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四起,带的喊杀声疾,残阳如血,染的青山凄红,百花宁凋颜色不对战火一笑,箭雨将歇,两方收兵,留下匹孤零零的战马。
夜幕渐渐深了,战马哀鸣几声踏上归途,没多远倒入晚风,眼眸再没睁开。
家太远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云霄上,七八修者围桌而坐,方才看完“大戏”,酒兴正好,觥筹交错,乱糟糟地好似飞蝇。
频频举杯的自然是前场大战的胜者,败者也没有失去风度,更不会强颜欢笑,仅仅是些不值一提的凡人,有谁会为了台上戏子所演角色伤心悲戚?
对,几十万伤亡在他们心中都是台上戏子所演绎的角色,同戏子还有不同,毕竟能讨喜的戏子还是不多见的。
可世间的事这般玄妙,又有谁知道自己究竟是场下看戏的还是戏台上的戏子?
四海盟还是旧时模样,山水不曾改变,院落沉在死寂中,就在昨夜,那嚣张跋扈的杀手又斩杀三位长老,都是绝顶修者,都是同刘泰和、梵谷期对立的。 有人揣测,这都是因为他们争盟主,久而久之,对杨天奉归来的请愿声越来越高。
桌上泉水渐沸,桌边两人对坐,刘泰和摆弄着茶具,干茶静静躺在茶荷中,却不被人欣赏,梵谷期盯着空中的明镜,寻看人间战事。
齐备茶具,刘泰和引起几许干茶投入沸水,洗茶,引水入壶,不紧不慢,静候清香升腾。
“不必心急,现在还不是时候,看出来也没法做什么。”
闻声,梵谷期不由皱紧眉头,轻轻叹了一声,挥手散去光镜,道:“你我二人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正一反,你怎么选?” “盟主所求无外乎权力,他想我们听话,那我们听话不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刘泰和嗅嗅茶香,躺靠在藤椅上,眯着眼眸,说话也是慢悠悠的。
“听话?”梵谷期眉头轻挑,从头到脚打量着刘泰和,手指在扶手上敲敲,“你老兄要做他杨天奉的狗,我看不是吧?”
“有什么不是的,我一把岁数了,争不动了,门中那些后辈若是成器,四海盟早晚是他们的,若是不成器,我争来有什么用?”
“别忘了,我们的敌人可不是杨天奉,他想杀的只是一个两个,而昆仑呢,别看昆仑封山,只若得势腾渊,死的可是一个宗门!”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梵谷期低下头,很不甘,却也只能如此,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去皇陵替杨天奉跪着是唯一的选择。
“什么时候?”
“不急,不急,盟主都不急我们急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多放权给方太阿,久而久之这反间计自然变成敲山震虎。”
刘泰和悄然传音,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腔调,再嗅嗅茶香,斟一杯递给梵谷期,自己也捧着一杯,慢悠悠的品起来,耷拉着眼皮,将锋锐藏敛的很好。
方太阿在门外不经意走过,瞥了眼堂中情势,握住一枚玉符,传音道:“盟主,看来他们两个是打算低头了……” “不会有那么容易的,也许梵谷期会低头,可刘泰和绝对不会,他不一定在算计什么,保不准就在考量怎么利用昆仑,利用洛阳将我彻底抹杀。”
“那我们……”
“不急,等,我们有的是时间玩。”
杨天奉轻声回道,感知着沉默着的刘泰和与梵谷期,嘴角渐渐扬起,远眺着人皇象,道:“谢谢你啊洛阳,若没有这一剑,若不是我跌入深渊,我真不知道自己可以飞的这么高。”
许是清风将谢意转达,洛阳不适地眯起眼眸,捂着右眼,等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南诺眯起眼眸,踱步靠坐过来,衣裙旋舞,声音糯糯的,带着些许吃味,“洛大剑仙就是不一样,即便是深居简出都有人挂念。”
洛阳只管伸出拥美入怀,轻笑着眺望云空,看流云同辉光嬉戏,心底宁静,周身闪起朦胧的毫光,带着隐约的剑吟声。
未几,流光消隐,南诺抬起头,轻轻吹了口气,带着些许酒气,还有青梅的味道,洛阳回神,伸手当空轻轻一划,生出道不起眼的剑光。
“这不是天剑意吧……似是而非的,感觉不到锋锐,小贼,这是强了还是弱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剑出于天剑,你说是强了还是弱了。”
洛阳眉头一挑,歪头望向南诺,等她开口,眼中尽是期待,没等到称赞,听见一声微不可察的喃喃声,“可惜了,明明他更帅气些……”
“糯糯!”
