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的巨石冲击已经结束,但是其他三座城门的巨石袭击却刚刚开始,原来唐军还有隐藏的投石器没有运用,通过情报的方式迷惑了商军,致使了出其不意。
**凡胎怎能挡得住巨石,很多的商军都被措手不及的压死了上千人,其余城门的人可不像北门的人那样有远见,被突然之间的巨石连番轰炸,都来不及撤到城楼中。
好在一段时间后,总算是都撤回了城楼了,但是损失已经出现了,达到了龚起的目标,城防也被破坏了很多,等于说龚起的两个目的都完成了。
在开头,商军就被摆了一道,还是不如龚起的思维灵活,或许唐军就是知道杨旷身为主帅却要依靠手下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战法。
龚起在远处监督城门的战况,他的人与商军战做一团,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没想到才过了一年的时间,商军就进步的这么快。”
他会这么说也是看到了商军居然直接硬抗住了自己最精锐部队的正面冲击,换做一年前或者再往前,那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但是确实发生了。不得不承认杨旷手下那个带兵的将领训练的很奏效。
杨旷本人是没有什么军事才能的,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的人才,龚起心中暗暗谨慎起来,对着张奕之道:“军师,就由你去完成本将的第二步吧。”现在是将士们的面前,二人不能以同门师兄弟称呼,所以才会这样的拘束。
张奕之明白的很,便抱拳道:“大将军放心吧,属下定不辱使命!”说着便招呼着将士们跟随着他出发了。
跟在张奕之带领下的士兵竟然有两万之多,一介军师居然能带领这么多的兵马,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在城头上督战的聂辰席看到了这么多士兵的离开,就判断出这是要绕路到他们的后方来,于是马上对司马元道:“司马将军,再派人去南门,告诫他们要小心,唐军分了一批将士可能会绕路去南边。”
司马元疑惑道:“为什么是南边,他们绕路从东边走,东门不是也有可能吗?”
“相信我,龚起不是那么投机取巧的人,他肯定是判断好了时机,东门的诱惑力远不如南门,而且要是他们想攻击东门的话,何必要趁现在在我们眼前出发。”
“好吧,我去喊人。”
聂辰席紧咬牙关,不知道从何想起,他知道敌人的这一手肯定不简单,应该也不是会攻击南门,难道是...往下想的他突然打了一个寒蝉,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而城门这边杨旷也在后方督战,唐军被成功的挡在了外面,双方后方的弓弩手都在射击,战况十分的激烈,杨旷不在前线,也不在射程范围之内,他看到自己的将士成长到了能跟唐军正面对抗的强度,很是欣慰,但是他也明白这还不够,在阵型上,自己这边仍然存在好几处漏洞,几次险些被对方压制。
他在后方看着心急如焚,要不是碍于身份早就上前作战了,剑还在腰间别着,心却早已拔出了剑,他在后面高呼道:“顶住进攻!不要给敌人机会!”
前方浴血奋战的士兵听得到杨旷在为他们呐喊,已经很满足了,他们除了恶战同样也在享受着激烈的战斗。为什么说是享受,那就是因为他们从来没跟唐军在同一个等级上进行较量,但是如今却实现了,虽然阵型和战力还是差了一点,可进步的空间每个人也都心知肚明。
刀剑碰撞,火星四射,鲜血溅撒在前方士兵们的身上,他们感受着武器没入敌人身躯的声音,也在自己伤口流出的血液感到兴奋,很多人都倒下了,无论是商军还是唐军,彼此都是仇恨的,每个人都有一万个理由杀掉对面的人,但在战斗的时刻,他们忘却了那一份仇恨,彼此享受着。
唐军享受的是夺回胜利的荣耀,商军享受的是一雪前耻的骄傲,他们双方都有一位值得尊敬的大将军,此刻仅仅是立场上的不同。
一个商军士兵已经身中六刀,他尝试着破坏唐军的阵型,可惜一个人总是做不到,可他没有放弃,他身边的战友亦是没有放弃,他几乎快要倒下,被身边的战友扶起,几个人一起上前猛攻。
唐军的阵型的很坚固,这是龚起自创的一个阵型,很灵活,表面上看似松散,后方有空间的士兵随时可以顶上前排的空缺,看到这几个商军重来,便直接举起盾牌格挡。
他们都认为可以挡住,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个中了六刀血流不止的商军士兵,居然一刀劈开了盾牌,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力量居然可以这么大。
劈开盾牌的士兵无比的兴奋,刚想兴奋的大喊,却被唐军后排的弓弩手一箭贯穿了咽喉,视线模糊了起来,临死之前,他掷出了手中的刀,可惜将死之人的力量已经不多了,就算是回光返照,在之前劈开盾牌的时候力量也用尽了。
