安排妥当,当下放心底回了主帐,命相虎、冯习、张著等人前来,询问道:“我军今日有许多连弩兵和板甲骑兵战死,连弩兵死在营中,连弩都被收了起来,这且罢了。战死在营外的数十名板甲骑兵,其甲胄和装备是否都寻回来了?”
就相虎道:“回禀军师,铁甲珍贵,板甲更是我军独有,曹军如何不眼红?那数十副甲胄都被曹军剥去了,便连战马的马铠都没有剩下。不过马尸笨重,却还都在原地。”
庞统面色一变,当下招来史阿,对其道:“曹军将战死在营外的骑兵板甲、马铠都给抢走了,你去再去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损失。”
史阿闻言,当即除去查看,随后回到主帐,对庞统摇头道:“曹军显然是没有注意到马蹄上的异样,马蹄铁都还完好。毕竟马蹄上都沾了淤泥,仓促之间,曹军没有细看也是有的。”
庞统问道:“高桥马鞍呢?马镫呢?”
史阿道:“高桥马鞍应该是被曹军给取走了。不过双边马镫的秘密却没有泄露。出战之时不同于训练,将士们因要绑缚固定在战马之上,故而都是在脚下套的绳结,并未使用附加的马镫。因此三件之中,应该只有高桥马鞍被曹军发现了。”
庞统闻言,这才长松了口气,道:“如此还好!”当下庞统命众人清点了损失,统计了战果,连夜写了战报命人送往樊城,交给刘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