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五千个不愿意效力也不愿意离开想要白吃白喝的难民,被杨旷半强制性的带到了南城外,绕路朝着唐军那边走去,这样也能让这些人难以察觉。
一旦被这些人知道他们正在往敌人的阵营出发,那么肯定都会不顾一切的逃跑,杨旷当然要隐瞒这个事情,让他们不知不觉地中付出代价。好在这批人几乎都是男人,虽然瘦弱了些,但总算是个男人,不想着带着妻儿南下谋生,偏偏想要借助百姓的民意来白吃白喝,杨旷没有办法明面拒绝,就只有暗中处理掉他们。
他已经不犹豫了,也不觉得残忍了,做了决定的杨旷很少会后悔,很少很少,除非别人提出了更好的计策。
他看着松散的五千难民,小声问向旁边的事务官道:“这里距离唐军军营还有多少里?”
“回大将军,不到六里了。”
杨旷心中算了算,龚起的人肯定早就发现了,过不了多久就能赶过来,他的赶快完成这件事了,于是大喝道:“停下——”
所有人包括难民和将士都停了下来,杨旷继续下令道:“乡亲们站在部队的中间,所有士兵都要围住乡亲们,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难民和士兵遵守命令的摆成了杨旷希望的那个方式,杨旷检查检查了这个形状,确认毫无空隙才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本将麾下的八千将士们,杀光他们。”
杨旷悠悠下达的命令居然让才开始有些嘈杂的环境瞬间死寂了下来,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听错了什么,就好像是从心底不承认这个命令一样。
“本将再说第二遍,杀光他们!”杨旷加大了音量,面部表情毫无波动的看向了士兵和难民,“本将不想说第三遍,你们都是军人,按照命令行事。”
一些将士们很犹豫,一时间都没有人动手,这点当然在杨旷的意料之中,所以之前他故意让难民们露出丑恶的嘴脸,就是为了让有些冲动的士兵心生怨恨,他不相信这么多人,没有人会带头。
事情的发展自然跟杨旷意料的一模一样,一些之前对难民们心生怨恨的士兵马上就带头动手了,看到有人带头,后面的士兵也跟上挥动着手中的朴刀。
一时间血流成河,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直都在响彻着这个地方。朴刀刺进手无寸铁的难民身上,士兵们的脸色也逐渐由愤怒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们听得到对方的求饶声,也听到的对方的叫骂声,即便是那些对难民恨之入骨的士兵,也不得不觉得残忍了些,但是他们已经开始了屠杀,就不能停下了。
八千个装备精良的士兵围住了五千手无寸铁的难民,当然就是单方面的屠杀,那些难民饿的都消瘦了很多,力气都使不上,就只能倒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任凭他们如何叫喊,都没有人手下留情,因为下令的是大将军,在整个邺城军营,没有人会违抗杨旷的命令。
新兵们不要太崇拜杨旷,老兵们也见识过杨旷的手段,无论哪一个都不敢有违抗的念头,一丝一毫都不敢表现出来,哪怕他们正在做的是一件无比残忍的事情。
他们屠宰的,正是他们要保护的百姓们,虽然这些百姓都是难民,态度恶劣卑鄙无耻,却仍旧是他们的同胞,士兵们在杀人的同时手也在不停的颤抖。
杨旷看着他们慢慢的往里杀戮,五千个难民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都死在了士兵们的刀下。而目前的时间还很充裕,杨旷又下达了一个命令:“去看看有没有还活着的,给本将仔细的检查并补刀。”
这个命令比上一个还要残忍,这一回依旧是无人敢反抗,士兵们继续按照大将军的指示检查着有没有漏网之鱼,堆积成堆的尸体被他们来回翻动,尸体的臭味和鲜血的腥味令他们无比的反胃,可他们还是会将那些没有死透的难民一刀了结。
杨旷等待他们处理好了所有的难民后,才慢慢开口道:“行了!本将知道你们心中都认为这样的行为不是军人该做的,你们可能有人也疑惑本将为何要这般,本将就与你们解释解释。”
士兵们听到了他们的大将军要解释,所以都竖起耳朵要认真的了解为什么要让他们做出如此行径。
“首先,本将需要道歉,”杨旷开了奇怪的头道:“本将之前并不知道这些难民中混杂着北唐的奸细。”
一听到他们屠杀的难民中有人是奸细,很多士兵的心中都觉得减轻了很多的负担和罪孽,只见杨旷接着说道:“本将在途中得知这批人中有近乎三千人都是龚起特意派人乔装的难民,特意把他们饿的那么瘦混进了其中,唆使他们前来邺城增加我们的负担,好让我们粮草不济。本将知道这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很残忍,但是试问一下,本将是选择放过他们任由他们在我们的本营捣乱,还是选择让你们吃饱喝足继续守卫边境!”
