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旷告别了墉城,踏上了新的旅途,下一站就是淮阳的吴家了,独孤墨和谢昆亲自送别了他,跟来的时候形成了反差。
休养了四天,是时候该走了,其实他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外伤容易恢复,体内的经脉紊乱却难以修复。他是入了魔怔的人,消耗的精气神远远超出了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出于对他身体的保险,张止嫣与他同乘一车。
“师兄你别在看情报了,休息一下吧,你已经看了很久了。”张止嫣提醒杨旷要劳逸结合。
杨旷自己也知道看了很久了,朝她笑了笑收起了情报书,舒适的靠在了张止嫣的香肩上,很是享受的说道:“止嫣,你师兄我办砸了一件事,现在正头疼的很呢。”
“知道知道。”张止嫣不厌其烦的敷衍着,“那有于事无补,还不如好好休整重整旗鼓,专心对付下一个对手。”
杨旷哪里听得进去,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还记得以前在空竹宅的时候,竹姨跟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啊?”
“女子争与世不利。”杨旷说道:“止嫣你陷入了纷争,实际上是对你的不利啊。”
张止嫣挑起眉毛道:“怎么说着说着到了我身上了,师兄你管好你自己吧,我又不可能每时每刻在你身边。”
“如果我需要你呢。”杨旷看着她的漂亮的眼睛问道:“倘若有一天,我要你一直陪着我呢?”
真情流露的武成王也是脆弱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柔情,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罢了,对敌人他可以杀伐果决,对她,有的只是含情脉脉。
红着脸的女子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杨旷会选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听到后心里是无比的喜悦,可是不知为何,总有种隐隐的危机感蔓延,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杨旷问了,她就要回答:“可以,但是师兄一定要做个温柔的人。”
“你怕我对你不好?”杨旷开玩笑问道。
“不是,不仅仅是对我,我希望你对所有人都温柔,如果这点太难的话,对认识的人温柔,可以吗?”张止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杨旷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女儿家的心思是很奇怪的,他能猜透一些强者的心思,唯独女儿,她永远猜不透。或许真如竹姨所说,女儿都是感性的,她们大部分的心思都是善良的,重感情的,所以男人间的尔虞我诈用来对付女人是毫无意义的。
他只能说道:“好的,我答应你。”
张止嫣满足的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很是委屈的掐了一下杨旷的大腿,把他疼的直叫。
外面的护卫闻声问道:“殿下怎么了?”
刚从疼痛中回过来的杨旷立刻道:“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护卫哦了声便没有动静了。杨旷埋怨的看着她,怪她下手太重,把自己腿上的一块肉都给掐红了。
“是师兄你自己不好,怪不得我。”张止嫣哼了声把头别了过去。
杨旷无可奈何,只有重新坐下,刚才营造的气氛荡然无存,尴尬的无以复加,只有继续抱起情报书继续翻越着。
见到他又在看情报,张止嫣没好气的说道:“看看看,继续看好了,看死你也跟我没有关系。”
“唉,我不是休息过了吗?”杨旷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再说我要是不看仔细一点,怎么去摆平下一个敌人。”
“下一个敌人是谁啊?”张止嫣突然就抛开了一切询问这个问题。
“是淮阳的吴家,他们是经商世家,所在的淮阳城被他们影响的很好,目前的经济可以说是仅次于洛阳的存在。”
张止嫣一听就乐了,道:“这么厉害呀,那岂不是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
“对啊。”杨旷笑道:“到时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方才还开怀大笑的张止嫣又开始陷入了冷静,对着杨旷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玩,师兄你都这么忙了,我可不能再给你添乱了。平时光顾着玩,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要玩的比较好。”
杨旷意外的愣了愣,转而大笑道:“哈哈哈,止嫣,没事的。我也想过了,自己的能力有限,与其每日冒险,还不如顺其自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无需自责。”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杨旷摸着她的头和秀发,道:“有师兄在,不会出事的,我想你保证,接下的路,都会是顺顺当当的。”
张止嫣抬头看着那张自信的脸,蹙起细眉柔声道:“真的没事吗?我听说那些士族天天都想着怎么对付你呢,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雄浑的声音貌似比以前还要有威严,“如果说之前为了尽量避免内乱损失不得不步步为营,那么现在状况已出,没有挽回的余地,那就说明不需要再畏首畏尾的了,我会用所有能够利用的力量去完成我的目的,哪怕是再大的代价。”
平静的话透露出不可参透的意味,坚定的信念浓缩其中,果断的决定散发而出,杨旷的想法已经改变了,他经过这次的失败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在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懊恼,懊恼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令人迷失思考,那么还不如扫清一切,豁然的去做。
杨旷的笑容更加的平静,这也正是张止嫣所担心的,她也害怕这张笑容里承受的太多,超出一个人的极限。
“怎么了?不相信我?”
