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非常真挚，这我分辨得出，毕竟在我的了解里，他一向是那么得精明市侩。
于是我由衷地说：“那就好，你发展好了，好好对待你妈妈和胜男，就是我们家最希望的。”
侯少鸿只是笑。
我说：“我对你真的……以前我恨繁华，于是觉得让我最什么都行。可现在我明白了，我其实是爱他的，这么多年，也忘记过他，但从来没有对别人动心过。”
我都这么认真了，侯少鸿终于敛起了笑容。
“对不起。”我抽出手，说，“繁华跟爱他的家人，尤其是这个表弟。胜男是他表弟最牵挂的人，所以希望能好好照顾她。”
侯少鸿这才出声：“那你现在很幸福吧？”
“当然。”我说，“繁华对我很好，比以前要好。”
侯少鸿微微颔首，问：“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我一愣，说：“今天这样面对你，听你说这些，表现得开心才会很奇怪吧。”
侯少鸿摇了摇头，说：“你应该吃了药再跟我见面的。”
我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手。
听到侯少鸿又说：“以前你没这么严重，如果跟他复合过得很开心，应该变得更好才对。”
“不是的。”我说，“你不了解，这病其实跟开不开心已经没太大关系了。我主要是……最近没有好好治疗。”
侯少鸿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我的手，说：“你觉得怎样都好，我也知道自己没法跟他比。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个好人，但我是个爱你的人。”
我说：“你别……”
“如果他为难你，就让他打给我。”他说着，手掌用力，攥紧了我的手，“那么我就有机会告诉他，他不知道珍惜的，我知道。我会等你。”
我尴尬极了：“我今天不是来见你的，其实是因为……”
“我看出来了。”侯少鸿笑了，“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又改变了主意，也许这是天意吧。”
天意……
我叹了一口气，问：“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侯少鸿搅动着咖啡，笑着问：“什么问题啊？”
“你……”我说，“以前找过小姐吗？”
“咳咳咳咳……”正在喝咖啡的侯少鸿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也理解，他本来跟我情意绵绵地在告白，我却突然问这种话。
老半天，侯少鸿才整理好表情，问：“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说：“你顾左右而言他是想争取时间撒谎吗？”
“我撒谎干什么？”侯少鸿笑道，“我没找过。”
说完估计是见我没说话，他又不笑了，脸上显出紧张来：“你还记挂着那件事么？”
我问：“什么事？”
侯少鸿欲言又止了一会儿，道：“我生日时的事。”
“哦，”他是说那个黑裙子的事，我忙说，“我想起来了……抱歉，我都记忆力可能有点不行了，所以。”
侯少鸿说：“我理解的。”
说完，又道：“但是别怕，是可以恢复的，胜男以前也病过，好起来之后记忆力也跟着恢复了。”
我说：“谢谢你这么说。”
“看来你不是记挂着这个。”侯少鸿又道，“那你为什么又问这个？”
我说：“我……我是听人说起，你好像找过，所以确认一下。”
侯少鸿笑了，问：“听谁啊？”
我说：“这你就别管了。”
这事当然是我瞎编的，推给谁都不合适。
侯少鸿点点头，表情有点紧张，明显是琢磨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是你姐姐对不对？”
我忙说：“不……”
诶？等等，穆安安真的没有说过类似的话题么？
我忽然有点不确定。
侯少鸿笑了，说：“果然是这样……”
他又正色起来：“其实我也不算是完全没找过，是有一次差一点就找了。”
我忙问：“差一点？”
“对，那天我出差回家……”他抿了抿嘴，握着咖啡杯，犹豫了半天才说，“碰到了林修……”
“……”
“心情不太好，所以就叫了个朋友一起出去喝酒。”侯少鸿抿了抿嘴，说：“这个朋友对我的情况比较了解，想安慰安慰我，就给我叫了个‘妹妹’。”
八成就是林敏敏了……
我问：“然后你就带回家了吗？”
侯少鸿又抿了抿嘴，最后露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瞒你，我把她带出去了。但是……”
我忙问：“但是什么？”
说真的，我宁可侯少鸿说他跟人家做了。
这样我就知道他没有杀身之祸了。
也许我也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他却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太小了。我一碰她，她就瑟瑟发抖。”