这样的欺骗却成为了所有将士们乐于听见的解释,或许其中会有聪明人明白,但是大多数人都选择想信杨旷,不是他们蠢,是因为杨旷的解释很合理。
杨旷撒过慌不止这一个,却是最恶劣的一个,他已经不后悔了,他必须这么做才能保证战争的未来进行,这是持久战,多让他们待着邺城一天,就会让将士们陷入少餐的情况,从士兵的角度寻找理由,是他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之一了。
“大将军英明!”不知是狗腿子还是太过崇拜杨旷的一个士兵带头呼喊了起来,于是其余的士兵们也都呼喊了起来。
杨旷才不相信他们全都是容易欺骗的,所以他先伸手让士兵们肃静,也说完了接下来的话道:“本将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但是此事不能外传,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向本将发誓不会透露此事的一点消息。本将实话告诉你们本将希望隐瞒,不为了自己的声誉,是为了这场战争!为此,本将相信你们会遵守这个誓言,本将希望听到你们亲口承诺,若是泄露半点信息,就不得好死!”
看似过分的要求,在大部分太过崇拜杨旷的将士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很多人都开始承诺起来,剩下的那些士兵也跟着承诺起来,不管他们是否出于真心,至少都做过了誓言。
杨旷不完全相信誓言能够管住人们的嘴,但他不是多此一举,有信仰信命的人大有所在,此举多少可以管住一半人的嘴,还能管住一部分唯命是从的将士们,剩下那些管不住的,杨旷当然有了对策。
他在临走之前,早就安排巳蛇将野火留在军营中的所有成员乔装成商军的样子隐藏在各个军营中,有任何人泄密,都逃不过他的掌控中。
之后的事情,就有些残忍了,不过为了封锁消息,光靠誓言和忠诚是没用的,还需要恐惧。
将士们都异口同声的承诺并发誓了,杨旷也没有理由再继续待在此处了,说不定接到情报的龚起就会派人过来,自己亲自出马的消息肯定瞒不过这些哨骑,龚起和张奕之,希望会被聪明反被聪明误。
于是他立刻下令不管这些堆积的尸体立刻朝邺城方向撤退。而就在他们离开后半个时辰,龚起的三万人马也缓缓的开到了此处,这回他没有仅仅只带着速度和力量强大的骑兵,而是配合了步兵弓弩手骑兵的均衡军队,为了保险起见,他不急着就在这里杀了杨旷,而且杨旷也不可能蠢到来送死。
他一来就嗅到了尸体的臭味,也被前方的士兵告之那边堆积了很多刚死不久的难民,龚起一下子就明白了,杨旷为什么会亲自出马,为什么毫无征兆,还会有难民跟随,原来仅仅是为了在这里杀了难民,而后嫁祸给自己。
龚起可以断定这个猜想,张奕之也是同样认可,只是两人都没有料到杨旷居然能残忍到这种令人发指的手段,龚起感慨道:“这些可都是他大商的百姓啊......”
“是吗?对他杨旷而言,或许就不是了,”张奕之和杨旷同为谋略的精通者,他问道:“大师兄你觉得现在又大唐的难民来投靠你,你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吗?”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猜测杨旷的粮草不是供给不起这些难民,只是在他们接济了这批难民后,难民就会赖着不走,而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开,也会有更多的难民接踵而至,这不是杨旷希望在战争中看到的不利情况,”张奕之慢慢分析道:“最关键的一点,杨旷很可能是为了防范我,他知道我会根据难民来想策略,所以他率先一步把这个弱点有极度残忍的手段清理掉,不给我们一点点机会。”
龚起这样的年轻名帅听了都有些余悸,喃喃道:“我以前认识的三师弟,居然会是这样没有感情的人吗?”
“或许他是吧。”这一点张奕之也不能断定,他也算是跟杨旷同窗,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就断定杨旷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认为对方依旧是有人性,但,这是战争。
龚起看着这些尸体,这些尸体死前表情的狰狞和不甘还有恐惧,还有没有擦拭的泪水和鲜血,都让他感到头皮发麻,他见过很多血腥的场面,但这种屠杀自己国家手无寸铁的难民,这样的行径,哪怕给他再大的利益他也做不出来,而这一切都是杨旷为了清除劣势做的选择。
杀伐之果决,手段之残忍,这就是真实的他吗?龚起从一开始的心有余悸,到后面的愤怒,他感觉越来越有必要要解决杨旷了,这样的人会祸害整个天下,这已经无关国家之间的战争了,如果赢得人是杨旷,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多少,他都不能允许。
张奕之看着难民的尸体,眼神还是有些震惊,仿佛感觉不可思议一样,虽然他刚才已经分析出了事情的因果,虽然在龚起面前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却无法平复,他都不敢相信杨旷为了战争愿意做出这样的事情。
用句真实的想法来说,简直是丧尽天良。
张奕之正在恐惧他们面对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就在这时被龚起搭住了肩膀,他直接吓了一跳,平复下来道:“怎么了大师兄?”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啊...我确实有些被吓到了。”这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是个人都会有种恐惧的心里,他们恐惧的不是尸体,也不是杨旷的能力,而是杨旷的性格,他们真的清楚吗?
