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张奕之人到了,此刻就在军营外。Ψ菠&萝&小Ψ说”司马元匆匆赶来跟聂辰席汇报这个消息,似乎在军中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聂辰席也是很意外,这个曾经身为他们生死大敌的人,如今就算是投靠他们,也不应该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军营现身吧,难道这张奕之是疯了不成?
抱着心中的疑惑,他瘸着一条腿便跟着司马元出了营帐迎接这个陛下派来的车骑将军。二人很快就看见一人骑于马上威风凌凌的在军营中四处环视,那气质那姿态,就弄得跟他是这个军营的主宰一般。
那人便是车骑将军张奕之,身穿甲胄腰系佩剑,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军人的气息,与他之前智囊的形象截然不同。而北境军营,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张奕之是曾经的生死大敌,却也有一部分人很清楚。
比如姬允、胡英阳、挞拔汗和阿亮等重要将领,他们哪一个不知道张奕之就是那个曾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的男人,以往他在龚起身边出谋划策,是个不小的威胁,甚至有人都在猜测若不是张奕之是陛下的师弟,恐怕也要随着龚起身首异处,如今看来他们都不是很欢迎对方。
“张将军。”聂辰席皱眉喊话道,这是他主动打招呼,也算是同阵营的一份善意了,“来了为何要策马入营?莫非是不知道这军营中的规矩吗?”
“聂督军,好久不见,上次一别,那是在战场你我为敌之时吧。”张奕之竟然直接说了出来,而且更加的放肆直白,“聂督军真是折煞我了,竟然亲自出帐相迎我一个小小的车骑将军,哎呀,不过末将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想必聂督军清楚的很,就不需要末将解释了吧。”
聂辰席当然知道,而且是最清楚的那个人,于是回答道:“有话还是等张将军先下马再说吧,本督腿脚不便,不宜在此地长久谈话,何不进帐一叙,也方便阐述陛下的旨意、”
“行,聂督军是爽快人。”张奕之很干脆的下了马,态度中多了几分的放荡,似乎是有意为之,“那就帅帐请。”
司马元看着这两人还未单独交谈便已是火药味浓重,真怕他不在两人就会出事,不得不硬着头皮挤进两人当中道:“那我也一起听听吧。”
三人在众将士的目睹中走向了帅帐,每个士兵都在好奇张奕之是谁,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像刚才那样策马入营如此嚣张跋扈而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心中纷纷对这个新来的车骑将军徒增了不少的色彩。
三人进帐,聂辰席在司马元的搀扶下坐在帅椅之上,坐姿显得庄重,貌似是在宣誓主权一般。而张奕之轻蔑一笑,更是搬了个椅子正对着聂辰席,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司马元只能在旁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随时处理情况。
“明人不说暗话,本督不是很相信你,因为你曾经是敌人。”果然在没有外人干涉的情况下,聂辰席的话锋就很显而易见了,凌厉的程度完全不似之前,“即便陛下仁慈,给了你重新选择的机会,可你依旧不值得我信任。”
“纠正你一个错误。”张奕之更是直接紧跟着回答道:“我从未重新选择,一直都在那条道路上,如果大师兄还活着,我照样会选择跟他一起灭了商国。”
司马元很不乐意听到这句话,可无奈他必须抱着客观的态度去作为平衡人,不能偏袒和怨恨任何一方。
聂辰席眯着眼睛道:“不愧是怪物的弟子,你们每个人的想法都是那么的危险狂妄。本督知道你想要的是帅位,可你真的觉得你有资格跟本督争这个位置吗?”
张奕之慵懒道:“怎么?我没有资格吗?陛下既然肯提前派我来,就说明陛下放心我与督军争斗,前提不过是不要内讧罢了,我自认为比得过督军。”
“的确,对于北唐,你比我了解的更多,可是作为敌人的话,本督并不觉得你能做的比本督更好。”聂辰席说道:“你想要的不过是报仇,仇恨对于你来说,比将士们的性命更重要不是吗?你这样的人怎么能统帅三军?”
