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暄将鹦鹉带回相府,经过几日精心照料和医治,鹦鹉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只是令人苦恼的是,它恢复元气之后,那叫声响彻相府,整日叽叽喳喳的,活力满满,似乎在表达着对苏锦暄的感激之情。
这只小鹦鹉叫声的尖锐,吵得苏锦暄所居院子不得安宁,顺带连累了隔壁正院的书斋,影响了在书斋里忙于公务的苏睦。
苏睦忍无可忍,责令苏锦暄将鹦鹉放走,奈何这只鹦鹉却同他们唱反调一般,愣是赖着不肯走了。
苏锦暄用尽了办法将它赶走,它都无动于衷。
无奈之下,她只能为鹦鹉另寻去处。
几经思虑,她认为目前来说,靖宁王府是最适合安置这只赖皮小鹦鹉的去处。
见者有份,反正这只小鹦鹉是她与贺承越一同捡到的,所以必要时刻,他也须对它负责。
想到这儿,苏锦暄二话不说,立即将小鹦鹉带至靖宁王府。
书斋中,贺承越正坐在书案前饱读诗书。
这时小厮突然进门禀报,说是苏家嫡女求见。
贺承越顿时惊讶,放下书本,有些意外地看了小厮一眼,随后应声让她进门。
他想不到,苏锦暄竟然会不请自来。
她踏着轻快的步伐进门,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心情似乎有些愉悦。
见礼之后便直接走到书案前,毫不客气地将鸟笼放在书案上,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
她此刻出奇的热情,令贺承越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她带着阴谋而来。
“你...这是何意?为何带这只小东西上门来?”贺承越面露警惕目光,直盯着苏锦暄,又抬手指向鸟笼询问道。
“呵呵,殿下,您没觉着这只小鹦鹉很眼熟吗?”苏锦暄并没有直接禀明来意,而是露出一脸神秘笑意,期待地望着他。
“天下所有鹦鹉都长一个样,何来眼熟?”贺承越不解风情地应道,他说的话总是能轻易让她接不上。
她瞬间没了同他打趣的欲望,极力忍住自己想怼他的心情,保持微笑道:“就是那日,咱俩在璃月河畔捡到的那只小鹦鹉呀!您看我把它救活了!”
贺承越挑了挑眉,转而将目光投向笼中这只活蹦乱跳的小鹦鹉,开口问道:“所以,你这是向本王证明你救活这只小东西的能力?”
“自然不是。”苏锦暄连忙否定,她今日态度极好,收起平日里对他的锋芒毕露。
“那你带它来见本王所为何事?”贺承越心中起疑,总觉得她今日是来找麻烦的。
果不其然,她的下一句话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帮我照顾它几天!”苏锦暄毫不客气地请求道,用的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可贺承越偏偏不会遂了她的心愿,他有些厌恶地瞪了那只小鹦鹉好一会,无情拒绝:“本王不答应,把它带回去吧,谁救活它,谁就养到底。”
见贺承越如此残忍的拒绝,她不死心,用可怜楚楚的眼神直对着他,苦苦恳求:“我这不是身不由己嘛?相府已经容不下它,只有您能够帮我了。”
说着,她继续装起可怜来,眼底充满了渴求,达不到目的,她誓不罢休。
她从不会这般主动向他求情,他莫名感到新奇,心中有了一丝动摇,但也不会轻易答应。
“你不是把它救活了么?相府为何还容不下它?它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小鹦鹉,相府家大业大,不至于养不起吧?”贺承越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堵得苏锦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想了想,捋清思路,仔细回答道:“本来是养得好好的,它被救活之后,整日在府中叽叽喳喳,吵得我爹受不了,死活不让我留下它了,我本想将它放走,让它归于天地间自由自在的,可不知为何,它赖着不肯走了。”
这小鹦鹉是缠上她了,让她实在难以摆脱。
听她这一番讲述,他忽然扬起嘴角,讽笑道:“这股任性劲,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
这话不中听,但苏锦暄此刻并不想去反怼。
她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他的话有任何情绪波动,反而好声好气凑近他,继续恳求道:“殿下,您行行好吧!收留它吧!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贺承越不为所动,仍旧是拒绝的态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他并不想答应得太轻易,让她觉得好糊弄。
“我....”苏锦暄自知理亏,委屈地撅起了嘴巴。
其实她早料到贺承越会拒绝她的请求,毕竟他性情寡淡,喜好清静,怎么容忍得了一只被硬塞过来的小鹦鹉在府中闹腾。
可她暂时无法给这只小鹦鹉安排更好的去处,只能抱着侥幸心里将它带来王府,姑且一试。
可是结果不尽人意,一点也不出乎她的意料,奇迹似乎永远不会发生。
“这小东西在相府吵得你们不得安宁,你把它推给本王,本王岂不遭殃?”贺承越仍旧是不松口,令苏锦暄无可奈何。
她终是死了心,不再坚持,轻叹一声道:“行吧,那不勉强您了,我自个儿再想办法。”
她提起鸟笼转身一脸失落地朝着房门外走去。
当她快走到门口之时,身后又响起他淡然的叫唤声:“站住!”
