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子目光凌厉,冷霄连忙开口解释:“殿下,不知为何,昨日消息很快便传到宫中,陛下听闻您与苏姑娘出城遇险而下落不明,着急万分,便出动了皇家御用兵帮忙出城搜寻。”
“无妨,来了也好。”贺承越此刻无心在意太多,轻轻应了一声,便上了马车。
苏锦暄紧随其后,同样坐进马车里。
两人相对而坐,却异常沉默。
但此刻,苏锦暄的脸上是喜悦之色,与出城时的心情截然相反。
她的思绪停留在刚刚那封信的内容,一想到贺子遇很快便能归京,她的心情便十分舒畅,发自内心的笑意不断在她脸上浮现。
贺承越则不然,看着她为别的男人欢欣鼓舞的样子,他的心情便多了几分纠结。
他盯了她几眼,随后选择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马车队伍平安地回城,将苏锦暄送回相府之后,贺承越不再逗留,径直回了王府养伤。
几日后,边城传来战报:庆元十一年,西晋发兵攻打云梁边城,奕王世子率兵出征抵抗外敌入侵,历经艰苦奋战,终于顺利击退西晋敌军,同时攻夺西晋十座城池,大获全胜。
朝中上下激动人心,圣上更是喜笑颜开,对奕王世子是极高的赞赏,如此一来赏赐自然是免不了的。
相府之中,苏锦暄听闻此消息,满心欢喜,总觉得她所期盼的事情终于要到来,苦苦抗争的日子兴许也快要到头了。
贺承越上回与她交换了条件,说会帮她达成心愿,可如今却不见他付出什么行动,明显就是拖着她,使缓兵之计。
苏锦暄不想坐以待毙,早已不对他寄存希望,只盼着贺子遇早日归来,与她一同面对这场抗争。
一早,她便出街,打算去买几匹漂亮的布匹,回府做几身新衣裳,以待迎接即将带着荣耀军功归来的世子。
街上好一阵热闹,各家商铺里都挤满客人,苏锦暄来来回回逛了好几家,却都找不到心仪的布匹,那些布料不是太华丽就是太朴素。
她和恕丽逛得有些累,却一无所获。
苏锦暄无奈放弃,往回府方向走去,忽然看见前方围满了人,似乎在闹着什么动静。
“小姐,那边好像有事发生。”恕丽专注地望着前方,不安地叫道。
“走!过去看看。”苏锦暄应了一声,便朝着那处热闹走去。
秉着好奇心,她带着恕丽挤进人群围观,结果看见人堆前是一个卖包子的小摊,摊前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一名高瘦男子的腿,死活不让他离开,不停哭着喊道:“这银子,你不能拿走!这是咱们孩子的救命钱啊!”
见此情形,苏锦暄心生疑惑,向旁边围观的人了解大致情况,得知起因是那名高瘦的男子搜刮妻子的银两,打算拿去赌坊挥霍一把,而那银两正是他们生病的孩子的治病钱。
“滚开!臭婆娘!”男子狠狠踢了妇人一脚,手里揣着一袋银两,准备离开。
路见不平的苏锦暄看不下去,立马上前挡住男子的去路,开口指责:“男子汉大丈夫,拿女人的银两算什么!有本事自己去赚呀!”
男子被挡住去路,心情十分不快,面露凶恶之色,语气极其不善地朝着苏锦暄大吼:“你谁啊?关你屁事!这是老子的家事!无需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本姑娘还非要管了!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的妻子施暴,算什么男人?”苏锦暄丝毫不畏惧,双手叉着腰,挺直腰杆,直面刚着男子。
“臭婆娘!快滚开!否则老子连你也打!”男子被骂得脸色挂不住,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倒是打呀!我看你敢不敢!”苏锦暄依旧不让开,勇猛地挑衅着男子。
男子愤意大起,猛然推开苏锦暄,撒腿便跑。
苏锦暄踉跄了几步,幸得身旁的恕丽眼疾手快扶住,才防止了摔倒。
“小姐,您无碍吧?”恕丽一脸担忧地看着苏锦暄问道。
“无碍。”苏锦暄小心站稳,心情有些惊魂未定。
只见男子才跑出人群没几步,便被突如其来的一把剑抵在脖颈之上。
男子吓得不敢轻举妄动,抬眼惊恐地看着眼前面色阴沉的贺承越。
贺承越不发一言,用剑挟制着他,将他推着往刚刚的包子摊位走,围观的人群见状,连连识相地让出一条道。
苏锦暄看着突然出现的贺承越,一脸惊讶,但很快又安心。
她原以为男子早已跑远,自己定是追不上,没想到贺承越及时出现解决了她的忧虑。
“你刚刚用哪只手推的她?”贺承越将男子带回苏锦暄面前,声音严厉地问道。
“公子饶命呀!小人刚刚不是有意冒犯!”男子这下连连认怂,没了刚刚的凶恶嘴脸,只剩下苦凄凄的求饶。
“快说!否则我把你两只手都砍了!”贺承越凶狠地大喝一声,威胁道。
男子被吓得缩了缩身子,不停发抖,又将求饶的目光投向苏锦暄,叫道:“姑娘,饶命呀!小人知错了!”