杨旷的问话传入了遐想的张止嫣耳中,她马上回答道:“没有,我相信师兄的。”
“那就好。”杨旷俏皮的眨眨眼睛,摆弄着手里的一块玉佩,道:“又到了秋天了,你说竹姨是不是又在摘山楂呀?”
“应该在摘吧,她一向喜欢山楂,好像除了你,大家都很喜欢吃。”张止嫣回想起来应和道。
杨旷闭上眼睛又靠在了她的肩上,道:“止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山楂的味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快告诉我!”
“山楂太酸,酸的让人能感到辛酸,而我喜欢吃苦的,因为苦的嚼过之后都能尝出苦味来。”杨旷说道,这么多年,他还是不喜欢山楂。
回想起那个时候,每到秋天,竹姨都会摘很多很多山楂,所有人都吃的很开心,唯独他坐在角落,嗤之以鼻。
好一个自视甚高的小子,这是杨旷对小时候自己的评价。
“师兄你要是不喜欢酸的,我以后就陪你吃苦的。”张止嫣乖巧的把身体伏在杨旷的头上,柔声道。
“那你可要想好了,要苦尽甘来,得先能受得了苦味的折磨,要不然还没等你尝出甘味,就已经先吐了。”
张止嫣微笑道:“放心吧,我不怕苦。”
“那我就不怕酸了。”闭上双眼的杨旷舒适的放松下来,不知是舒服过头了还是太过操劳,竟在她的怀抱中沉沉睡去,粗重的呼吸声令人心疼。而抱住他的张止嫣静静的看着熟睡的男人,笑的像个孩子,珍重的拥抱他。
“陛下,臣来了。”老王爷匆匆忙忙的前来应商帝的召见,火急火燎的连鞋子都忘了脱了,就这么失态的闯进了皇宫中。
商帝看着他这般,朝着两边的宫女太监给了个手势,他们便都明白的全部退出了大殿。
“王兄辛苦了。”商帝慰问道。
“陛下还是不要寒暄了,是不是旷殿下出事了?”老王爷焦急的询问着情况,商帝的召见如此紧急,除了外出巡抚的杨旷还有什么能惊动这位陛下。
商帝叹了口气道:“阿海,你说与他听吧。”
谢量海弯下身子领命,走近老王爷说道:“王爷,旷殿下在墉城与南夏的势力交战,虽然保住了粮仓和地下市场,却还是被烧了粮田。更关键的是,发生大战的地下市场有很多士族的人受到了波及死伤,那些士族便借此为由联合起来对抗旷殿下,情势不容乐观。”
老王爷一听更急了,慌忙问道:“旷儿呢?没有来个信件什么的嘛?”
“没有。”商帝沉吟道:“这孩子永远是这样,把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没有和我们商量的意思。”
“这怎么行呢?!!士族联合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在大商是不小的力量,联合起来或许比崔氏还要难办!陛下,臣恳请调臣前去协助旷殿下!”老王爷亲身请命协助杨旷,以大局为重。
商帝难为的看了他一眼:“王兄有心了,但是”说着他又看向了谢量海,因为阿海也有话要说。
“王爷稍安勿躁。”谢量海抖了抖袖子道:“奴才觉得殿下已经有办法了,之所以不联系我们并不一定是固执己见,反而有可能是找到了解决的方式,王爷为何不再等等呢?”
老王爷这脾气能等着住吗?立刻道:“阿海,你想好了没有?士族啊士族!那可是全国的士族,那是能够与皇权分庭抗礼的势力,陛下!臣斗胆说句不敬的话,旷殿下很危险啊!”
谢量海摇摇头道:“不见得,殿下是皇族身份,又是举国皆知的储位内定人选,再者还有北境兵马,哪个不长眼的会做那出头的死鸟。”
“阿海,你一定要和本王对着干吗?”老王爷脾气收不住的发泄出来,针对的就是多年的好友谢量海。
“奴才不敢与王爷争论,只是在陛下御前,怎可闭口不提。”谢量海早有说辞,一下子就给搪塞了过去。
老王爷气不过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旷儿出了事你负责吗?”
“那老王爷在外面出了事自己能负责吗?”
商帝忍不住吼道:“都给朕住口!”