他们好歹也跟杨旷同窗过,时间不短了,说实话他们并没有在期间认真的去尝试了解杨旷这样成天独自一人孤僻的躲在角落看书的人,等到天下再见的时候,已经成为了敌人,他们并不太了解杨旷,而杨旷却了解他们,而更重要的是,他们才慢慢的发现杨旷不为人知的一面。
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杨旷在刻意隐藏的,八年的时间,杨旷不可能就学了一样东西,他们曾经看到过杨旷要求竹姨暗中传授他一门技巧,当时他们并不在意,现在缺越发的害怕起来了。
“奕之,杨旷必须杀。”龚起冷冷的说出了他的决定,道:“要是让他这样的人活着回去,并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天下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你我都心知肚明。”
张奕之却不认可这个观点道:“大师兄你觉得我没有反对的理由,你要求我就做没问题,但是如果杨旷.......”
“没有如果,必须杀!”龚起的语气越发的寒冷以及不可违背,张奕之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龚起这才放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意味深长道:“我从今天这件事情明白了,我们还是低估杨旷了,之前我们虽然尽全力提防,但是还不够,你也看到他的手段了,我们根本不了解这个人,或者说怪物。”
“大师兄,不要乱说啊,商国已经有了一个怪物了。”张奕之半开玩笑的说道。
“或许他的危险程度,不亚于古劲松。”龚起评价道:“我是武人,自然清楚大将军在天下的棋盘中扮演着什么角色,真正恐怖的永远是下棋人,类似鬼谋那种人,那才是不能触碰的禁忌。”
张奕之愣了愣道:“大师兄你怎么......”他本来想说的是大师兄你怎么突然开窍了,想了想觉得有些出格,便改口道:“大师兄你想的是对的。”
龚起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解释,就感觉是直觉在指引他必须要消灭这个祸患不可,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杨旷的做法是最好的选择,没有牺牲怎能取胜,他的仁慈,却成为了负累。
......
......
杨旷带着士兵回来就直接回到帅帐去睡觉了,就放任那些参与过屠杀难民的将士们各自回营,他在床上累的睡着了,等到了半夜的时候,突然被很轻的声音喊醒,睁眼一看才发现是巳蛇,没有意外的问道:“已经有人管不住嘴了?”
“一切如主子所料,总有些人的嘴巴比较闲碎,他们闲碎的太不是时候了。”巳蛇一脸冷漠的等待着诛杀的命令。
而杨旷并不是那么的惊慌,继续问道:“我们的人还在那里盯着吗?”
“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不敢擅离职守。”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旷用余光瞥了眼对方,令巳蛇直接低下头,“算上那些没管住嘴巴的,加上那些已经听到了,还有传播到的那些人数总共有多少?”
巳蛇回答道:“计算过了,总共一百六十一人。”
“好,去把他们都杀了。”杨旷终于下达了命令,他已经下令屠宰了无辜的难民,也不在乎多杀几个自己人,哪怕那些人中有些是为了大商浴血奋战的汉子。
“属下遵命。”巳蛇马上就要行动。
“等一下,”杨旷面色凝重道:“我话还没说完你那么急着去杀人干嘛,现在他们都在睡觉,又逃不出邺城。”
“主子说的是,是属下心急了些。”
杨旷摆摆手懒得废话,补充道:“这些死在我们手上的将士,虽然是他们自己打破了自己的誓言,但他们好歹也为大商流过血,不失为是个大丈夫,留他们全尸吧,最好伪造成是敌袭的样子,具体的事项我会亲自安排。”
巳蛇听后心中也觉得主子做出这样的决定很悲痛,但他明白主子的,不杀了他们,何以维持军纪,何以完成这场凶险万分的战争。
“去办吧。”杨旷随意的说了声,巳蛇便消失在了帅帐中,杨旷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感受到透进来的月光,今日究竟要有多少人会死在他们自己人的手中,无论是难民,还是将士,都有人会死。
他这么做,真的问心无愧吗?
不,他不后悔,他只能这么做,十三年前的那一幕总是浮现在眼前,母妃的死亡,家国的危局,都一次次的浮现在眼前,仁慈和冲动永远是最大的敌人,他不会步入父皇的后尘,也绝不会因为伪善而害了更多的人,总有人要牺牲,哪怕那个人是自己,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