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璀璨,西方的一颗璀璨明星陡然明耀了数倍,呼吸间又失去了所有光辉,隐入虚空,归于平寂。
妖皇猛地抬起头,眺望着那片虚空,眸中跳动着太阳真火。
闭目养神的南宫榕若也睁开双眸,不敢直视那处虚空,渐渐握紧了拳头,秀眉紧蹙着,自顾出神。 暗星劫临,六界何去何从?
南离最先收回视线,叹一声命不由己,目光扫过六界,估摸对比着两方战力,自觉不敌,不由喃喃轻语,“玉皇神隐,齐天剑折,他们来的倒是时候!”
阎皇摇摇头,依向椅背,看起来有些无力,从时间推算,最迟三月后,最早可能用不了一个月他们便会过来,如此,这次不周论剑的气运显得更加重要。
气运不够渡劫就只能灭族,天也救不得!
妖皇气恼的望向不周山,不经意间瞥见那一口美酒一口肥鱼的老头,不由怒目圆睁,冷哼道:“好个清虚老头,大难临头你还有够逍遥的!” 少年祖师仿佛没听见妖皇的喝斥般,美滋滋的抿了口美酒,夹起那小弟子最爱吃的洛水鱼放在口中,细细品味,渐渐勾起笑容,紧促的眉头舒展少许。
未几,方才落下眉头的愁苦又上心头,口中糯糯留香的鱼肉失了味道,冰晶杯中清玉仙酿也失了香气。
黑发人送白发人的洛阳忘不了齐天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少年祖师更忘不了。
妖皇摇摇头,算算暗星灾劫降临的时间,深吸口气,将心中的忐忑压下,环顾不周山,微微思量,道:“人间那边我们不得不放弃但也不能叫他们太过轻易的统一,尤其是不周山情势不明的前提下,诸位想必也是不想面对那柄剑的吧。”
阎皇沉吟片刻点点头,望向妖皇,试探道:“妖皇有话不妨直说,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藏着掖着互相算计,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我们之所以聚集在这儿,完全是因为人族!” 南宫榕若再度闭上双眸,保持着不入烟火的平静,像是一条只可远观无法临近的星河。
东皇赤点点头,俯视人间七国,举棋不定好一会儿,望见夏祈星时眸中闪起流光。
“时近清秋,东胡、匈奴土地贫瘠,百姓不善耕种,所需粮食除了购买便只有依靠战争掠取,若六国控制好给与东胡、匈奴的粮食……”
声音顿挫,东皇赤瞥了眼为之意动的魔皇、阎皇,继续道:“草原可汗有勇无谋,虽以圣佛为主,但难改各部信仰混淆,我们只需要几个天仙圣女落入凡尘,稍加指点,两方必起兵戈!”
南宫榕若点点头,挥手唤起流光,投影中的福摩耶万里飘雪,圣山山巅应有唱经声,皮包骨的饥民跪在山脚,渴望赐福,免除苦难的祷告神分外刺耳。 “圣子已立,圣女老朽,不光是东胡、匈奴,福摩耶亦可为我所用。”
妖皇眯起眼眸,盯着南宫榕若的眸子,似乎在揣测着什么。
“条件呢?天宫想要在福摩耶得到什么?”
南离直接开口询问,不想继续没必要的试探。
天宫同他们可不一样,福摩耶的圣女同天宫的神女差别不是很大,而且这个地方也挡不住昆仑。 这次之后圣山怕是要在极地彻底消失,有去无回不成买卖,如此付出,南宫榕若不可能什么都不要。
“很简单,我要福摩耶立身的依托,九极天露空明莲和地心玄晶髓!”
“天后这是想为玉皇重塑躯壳?”
面对南离的询问,南宫榕若也没有选择隐瞒什么,答得甚是痛快。
“没错,暗星劫至,想过这关必须天宫上下一心,我无法掌控天宫,舍小保大,两相取舍,只能毁了福摩耶!”
“那我们给昆仑什么?这事可能瞒过李钦月却绝对瞒不过清虚老狐狸,我们得到这么多好处,如果不给他些,小心他狗急跳墙!”
阎皇瞥了眼面色难看的少年祖师,这老头想什么除了夫子应该没人清楚,说不定他们此时此刻的对话少年祖师都听的清清楚楚。
长生不朽,真正的绝顶,他在忌惮着什么?
南宫榕若回过头去,直接问少年祖师,道:“福摩耶有一卷天书,以此给予昆仑,可好?”
少年祖师起身,望了眼虚空间的堂皇宫阁,道:“善。”
能收复失地,能拨乱反正,能得到天书一卷,能帮洛阳磨剑,一举多得,这买卖不错的。
深林清幽,旅鸟追逐着隐入那片无边的碧色,白纱模样的雾中含着芳香,深深吸上一口,直觉神清气爽。
崎岖的小路渐渐通畅,被遮尽的明光落入薄雾,融入少年的素白衣裳。
蔚蓝色的天空露出一角,落叶飘零,一抹璀璨的箭光落下云霄,裹挟着风雷之声震耳欲聋。
洛阳抬起头,转身提剑,天剑当空画出一道望月般的弧线同箭矢重重撞在一起,剑吟铿锵,素白色的璀璨剑芒散做流光。
“洛阳,好剑!”