帝王一怒,两人都迅速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叫你们来是商量对策的,是考虑如何帮助旷儿的,你们倒好,自己现在这里吵起来了!”愤怒的商帝厉声呵斥两人,一点不留情面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你们争吵的时候吗?都给朕清醒一点。”
“臣知罪。”
“奴才知罪。”
两人异口同声的跪拜了下来。
“行了,起来。”商帝懒得睬这些繁文缛节,直接问道:“你们二人有什么好的对策,尽管说来与朕听听,如果哪个能说动朕,朕就听谁的。”
老王爷第一个抢先道:“臣有计策。”
“王兄请说。”商帝洗耳恭听,谢量海也没有表现的反常,静候着对方的话。
“臣方才也说了,需要臣前去协助殿下,而后的计策是先汇合,搞清更具体的情况,再分兵两路,阻拦士族们的联合。”老王爷的计划简单粗暴,又说在了点子上,令商帝还是比较满意的。
商帝把头转向了一同聆听的谢量海,问道:“阿海,你的计策呢?也说给朕听听吧。”
“回陛下,臣正在回味王爷的计策,正在比较。”谢量海不慌不忙的说出这句话,不顾老王爷不满的眼神。
“这有什么好比的,朕是让你们一起说出来。”商帝疑惑的说道。
谢量海笑了笑,道:“陛下,若是王爷的计策比奴才的优秀,那么奴才的计策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但是奴才方才回味良久,还是决定说出来。”
“哼,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本王的计策没你的好咯?”听出了话中含义的老王爷极其不爽的说道。
“王爷还是先听听吧。”谢量海神秘的笑着道:“陛下,奴才目前知道的巡抚队伍,除了旷殿下那一支队伍以外,还有洛阳王家和月山胡家组成的家族队伍。”
“这个朕知道,然后呢?”
“王家的长子王昭荣,胡家的胡庵,两人率领的队伍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旷殿下镇压小家族,他们的速度和成绩都是不错的,所以奴才认为他们的能力是很大的。眼下墉城大事发生,影响力他们也会明白,奴才认为,与其让王爷屈尊外出应对不擅长的局面,为何不让生在世家长于族内的这两人去办事情。”
“你的意思是?”商帝道。
“让我们培植王昭荣和胡庵?”老王爷脱口而出,马上持反对意见,道:“阿海你是不是忘了,那个胡庵原来还是崔氏的一份子,让他去协助杨旷?不怕反咬一口吗?”
谢量海要说的就是培养这两个人,道:“没错,胡庵曾经是崔氏的人,那也是曾经的事,良禽择木而息,王爷放出的洪志曾经不也叛国通敌吗?这下子不也是帮了我们大忙吗?”
这个反驳令老王爷再一次语塞,不得不承认,谢量海的话语总是镇定中充满着力量。
商帝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谢量海的意见,比较了一下老王爷的计策,发现的确是阿海的方法更加有利,谢量海放心的说出来果然是对的。
于是道:“阿海的意见很好,王兄,你还有什么反对的嘛?”
老王爷简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失望的低下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王昭荣和胡庵也算是可造之才,培养他们是对大商的好处,陛下请定夺吧。”
商帝站起了身子,对着两人道:“传朕旨意,即可调拨洛阳一千兵力给王昭荣和胡庵,另外赐予王昭荣钦差的临时官职。”
“陛下英明!”谢量海呼喊道。
老王爷叹了口气,也是道:“陛下英明。”
给一千兵力,那是给他们一种硬实力,保证他们安全的同时也能名正言顺的给予他们镇压士族的力量;赐给王昭荣临时官爵也是为了不受俗世的掣肘。两个旨意都是商帝深思熟虑的说出来的,君无戏言,他的话必须要斟酌再三。
这两个旨意无疑是凭空给王昭荣和胡庵两人天大的帮助,有了兵力和官职,还怕那些士族不听话。商帝也是心胸宽广,下了个大手笔,为了整治士族可以割舍这么多。
商帝该说的说了,该问的问了,该决定的决定了,于是便要离开,道:“朕乏了,王兄莫要怪罪阿海,他也是为了更好的辅佐朕。”
老王爷抿起嘴唇道:“臣明白,陛下请放心,臣跟阿海也不是这么容易翻脸的。”说着还向商帝使了个鬼眼。
“嗯。”商帝转身回到了寝宫,外面还留着老王爷和谢量海。
“阿海,为何不去陪着陛下?”老王爷见对方还留在这里,问道。
谢量海道:“奴才以为王爷有话找奴才谈。”
“既然留下那就说说吧。”老王爷道:“虽然你每次说的有道理,可是本王还是不快活,总有种”
“跟你对着干的感觉,是吧?”
“是的。”见谢量海替自己讲出来,老王爷也就承认了。
谢量海的笑容还是不变,道:“其实王爷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奴才要与王爷对着干,而是有时候不得不呢?”
老王爷皱眉望着他良久,重新舒展微笑,不说话的离开了宫殿,谢量海也慢慢的转身跟上商帝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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