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再不情愿,也还是把女儿送过来了。
作为人质,珈仪对她的态度当然不会友好。在徐氏的再三推搡下,才勉强给骆凤羽行了一礼,愠怒和不满都写在脸上。
“怎么?不乐意?”骆凤羽斜了她一眼,“那也得受着。当初你母亲派人来杀我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骆珈仪一愣,随即拼命摇头,辩解道:“没有,不是我母亲,是张婆子,张婆子干的。”
“当然是张婆子干的,可她是受了你母亲的指使。”骆凤羽道,“不过那张婆子也真是蠢,杀人这种事,怎么能派自家人干呢。这不,一查就查出来了。”
“那些都是城防营的人,城防营是七房在管,与我家何干?”骆珈仪道。
不得不说,这个骆珈仪还算有几分口才,竟然能及时反驳骆凤羽的话。
“可他们已经招供了,是张婆子许以重金,让他们干的。”徐氏忍不住插了嘴。 “大伯母,你也说了,他们供出的是张婆子……”说到这,骆珈仪不由得一阵冷笑,“那张婆子已经畏罪自杀,遗书上也写了杀人原由。明明是九叔当年做下的孽,难道这也要怪到我母亲身上?”
徐氏本来就不是个擅长说嘴的,一时竟被她怼得无言。
骆珈仪面上登时露出几分得色,看向骆凤羽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骆凤羽微微一笑,“事实胜于雄辩,你再狡辩也没用。”说罢转身对立在不远处的姚力吩咐道:“把她送去西厢房,好好看着,没我的允许,不许她出这个院子,也不许旁人来探视。”
骆珈仪闻言,脸色不由大变,目中露出惊恐。 姚力应声上前,二话不说,拽住她就往西厢房拖去。
慌乱中,骆珈仪忙向徐氏求救。
徐氏恼她刚才对自己无理,便也装作没听见,又与骆凤羽寒喧了几句,这才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走出骆凤羽的院子,徐氏还不忘交待跟来的丫鬟婆子,“刚才的事,你们可得把嘴闭严点儿。若让我知晓谁乱嚼了舌根,绝不轻饶。”
跟来的丫鬟婆子忙诺诺应是。 她们又不是傻的。如今的骆家,到底谁得势谁失势,心里清楚得很呢。她们想讨好十五姑娘都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说她院里的事?
骆凤羽此举,当然是想逼骆如海夫妻狗急跳墙。
果然,骆如海慌了,当夜便有了行动。
派去跟踪他的人回来说,骆如海独自一人去了外城的如意茶坊,见了一个面色蜡黄瘦弱的中年文士。
骆凤羽心里蓦然一惊。 中年文士,还面色蜡黄,这不就是当初在酉城与铁石勒一起袭杀乔启睿的那个姓辛的病痨鬼吗?
当时二人差点没被那家伙烧死,幸好危急关头躲进城墙根的那个狗洞,又从狗洞莫名遁入了乔启睿的空间,出来才发现那空间竟然有时间召回功能。
乔启睿当机立断,在事发之前抢先出手,一举射杀了铁石勒,可却让那姓辛的病痨鬼逃脱了。
之后乔启睿派了不少人去查,皆未查到那家伙的踪迹。后来姓辛的又突然出现在建康城,还跟汝王见了面,之后又不知所踪,现在他却突然出现在了东阳城。
他的出现,必定不是偶然。
骆如海这个时候去见他,也便意味着姓辛的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了。
但他到底是谁的人,还有待探查。
想到这,骆凤羽正要去找乔启睿商量,乔启睿却自己过来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与骆如海勾结做军需生意的人是汝王。”乔启睿小声说道。
骆凤羽点点头。
她没有忘记,乔启睿曾经告诉过她,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发生的一切即是原书中后面的剧情。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五月,南北将会爆发一场大战。而那场大战,便是重生后的汝王暗中挑起的,为的就是要扳倒溍王,而后再杀了泊王,弑君称帝。
从另一方面来说,溍王他既是嫡又是长,即便南晋帝极力抬举汉王,汉王也很难越过他坐上太子之位。所以溍王不需要也没必要打军需的主意。
但汝王早有了夺储的心思,军需便是他迫切需要的。而天下商号中,唯骆氏最大,汝王当然要找骆家人合作。
其实,如果不是姓辛的露了面,乔启睿还想不到这点。
现在,他几乎已经能确定加肯定了。
但是若要拿到他们交易的确凿证据,还是有难度的。
“此事敏感,不能让姚力他们去跟,你身边的人,又都是熟面孔,也不宜露面……”骆凤羽沉吟片刻,才低声道:“看来,还得麻烦寥绪他们帮忙了。”
乔启睿点点头。
他虽然不想跟军中的人扯上关系,可眼下情形,也只好这样了。
寥绪一行原本打算这两日便要返回高平的,接到骆凤羽的口信只得暂时留下。
骆凤羽抽空去见了他,没敢说出实情,只让他帮忙留意如意茶坊的动静。
寥绪也没多问,爽快应了。
他是镇北侯的亲信,侯爷让他听从吩咐,他便按吩咐做事就成。至于其他,实没必要过问。
与此同时,东阳城内动作频频。
骆凤羽昨日当着骆家人说的那番话,可谓是一石激击起了千层浪。
骆家众人都行动了起来。
即便是有自知之明不愿竞选家主之位的骆家人,私下里也都在盘算应该支持谁。
毕竟,若是押宝押对了,日后这人上了位,定会对他感激不尽的。
这不,骆凤羽才刚回到自己院子里,骆元超便找上门了,“羽丫头,跟我说句实话,你想不想当家主?”
骆凤羽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元超大哥为何这样问?难道你不想?”
骆元超摇摇头,“不想。我有自知之明,不是经商的那块料,也没兴趣。”
“那老太爷呢?他难道也不想?”骆凤羽歪着头问道。
骆元超沉吟片刻,才道:“不瞒你说,以前的确有这念头,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老人家也想通了,心思便淡了。”
“哦。”骆凤羽颇感意外。
骆元超又道:“不过他老人家也说了,如晖叔能力有限,若他做了家主,只怕并不能让骆家走得更远。尤其以后要时常跟朝廷的人打交道。”
言下之意,便是不怎么赞同让他做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