“……”
“那样子实在是可怜，我也不是畜生。”侯少鸿说，“她说自己是孤儿，父母去世了，哥哥被骗钱，我酒一下子就醒了，觉得自己太荒唐了，就把她送回去了。”
“……”
侯少鸿又问：“你姐姐是这么告诉你的吧？他们老拿这事笑我，说我连小姐的话都信。”
“……是。”
我也想起来了。
穆安安的确是这么说的。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她……漂亮吗？”
侯少鸿失笑道：“这我怎么记得？”
“……你努力回忆回忆。你肯定近距离看过人家吧？”
侯少鸿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想讨好你，我是真的没仔细看她。那时满脑子都是家里的事，哪有心思观察那种欢场女子？”
说完，他正色道：“我发誓，我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真没有这种爱好。我这辈子就两次这种事儿，都让你知道了。”
“……”
“而且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侯少鸿说，“你要是见到她肯定会相信，她真的太小了，根本就是个小孩子。不是心理变态到一定程度，根本下不去手。”
“……”
我完全说不出话
“菲菲？”侯少鸿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我回神说：“嗯……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现在告诉我，”他笑着问，“你该不会是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吧？”
我不想他怀疑，只能说：“谁说不是呢？你之前说你就那一次，可我姐姐却说的不一样。”
“那你应该早点问我的。”他明显放松下来，笑着说，“你姐姐都走了多久了，让你记挂这么久，是我不好。”
我干笑：“跟你没关系。主要这种话不太好问，而且我其实也不是很关注……”
侯少鸿明显不信，靠到椅背上看着我笑。
那个男人八成就是侯少鸿了，这可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如果那人是个陌生人，或许我可以埋头假装自己不知道。
但人就是这样奇怪，哪怕是自己讨厌的人，知道对方死了心里夜难免触动。
何况我其实不太讨厌侯少鸿，他实在我高中时候就站在橱窗里偷偷看我的人，能讨厌到哪去呢？
想到这儿，我心里涌起一阵冲动，忍不住开了口：“那……”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我的余光就看到林敏敏从对面的公寓里出来了。
她平时走路都蹦蹦跳跳的，这会儿却沉稳了很多，用手摸着小肚子，虽然还没显怀，却已经是一副孕妇的样子了。
我不由得发愣，直到侯少鸿的声音传来：“这不是你亲戚么？”
我吓了一跳，这才发觉，我不知不觉间盯着窗外看了很久，以至于侯少鸿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此时他微微眯着眼，看着外面，一副思索打量的神情。
难道他认出林敏敏了？
我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做了个深呼吸，轻声问：“你觉得她眼熟吗？”
“眼熟？”侯少鸿说着，转头看向我，打量了一会儿，笑了，“她不是你这边的亲戚吧？长得跟你没一处像……”
看来他真的完全没印象了。
我略微有点放松，说：“那你盯着人家看这么半天干嘛？”
“你都说是你亲戚啊。”侯少鸿笑着说，“她看样子是怀孕了，这是他们家谁的？林修的晴妇？”
我说：“你干嘛把人家往那上面想？”
“竟然是林修的未婚妻啊？”侯少鸿明显愣了下神，随即笑了，说，“看不出他还是个情种。”
我问：“你什么意思？”
“看着明显不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也不漂亮。”侯少鸿神情自然地说，“而且你遮遮掩掩的，也不肯介绍。”
我说：“我不肯介绍是因为……那不是林修嘛。”
“什么意思？”侯少鸿失笑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会记挂着这事，再去抢他的女人吧？”
我小声说：“是我多想了……”
“也不算多想，只是我也不是什么菜都合口啊。”侯少鸿笑吟吟地说，“他的未婚妻要是你，我绝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撬过来。”
我说：“她性格很好的。”
侯少鸿端起咖啡杯，笑着摇摇头：“除了好性格，她还能拿得出什么呢？”
“……照你这么说，我也只有一张脸了。”
“怎么会？”侯少鸿正色道，“你有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