“不说是吧?”贺承越面露凶狠之色,迅速将剑提起,朝着男子的手臂正要落下。
男子吓得腿软,惊恐万分地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时刻,苏锦暄连忙出声制止:“慢着!”
这下,男子双手才得以保住。
贺承越停住动作,随后将剑抵回男子的脖颈,将目光投向苏锦暄,冷声问道:“那你说,该如何处置他?”
“教训教训得了,别动不动就见血,吓着百姓可不好。”苏锦暄说着,上前扶起那位妇人,拉着她走到男子面前,凌厉地命令道:“向你夫人道个歉,把银两还给她。”
“这........”男子不大情愿,却又不敢直接拒绝。
“道不道歉?”贺承越又吼了一声,加重剑锋抵在脖颈的力道。
“道,道!”男子立马屈服,听话地向妇人道了歉,并将手上的钱袋归还。
“本姑娘日后会盯着你的,若你敢再对你夫人不好,本姑娘绝不轻饶!”苏锦暄继续严肃地威胁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男子连连保证,这回是真的害怕了。
贺承越这才收回剑,男子见危险一解除,吓得立马跑开,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管不顾了。
苏锦暄看向一脸沧桑的妇人,好心关切道:“你还好吧?”
“多谢姑娘,多谢公子,你们的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妇人一脸感激地连连下跪。
苏锦暄见状,立马将妇人扶起,并且拿出自己的钱袋递给妇人,说道:“这银两你拿着,给你家孩儿治病。”
“不可不可!奴家不可要姑娘的银子!”妇人连连推脱。
“快拿着!这银两也不多,但这是本姑娘的心意,愿你家孩儿早日康复。”苏锦暄发起善心,硬是将银两塞给了妇人。
“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妇人最后终于收下,连连道谢。
她回到摊前,装起一袋包子塞给苏锦暄,答谢道:“奴家能回报姑娘的只有这些包子了,望姑娘一定要收下。”
“不用,包子你自己留着卖!”苏锦暄连忙拒绝。
两人互推了好一会,忽然贺承越拿走这袋包子,又将身上的银两全都塞给妇人,温声道:“这包子我们收了,这银两你也务必收下。”
“公子,不可!”妇人这回更加愧疚,还是不敢收下。
“收下吧!就当是我们光顾了你的包子摊,日后若是你夫君为难你,尽管到靖宁王府来找本王,本王会替你主持公道。”贺承越轻声叮嘱。
“多谢公子!多谢姑娘!”妇人拿着两袋沉甸甸的银两,连连磕头道谢。
离开包子摊之时,贺承越对着苏锦暄提出邀约:“时辰尚早,要不一起逛逛?”
苏锦暄思虑了一会,点头应下:“行,走吧。”
见她这次没有拒绝他,他倒是甚感意外,颇有些欣喜。
两人沿着璃月河畔慢慢走着,欣赏着周围景色,自在而惬意。
“殿下,您背部的伤都好了吧?”苏锦暄率先开口关切。
对于他那日的救命之恩,她自然是感恩于心。
“已经无碍了。”贺承越点头,温声应道。
“无碍便好。”苏锦暄这回彻底放心了下来。
贺承越转头盯凝了苏锦暄几眼,若有所思地开口:“听闻......边城战事平息,奕王世子不日便归来。”
苏锦暄轻扬唇角,有些娇羞地颔首,小声应道:“我知道。”
“看来,你可以得偿所愿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甘。
“那是自然。”她自信满满地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抬眼对上他的眼神,大胆问道:“殿下,您曾经与暄儿的约定没忘记吧?”
贺承越愣了愣,随后一脸淡定地开口:“没忘,但也要等待时机。”
“那便甚好。”苏锦暄说完,便将目光望向别处,不给他推脱的机会。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她突然加快步伐上前,随后蹲了下来。
他有些疑惑地跟上,在她身旁蹲下,这才看到她双手捧起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鹦鹉。
“这鹦鹉为何会受伤在此?”苏锦暄小心翼翼地捧着小鹦鹉,疑惑地念叨着。
“兴许是飞到这儿受伤了。”贺承越应声,目光却停留在她脸上,有些专注地盯着她,并不关心那只受伤的鹦鹉。
“那幸好遇上本姑娘了,本姑娘可以保它一命。”苏锦暄产生了将鹦鹉带回相府救治的念头。
“你确定你能救活它?”他挑着眉,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心中充满质疑。
“应该可以吧。”她其实也不太确定,但铁了心要尽力保住小鹦鹉的性命。
他望着她入了神,发觉她如此心善的一面,此善举更让他的心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