“殿下还有何指教?”苏锦暄停下脚步,回过头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贺承越心软了,思虑一番,主动起身朝着她走近,从她手中接过鸟笼,仔细端详笼中那只活蹦乱跳的小东西,通融道:“不过,本王可以帮你收留它几日,待你另寻去处再把它带走。”
“真的?”苏锦暄重燃希望,两眼放光,这才相信奇迹原来还是会发生的。
只要脸皮够厚,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下不为例。”贺承越温声警告,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一丝宠溺。
其实他最终会改变主意,是因为心里有了另一番打算。
若是将这鹦鹉留在王府中,兴许苏锦暄会为了它经常踏足王府。
这样,他与她相处的机会便多了起来。
如此良机,他怎能不把握呢?
眼下看来,收留这只小东西也不失为一件幸事,既成全她的请求,又达成他的所愿。
苏锦暄福身道谢一声,将鹦鹉顺利安置之后,便不再耽搁,回相府而去。
鹦鹉就这样被养在王府,但似乎因环境的不同,它这几日都出奇安静,并没有如苏锦暄所说那般,叽叽喳喳地吵得府中上下不得安宁。
贺承越这才放心地将它养在寝屋中,特意为它弄了一根树枝,绑在鸟笼旁,给它安一个好玩又舒适的落脚点。
小鹦鹉双脚落到枝上,心情非常美妙,在枝上欢快地跳来跳去,接着用圆溜溜的小眼睛对着贺承越,突然破天荒开口叫道:“贺承越是个讨厌鬼!”
由于鸟语声质比较杂乱,贺承越一开始没听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这个小东西提及自己的名字。
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小鹦鹉,皱起眉头责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是不是在骂本王?”
鹦鹉不怕死地再叫一声:“贺承越是个讨厌鬼!”
贺承越这回听清楚了,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鹦鹉,恐吓道:“你再叫一遍试试!”
鹦鹉似乎听懂他的话,变本加厉地挑衅道:“贺承越是个讨厌鬼!贺承越是个讨厌鬼!”
这连叫两声可把贺承越彻底激怒,他一手抓起这只鹦鹉,一手指着它,厉声警告:“你敢再叫,本王就要打你了!”
小鹦鹉被吓得叫声更厉害了,一声声骂他的话不断传入他耳中。
贺承越冷静下来,转念一想:一只鹦鹉能有什么坏心眼?那些骂他的话,肯定是苏锦暄教它的。
这个女人,把这只无礼的鹦鹉硬塞过来便算了,竟然还唆使它骂人。
贺承越愤愤地想着,心有不服,松手将鹦鹉放回树枝上,对着它教育道:“那个蠢女人都教了你什么胡话?以后不准再说了!要说便说,苏锦暄是个麻烦精!”
就此这时,刚好进门的冷霄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傻眼了。
平日里那个高冷正经的主子此刻竟然在跟一只小鹦鹉较劲,自言自语地说个不停。
鹦鹉完全不听使唤,仍不怕死地叫道:“贺承越是个讨厌鬼!贺承越是个讨厌鬼!”
冷霄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不许笑!”贺承越在冷霄面前丢了脸,面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地瞪了冷霄一眼。
冷霄抿起嘴强忍笑意,小心翼翼地提点道:“殿下,看来这只鹦鹉已经认苏姑娘为主,您想教化它怕是很难。”
“谁说的?本王一定可以教好它的。”贺承越不肯认输,只为争口气。
他不甘心地又对着鹦鹉道:“学着本王说,苏锦暄是个麻烦精!”
鹦鹉屡教不改,不听使唤地叫道:“贺承越是个讨厌鬼!”
这下贺承越实在没心力再同它计较,他果断选择放弃,眼睛直瞪着鹦鹉,教训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本王供你吃,供你住,你竟然还向着那个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