身着黑衣的邪修肆无忌惮的招招手,开弓向着洛阳的眉心再度射出一箭,转身夺路奔逃。
“对影!”
洛阳眉头轻挑,上前一步,提剑轻斩,疾剑无痕,明暗剑光同时落下,一道斩碎剑光,一剑逼得邪修身形一变,速度慢了需多。
趁着光景,洛阳踏着瞬影步直追邪修,一黑一白,一前一后掠过数座山峦。
“燕返逐风!”
邪修回身,箭矢直向一处虚空,洛阳遁出幽影刹那正好撞上箭矢,秋蝉先觉疯狂预警,洛阳匆忙提起天剑挡在身前。
箭矢同天剑一触既碎,碧绿色的烟雾散开,未待靠近洛阳被强横无匹的剑意碾碎。
“洛阳,后会有期!”
邪修的声音遥遥传来,黑影没入山林,几个闪耀消失不见,没留下丝毫气机。
洛阳好奇的皱起眉头,有些摸不清邪修的想法,边想着边取出玉符,同孔州千里传音。
“那边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孔州握住手中玉符,环顾战场,旌旗烈烈,喊杀震天,还是那个令人侧目的战场,没有丝毫异常之处。
“一切顺利,我们打的足够坚决,六国也同样坚决,没一座城池都拿的很不容易。”
“这是最后了,天明前的夜幕最是黑暗,临近山顶的路也最不好攀爬。”
言罢,洛阳收起玉符,转身回到同邪修碰面的地方,仔细搜查每一处角落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就是一片平平无奇的山林,什么异常之处都不存在,可为什么邪修要将他引走?
怀着疑惑,洛阳再度深入密林,没走几步秋蝉先觉疯狂示警,两条藤曼腾空而起,裹着土黄色灵气,生着细密的倒刺,有着类似春雨之后的空新味道。
洛阳的眉头皱的更紧,这藤曼源自一棵树妖,那树妖也不过是几百年的道行,恐怕也不是邪修的来意。
剑动,定风波。
细密的金灿光辉穿过虚空,藤曼外的灵气渐渐被洞穿,凌厉的剑气摧枯拉朽的落向古木,陌生而熟悉的嚎叫惊散百兽。
古木缓缓拔出根须,漆黑颜色的树皮上有着细密的咒文,细细望去,叫洛阳感觉头昏脑胀,耳畔响起低沉的呓语,这一切都分外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
树妖迈出一步,地动山摇,酸涩刺耳的古木倾倒声络绎不绝,灰尘漫天,宛若丘陵的铁拳高高举起,拳风压下,大地蓦然皲裂。
洛阳抽身退开,眼睁睁望着古木将拳头重重砸进地下又一点点抽出来。
“有没有感觉他很熟悉,想知道它是什么吗?把天书交给我我就告诉你,相信我,这对你我来说是个双赢的局面。”
天师的声音飘入耳畔,洛阳眉头轻挑,压下心中的疑问,缓缓举起天剑,素白色剑身画出一道璀璨的流光,带起一片细密的金色光点。
欢声笑语,生离死别,喧嚣的吆喝声,朗朗的读书声,醇香的酒气,诱人的饭香,焰火味渐渐散开,树妖动作一滞,瞪大了磨盘般的大眼,眼睁睁望着天剑斩落,带走一切生机。
尸身倒下,洛阳抬起头,正欲望向妖尸一根吊钩落下,占去方圆十数步山林的树妖消失不见,化为一片晶莹璀璨的叶。
“这才是他的本来模样?”
洛阳不有握紧天剑,很难想象方才的事,逼着他用出烟火一剑的强横树妖竟然不过是某种陌生生灵的一片叶子所化!
这个生灵是什么?
它来自于那儿?
本体究竟有多强?
……
一个又一个问题充斥洛阳的心灵,凡走过必有痕迹,人间之所以能有这片叶子,必然是因为那可怖的生灵曾经来过人间!
有一必有二,如果再来,凭现在的自己能够挡的下这莫名强横的生灵吗?
“没错,它是虚空异族留下的,而在他们的种族中,这种泰坦树妖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战力!”
天师的声音透着沧桑,洛阳眯起眼眸,试探道:“上一次我们是怎么战胜他们的?”
“战胜?你们从来都没有战胜他们,受道则的约束,他们中实力太强的生灵无法降临六界,那次来的不过是十几棵顶天立地的树,如果不是我,一个种族都不可能留下来!”
苍天笑得甚是得意,感知着洛阳的神情变化,又道:“有什么样的力量,就适用什么样的圈子,如果六界有超脱的强者,他们来的也会是超脱强者!”
“洛阳,告诉我,你还想超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