张奕之冷哼一声道:“的确如你所说,我是为了仇恨而踏上战场。这世上可有人敢放眼心无仇恨?没有把?你以为我就没有准备过来了吗?我可是从野火了解你了啊,督军,你不也是在西蜀从军时被人坑害才转投陛下的吧,而且似乎你的投诚,是那位叛王的指示吧。”
聂辰席心中大惊,没想到对方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了个透,这点几乎只有陛下杨浒和他三人才知道。司马元在旁边也是异常的震惊,督军的过往似乎也令人深思啊,不过他还是不能偏向任何一方,只能静静的听着。
“果然不能小看你,你就不怕本督借用手中权力打压你?让你永远也无法去触及那个位置?”聂辰席威胁道。
“自然不惧,倒不如说我就盼着督军这么做。”张奕之回答的游刃有余,似乎并不担心,“我敢来,就说明我有能力和希望,这个位置,我是必争而已。”
聂辰席手中握着是督军印信,象征着他目前对北境军队的统帅职权,另外,他的优势还在那些将士的拥护上,除了能力,更重要的是大势所趋,有了将士们的拥护,何愁大将军之位旁落别家。
他的目光对上了张奕之的目光,他能感觉多对方眼神中喷涌而出的野心,那是一种舍我其谁的决心,势必要跟他争一争这个位置。
张奕之露出了别有意味的微笑,道:“督军可别忘了,即便你手中握有绝大多数的优势,可,这大将军位置的落定,永远离不开一个定律,那就是陛下。”
提及陛下,在场的三人都不得不去思考和犹豫,因为陛下的心思,永远是他们无法确定,都说帝王心深似海,这不是没有道理的,特别是杨旷的这样熟悉人心的帝王,更是不会讲真正的内心透露出一丝,除非是他想要别人去看到。
司马元也不得不动容了,他谁都可以不去多想,唯独陛下这边要再三考虑,他还记得陛下曾经身为上将军时就已经是高深莫测,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让他们触及了陛下的禁忌,那就是真正的危险了,想到此处,他不由的看向聂辰席道:“老聂,他说的没错。”
“不必担心。”聂辰席很快就笑着伸手阻止道:“这小子不过是搬出陛下来吓咱们,陛下是何等的英明公断,岂容你三言两语将将我等吓到,收起你那无用的手段吧,这里是军营,不是官场,我可以给你一个很好的空间去争,但是你也不能给脸不要脸,否则,你知道的。”
“督军就是督军,好大的手笔。”张奕之不由得佩服道:“我本以为督军会不择手段动用一切手段来清楚掉我这个威胁,可没想到却是要给一个公平的机会,我不会嘲笑督军妇人之仁,督军能得到我的钦佩。”
聂辰席也是无奈之举,谁会舍得放一个能有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在身侧,可这是陛下的意思,他没有权力和胆量去质疑和否定陛下的决定,陛下要他留在这里争,那么便只能按照陛下的意思。
谁都害怕陛下,包括哪些忠臣良将,依旧害怕。正因为忠诚,他们才会害怕陛下的心思,因为一旦陛下动了杀心,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可能死于刀下了。
“话已至此,张将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司马元好像是作为一个见证人一般,询问他的意思。
“我没有问题,既然督军都摆出了如此的姿态,我又岂是不知好歹之辈,放心,只要督军公正,那么我一定能拿下那个位置,至于之后的事情嘛,只要督军按照约定,那么即便是日后开战,我保证仍然会有督军的一席之地,毕竟督军的才能,也是众所周知。”张奕之说的好像他已经是大将军了,都开始预备后面的事了,“司马将军也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那么就请司马将军作为见证,我与督军就此公正公平的来争北境大将军的位置,胜负若分,不可有怨。”
司马元看向聂辰席,后者平静的点头答应,便道:“好,那本将便在此见证,你二人争北境大将军之位,不可有一方内讧,也不可在胜负已分后记恨对方,若有违者,便依照军法处置,何如?”
“没问题。”张奕之很爽快道。
“我也一样。”聂辰席同样也不会虚他一步。
二人之间似乎仅仅是言语中便已经火星四溅了,激烈的争斗似乎已经开始,双方都不会退却半步。司马元只能做这个见证人,见证这个北境大将军究竟是花落谁家。
张奕之离开后,司马元心有余悸道:“真是有些恐怖啊,这就是龚起留下的幼虎吗?或许再给他几年,他便能成为第二个猛虎了。”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弟子,”聂辰席很中肯的评价道:“即便西蜀冯笑余之死是他在暗中谋划,可他这个天下名将的位置其实也有价值,毕竟论潜力,说实话,我不如他,越往后,越不如他。”
“对啊,他还是一个天下名将,这一点上如果被将士们熟知,肯定会对老聂你产生不利的,名声这种东西,向来是传的越广越神啊。”司马元开始为他担心道。
聂辰席摆摆手道:“他本来优势就少,他有这个名头,对于此刻来说也算是公平了吧,就看是他的名头更响,还是本督的资历和功绩更胜一筹了。”
“他很向往那个曾经我们视为死敌的家伙啊,那可是数次致我等与死敌的猛虎啊。”司马元不由的想起了北唐猛虎龚起,那是存在于一个时代的恐惧,无法磨灭啊。
聂辰席无奈道:“强者总是如此,我却没想到猛虎却遗留下了一个后继之人,依本督所见,此子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或许他便是能追上古劲松步伐之人。”
“追上古劲松?开玩笑吧,那种人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本督也是猜测,毕竟此子给人的感觉也非常人,希望他能做到,只是不要在此之前夺走我的北境大将军,身为武人,必胜的梦想就是统帅三军啊。可恨的怪物,非要来跟我争一争吗?”