“哈哈哈,一人一次,公平公正。”
南诺抬起头,她吃味的时候洛阳笑得可开心了,又不是只有他魅力十足,自己也不差的。
对这个公平公正的说法洛阳可不买账,眉头紧锁着,凝视着南诺,确实说不出什么凶巴巴的话,不过这样看着也就够了。
魔女的笑容从有到无最终消失,微扬的头也低下,没一会儿又猛然抬起来,清澈的眼眸中闪过凶厉,探手抓向洛阳耳朵。
洛阳本能想躲,不容忤逆的敕令声响起,“别动!”
不动就不动,不能跑那就还手,如是想着,洛阳抬起头,却被南诺抬手按住脑门,正想变招,剑符腾空,两道神念同时落下,突现杀气如麻,惊飞满树火鸦。
“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天子确实死了……”
“活着的是唐念虞对吧?”
南诺抢在洛阳之前出声,周身燃起魔焱,探手唤出长相思就是一剑。
对南诺来说世上只有三件事不能容忍,一件是洛阳预谋骗她,一件是洛阳正在骗她,最后一件是洛阳骗过她。
瞬影步动,残象被一剑洞穿,洛阳紧紧抱住南诺的手臂,催动剑符回到昆仑山,瞥了眼唐念虞,松开手臂,将林牧的死道友不死贫道用得淋漓尽致。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给我死,死!”
千山鸟飞,唐念虞瞥了眼杀气腾腾的南诺,不躲不闪,迎着那仙剑撞去,带着决绝求死之意。
南诺眉头一挑,收起仙剑,转而抡起剑鞘,冷冰冰地吼道:“你还想给我用苦肉计?”
剑鞘结结实实抽在唐念虞肩头,少女从山上飞落山下,慢悠悠地起身,对南诺笑着,“解气了吗?”
见南诺歪头不语,唐念虞轻轻一笑,继续道:“我对他没有想法,我是他姐姐。”
“哼,少给我假惺惺的,我方才那一下根本就没用力,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这以退为进没用!”
南诺冷笑着,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算计的模样,唐念虞摇摇头,望向洛阳隐遁的虚空,她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咳,糯糯,我们一起去天界看看,魔界有一支龙城旧部,可能在谋划什么,若不是受玉皇指使,那就是受南宫天后指使。”
“那出发吧,过去直接刚正面,你打趴唐子威,我和她负责寻找南宫榕若。”
南诺撇撇嘴,收起长相思,伸出手掌,见洛阳识趣的握住,歪头对唐念虞得意的笑了,阴谋诡计是没有用的,小贼就是不喜欢你。
唐念虞真想叹息一声,又怕节外生枝,只得隐忍下来,飞身落到南诺身边,看都不看洛阳,取出玉符,催引灵力,呼吸间结成三十余手印,遥遥向玉符一点,敕令道:“疾!”
声落流光四起,南诺紧盯着唐念虞,微微侧身将洛阳挡在身后,手掌不自觉用了力气,神族可不是好东西,尤其是眼前这个,这一去说不定就有无数天神围杀……
天蓝色流光在天门后一闪即逝,唐念虞四下看看,再取出玉符,手印变换,遁光落到长桥边,远眺着盘膝而坐的唐子威,化为一只飞虫落在南诺肩头,同时向洛阳与南诺传音。
“向前走,他们看不见我们,之后就拜托两位了。”
洛阳点点头,摇身变为彪形大汉,看看南诺,后者轻轻一笑,变做瘦竹竿模样,对洛阳笑笑,悄然隐入虚空。
“在下刘七,修道只为逆神!”
一声长啸,唐子威蓦然惊醒,拔出乾元太昊,当空就是横斩,将南宫榕若逃走,败给李天策的怒火都发泄到“刘七”身上。
洛阳撇撇嘴,随手取出柄灵剑,对着所谓的帝剑轻轻一刺,剑光碰撞,激起轩然大波,轰鸣声惊动诸神,不过片刻,无数道神识靠近虹桥,不敢深入天池。
“有毛贼闯入,诸位不必多虑,朕会斩下他的头!”
唐子威朗声开口,看看刘七颤抖的手掌,冷笑一声,提剑抢攻,一瞬斩出近千剑光。
虚空被剑光填充,洛阳抽身飘退,不忘回头喊上一声,“贫道刘七,修行不精,来日再向陛下讨教一二!”
“那跑,给我死!”
唐子威脚踏虚空,几步便追到洛阳,忘情搏杀,被洛阳渐渐引开,无多时没了声音。
南诺却不急,又等了许久方才掠向天池,四下瞧看,再三确定没有禁制法阵才小心凑向池边。
湖水澄静,玉皇安然躺在湖中,蓦然睁开眼眸,猛的坐起,探手抓向南诺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