看到这个商军惨死,商军们都怒了,跟着的战友也拼命的上去,劈开了几名唐军的脑袋,差一点就要打破这个阵型,却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唐军不甘示弱的上前压进,后排的长矛手整齐的此处长矛,商军顿时倒下一片,后排的人立刻举盾盯上,勉强的挡住,却被敌人前进了一步。
“去你娘的!”一名商军不受控制的丢掉了手中的刀盾,徒手抱住了一个举盾的唐军,拖着他到了自己这边来,被商军一起给肢解了。
何等粗暴的手段,在战场上十分的常见,什么袭阴插眼都是允许的,这是赌上性命的战斗,可不是比试,战场永远都是胜利最大,谁会为了荣誉去光明正大的战斗。
无论士兵,还是战将,亦或是统帅全军的大将军,为了胜利,就是要不择手段,不然失败,才是最大的耻辱。商军们咆哮着举盾强行的推了过去。
唐军松散的阵型终于出现了弊端,竟然被生生的推出了城门,唐军们都懵了,他们竟然会被击退,前所未有啊!好胜心让唐军也不肯留余力了,用尽了他们最强的密度重新的跟商军进行推进。
商军又开始退后了,不是他们不用力,只是真的在力量方面及不上精良的唐军了。一年来的苦练,并不能直接的弥补素质和经验的差距,他们仅仅是更加的强装和规律了。
差距又开始出现,如果是商军爆发了他们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攻击的话,唐军已经是爆发了他们真正的实力,此前的战斗,唐军甚至都不将商军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不能轻视了,谁轻敌,谁就会败。
那个刚才徒手得手的商军又想试一试之前的做法,差点没被敌人乱刀砍死,只能焦急的在地上找刚刚丢掉的武器,后面用力冲的战友差点又将他踩死,真的是一片混乱。
冷兵器还在碰撞,要是没上过战场的人,真的会被这种嘈杂震耳的声音弄得快要失聪。细心的人都能发现前排双方士兵的刀剑上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缺口,就是在激烈碰撞中的结果。
铠甲已经不能阻挡这些刀剑的攻击了,重甲步兵也不能了,因为士兵们都是杀红了眼睛,一旦被发现了机会,哪怕对准的是最坚硬的部分,他们也要用手中不满缺口的刀剑给你剁开。
没上过战场的人,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混乱和激情,血肉之躯和冷兵器都在人们的嘶吼中不断的对抗,战士们陶醉于此,也丧命于此。
杨旷目睹了刚才商军反推的情景,他是真心的为这些将士感到无比的自豪,北境商军终于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了,他们可以对抗唐军的。
只是他还是担心其他的地方,北门就已经十分的凶险了,那么龚起不可能放过其他的地方,南门相对来说依旧是最薄弱的,就不知道会不会。
“大将军!敌军分军了!”
杨旷陡然一惊问道:“往哪里去了?!”
“不清楚,好像是从东边绕路,聂统领说是往南门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杨旷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叫那人先下去,自己一个人在后面思量。
此时分兵,那就是说北门并不是龚起想要的?可是这边的攻势龚起绝对是认真的啊,而且分兵又能有多少?难不成就是为了突袭南门,也不合理啊。这样的话南门那边出了事城内剩余兵力同样可以增援,到底是哪一出?
要是独孤老将军还在的话。杨旷不自觉的想到了这一点,如果独孤墨还活着,以他的经验肯定就能知道敌人的目的。而这个想法也让他认识到了自己太过依赖这些将才的事实了,谁叫他没有军事才能呢。
......
......
张奕之带着两万的人马从东面绕路走,路上看到了东门那边的攻势,投石器依旧在运用当中,领兵的是江浩。
正好遇上了,张奕之也过去打了个招呼道:“江将军,这边的情况如何了?”
“很顺利,军师你这是...”头一次看到张奕之领兵,这给江浩不小的冲击,在他印象中军师这个职位一向都是在幕后运筹帷幄的,没有见过亲自领兵的,也就张奕之能了,他可是大将军身边的亲信。
当然江浩可没有在心中妒忌张奕之或者怨恨龚起不公,除了好奇就是好奇,能在大将军身边的人,岂会是庸人。
“哦,大将军交给了我一个任务,或许这段时间不会见面了。”张奕之笑着说道。
这话一说就让江浩更加疑惑了,抱着好奇心追问道:“都是自己人,军师有难言之隐吗?”
张奕之笑道:“江将军这话就见外了,我原本就不打算隐瞒,这次大将军交给的我的任务就是绕路去切断商军的粮道,两万人马堵住,他们敢出城,我就会用大将军的阵法应敌,不过谅他们也不敢,要是出城,大将军不就轻松的能拿下邺城了吗?”