......
......
唐帝很恼怒,怒的不是别人,也非自己,而是商国,那个曾经跟他联手逼死了他的心腹大患龚起的商国,如今居然派了一个天下名将在北境,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在宣示吗?
他不理解为什么商国非要跟他们过不去,要是说这之前的战争,那不都是龚起那家伙自己找死非要打的,如今他这么多年都奉行和平,为什么商国仍要苦苦相逼。
“叶青!你倒是回答朕啊!”唐帝看着台下默默无言的叶青,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对方明明是跟他担保商国不会成为他的敌人,如今看他怎么说。
叶青一副很苦恼的神色道:“陛下恕罪,此乃局势之外啊,恐怕是那位商帝与常人不同,让属下不能以常人定断啊,再说他也不一定非要成为大唐的敌人啊。”
唐帝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是什么意思。”
“恐怕是那位商帝害怕大唐的威力吧,此前龚起带给他们的恐惧太多了,会有所忌惮和防范也在常理之中,再说了不也有罗如烈大将军镇守嘛,属下还记得一年前的北胡也是大将军平定的,罗如烈恪守臣礼,比龚起不知道安分多少,陛下不是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吗?”
唐帝也就气了那么一会,其实他也不确定商国到底是什么态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会如此窝火。
“算了,朕不想听这些话,朕就是烦,那些人总是在莫名其妙的酝酿阴谋,你不也明白吗?”
叶青在心中暗笑你懂吗?身为一个帝王竟然愚昧到这种地步,看来还真是被权力冲昏了头脑,早前在唐帝下手逼死龚起之时,整个大唐,就基本没什么忠义而言了,他表面上却要回答道:“陛下是天子,阴谋是不会影响陛下的天子之位,还请陛下放心坐在皇位上,为大唐带来太平。”
这种马屁叶青不知道拍了多少次了,可谓是手到擒来出口成章,还特别合唐帝的意,于是唐帝便很飘飘然的认为自己真的是真龙天子,满意道:“罗如烈是个不错的臣子,他手握兵权之后第一时间就将家眷子弟交给朕了,出征之时更是屡屡叩拜谢恩,要是龚起有他一半的敬畏之心,也犯不着朕亲自联手别国杀了他。”
龚起之死,谁都明白是触犯了帝王的猜忌,叶青自然也懂,便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只可惜他龚起是个不忠不孝之辈,竟然敢挑衅陛下的权威,也算是死有余辜,他能死在陛下之手,也算是天理昭昭吧。”
这种违心的话唐帝竟然还真的信以为真,差点就没大笑出来,其实整个人已经喜悦的不得了,道:“嗯,不过朕还是有些担心龚起那个师弟,听说这次那个商国派来北境的天下名将就是龚起的师弟,而且还被称为幼虎,你说有没有可能成为罗如烈的威胁啊。”
“怎么?陛下是不相信罗如烈大将军的实力吗?”
“倒也不是不信他,只是竹居士的弟子嘛,总是让朕有些余悸。”是啊,谁能不去担心怪物教出来的弟子,同样都是传承怪物的名号,“你可有办法杀了他?”
这唐帝是有多害怕与龚起有联系的人啊,叶青心中鄙夷不已,嘴上回答道:“这...若他还在唐境内的话,倒还有机会,可如今他在北境军营,属下也不好下手啊。”
唐帝失望之余也知道不可为,便只能无奈道:“你找机会告诉罗如烈,要是有机会,务必要杀了那小子,朕不希望这世上还残留着龚起一脉的人,那便是不祥之人。”
“属下遵命。”叶青在心中却有了别的想法。
“你的人应该可以做到将朕的意思传达给其他人吧。”唐帝吩咐道:“朕最讨厌有人在背后密谋什么了,即便朕有天子血脉加护,却也不想被这些人恶心到。”
叶青很上道的献殷勤道:“陛下放心,不等陛下吩咐,只要是有人敢在陛下背后小动作,属下早就将他五马分尸了,陛下的大唐江山日后肯定也会江山永固。”
“有你在,真的很让朕放心啊。”唐帝俨然是将对方当成了心腹,甚至有了一种言听计从的感觉。这不是虚言,叶青很懂唐帝的心思,稍微迎合一下,加上对方对自己的信任,轻而易举就能操纵唐帝,架空一个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叶青反正是很有体会了。
看着唐帝日渐放下对自己的警惕,近乎完全相信自己的愚蠢模样,叶青只觉得心中窃喜,他的目的和初衷已经达到,剩下的,就是要尽可能的利用这个昏君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