原来如此,江浩恍然大悟,不愧是大将军,战法如此的犀利,这就是要通过粮草活活的耗死商军啊,商军死守邺城,战力每日增长,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而这一招恰好就能让死守邺城的商军走投无路,妙招啊。
龚起想出这个计策不难,但要有施行的魄力,确实不简单,要知道错一步步步错,张奕之也算是龚起信任的人,也会学着放权给他了。
不说亲师弟的问题,光是放权这一问题就让龚起反省了好几次了,在上一次战争中和这次奇袭战,都是因为全军上下依赖他的能力,造成了两次极大的失误,龚起认识到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于是张奕之就是最好的放权手段,首先张奕之判断力很强,有谋略,审时度势不输自己,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完全的克制杨旷的阴谋。
种种因素,让龚起决定了这个选择,当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张奕之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江浩拱手道:“那就预祝军师马到成功。”
“嗯,你们这边还需要打一会,不必急着攻城,但架势要摆足,怎么也要让城内的商军紧张紧张。”张奕之提醒道。
“放心吧军师!”江浩说着拍拍胸脯道:“这些大将军都吩咐过了,这边就交给我,我一定让商军都害怕。”
“如此甚好,江将军万万要小心商军那边的动静,如果有异常,哪怕是一点点的异常,也要快点向大将军报道,如果时间紧迫,也可以跟我通报。”张奕之提防着杨旷可能会使用的计谋,毕竟之前揪出了那么多的奸细,或许还有奸细隐藏的很深没有发现,一切都必须小心行事。
杨旷这种人,就是一点机会也不能给他,因为这种人很会利用,知道该怎么将利益放到最大,唐军深受其害,两次战争中都是被坑了。
江浩很认真的听完了对方的提醒,感谢道:“让军师和大将军操心了,末将也反省过自己的错误,商军狡猾,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不然他们就有时间使坏了。”
“说的对。”张奕之笑道,看着时间也该走了,便要继续率领军队行军,回头对江浩告别道:“将军保重。”
“军师也保重!”江浩目送张奕之离开,转向自己这边吩咐道:“把巨石都给本将用上,一颗都不能剩下,给我照死了轰!本将就不信不能完全摧毁邺城的狗屁城防!”
“是!”士兵们更加卖力的搬动巨石发射投石器。
......
......
许崇光醒来之后,身体还是有些麻木,头脑依旧昏昏沉沉,刚才他居然昏迷了一段时间。可不要小看巨石波及的冲击力,碎石的撞击那都是劲道十足的,许崇光能在那种情况下继续指挥到最后一刻已经很不容易了。
之后他在被士兵架着撤到了城楼上就昏迷不醒了起来,直到此刻才苏醒。
“将军,您终于醒了。”
许崇光没时间管旁人的嘘寒问暖,冷冷的问道:“情况怎么样了,唐军有没有攻城?”
“还没有,依旧是在用投石器。”
话音刚落,他们这上面就爆发出沉闷的巨响,果然是巨石落在城防上的声音,许崇光不禁疑惑起来,这帮家伙打了个突袭却不攻城,仍旧在用投石器,难道是别有所图。
肯定是别有所图,许崇光果断的判断到,那么既然不是为了攻城,北门的战况却那么激烈,那就是...用来给他们制造压力的,好一个北唐猛虎,攻势如此猛烈就算了,计策还这么的令人无能为力,真是被比下去了。
天下名将果然都是名不虚传,要是没点真本事怎能位列这般的地位,龚起虽然年轻,中过独孤墨的计策,却仍是不可否认的战争天才,他真的开始担心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就算他们发现也是来不及的,这点龚起肯定能算得到,不是许崇光想多了,而是军人的直觉,他跟唐军缠斗了这么些年,总会有所默契。
龚起的战法,就是灵活著称,而且精密程度更是被世人誉为古劲松的接班人,许崇光就有五次的样子差点死在了唐军的手中,都是龚起别具一格的计策,令他们无从防范,若要加上之前被庞潮砍下一条手臂的那一次,就是六次了。
战争首要的是兵力和资源,其次就是统帅的策略,最后才是天时地利。人们都说天时地利很重要,但是许崇光不以为然,因为哪怕你占据着极大的优势地形和大义,你都挡不住一个真正帅才的进攻。
没有足够的底气,那么结局除了失败没有其他,许崇光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目光越发的坚定了,对着士兵们说道:“将士们!本将待会要带着你们去赌一把!你们愿意跟着本将去赌一赌吗?!”
将士们无一意外,但他们都默认了,战意沸腾了他们的热血,许崇光满意的点点头,道:“待会!跟着本将出城把那帮用投石器的唐军杂种们杀个落花流水,可能本将会判断失误,但是我们依旧能够撤回来,而且也会死去不少弟兄,即便是这样你们也愿意吗?”
“愿意!”士兵们咆哮着。
“备战!开城门!”许崇光挣脱了旁人的搀扶高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