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大客气,李和朝多看了宋秋瑟一眼,回怼道:“三殿下和镇国公世子去睦州调查命案,已经证实那些人是徐影清和那个自称圣女的女人杀的,若要论亏心事,宋二小姐做的应该也不少吧。”
说完这句话,李和朝抱着许莺莺离开,宋挽偏头去看宋秋瑟,听到她冷声讥讽:“世上男人在女色之前果然都一样的蠢笨。”
见宋秋瑟并没有因为李和朝的话而情绪低落,宋挽放下心来,而后柔柔的说:“瑟瑟,你别因为我对尹昭侯和他夫人有这么大的敌意,我看尹昭侯应该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宋秋瑟暗暗翻了个白眼说:“姐姐看谁都是好人。”
宋秋瑟说这话时的表情神态总算有了点鲜活气,宋挽忍下欣喜,继续演戏说:“我觉得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于坏人的,不然一切恐怕早就乱套了。”
宋秋瑟不和宋挽争辩,两人一起回到禅房,又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下山回去。
马车刚驶出一段距离,宋秋瑟说:“姐姐,我想回家看看。”
这个家自然是指的宋家。 虽然之前宋秋瑟已经回去过了,但那个时候她是被好多人看管起来的,并不是真的回家。
晌午时分,马车在宋家门口停下,宋挽先下车,宋秋瑟掀开车帘一出来,便看到原先的校尉府门匾被摘了,匾额换成了“宋家”。
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门匾,上面是烫金的两个大字,字写得铿锵有力,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宋秋瑟看了一会儿问宋挽:“这是谁题的字?”
她因为白荷是宫里来的都抵触得不行,这字若是赵擎题的,她怕是会膈应得连门都不想进。 宋挽朝宋秋瑟伸出手,说:“是镇国公世子卫恒题的,他与大哥是同窗好友,宋家能平反,也少不了他的帮助。”
宋秋瑟抓着宋挽的手跳下马车,没再多问,自大门走进去。
和她们上次回来相比,府上的东西明显多了起来,园中的花草有人精心打理过,又焕发了生机,丫鬟和小厮来来往往,见到她们都行礼问好,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转了一圈,宋挽和宋秋瑟终于还是来到祠堂。
祠堂里,之前被许莺莺烧掉的牌位又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供奉起来,看牌位上的字就知道是出自卫恒之手。 宋秋瑟看着这些牌位发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宋挽点了一炷香递给她,宋秋瑟回过神来,摇头说:“我就不用了,姐姐替我多烧一炷吧。”
她跟在萨苏身边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恶,身子和灵魂都脏透了,进这祠堂只怕都会扰得宋家先祖不安灵,实在没脸给他们上香。
宋挽保持着递香的姿势,说:“我刚回瀚京的时候和你一样,觉得自己连走进祠堂都是一种罪过,没有颜面给他们上香,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又觉得当初的自己有些过于固执了,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宋家只剩下我们了,除了我们,还有谁有资格祭拜他们呢?”
宋秋瑟垂下眸,仍是拒绝:“我与姐姐不一样,姐姐的确是有资格的。”
她心里有坎儿,自己迈不过去,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宋挽没有强求,点了两柱香插上,帮宋秋瑟也磕了三个头。
又在祠堂待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回了宁康苑。
宁康苑里早就布好了饭食,知道宋秋瑟不喜自己,白荷躲着没有露面,除了阮氏送来的几个丫鬟,绿萼也在。
宋挽一进门便听到绿萼说:“姑娘,可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奴婢都想去庄子上找你们了。”
宋挽给宋秋瑟介绍:“她叫绿萼,原是国公府大小姐卫苑的贴身婢女,后来卫小姐把她赠给我了,她会些拳脚功夫,与男儿相比也不遑多让。”
宋挽对绿萼的能力是很肯定的,绿萼却捂脸说:“姑娘,你快别提了,就是因为奴婢没有保护好姑娘,才害姑娘受了这么多的罪,姑娘若是不能平安归来,奴婢一定会愧疚到死的。”
绿萼的愧疚是真的,宋挽柔声安慰:“当时的情况谁也没有料到,不仅不该怪你,我还要感谢你。”
若不是走了这一遭,宋挽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宋秋瑟了,更不会知道她受了多少罪。
绿萼性子爽利,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气氛,转移话题说:“这些事过去了就不提了,姑娘、二小姐快坐下吃饭吧。”
绿萼已经吃过了,趁宋挽和宋秋瑟吃饭的空档,绿萼问:“姑娘,你们这次回来是要在家里常住,还是要再回庄子上待一段时间?”
宋挽是想再回庄子上待一段时间的,宋秋瑟的状态还没稳定,城中到底人多嘴杂,宋挽不想她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还要经受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刚要说话,宋秋瑟低声说:“我还是想住南园。”
宋挽诧异的看向宋秋瑟,宋秋瑟说:“这里既然已经改回宋府,姐姐和我自然是最有资格住在这里的人,没道理让别人占了去。”
宋家都没人了,还有谁会来霸占这里?
不过宋秋瑟愿意回来住也是好事。
宋挽不放心宋秋瑟一个人住,正想跟她讲条件,宋秋瑟看穿她的心思,抢先说:“姐姐放心,我不会寻死也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想日日夜夜都与姐姐待在一起。”
宋挽到嘴边的话被堵回去,仔细想想也是,就算她再不放心宋秋瑟,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把人圈在自己身边。
她最终希望的,还是瑟瑟能忘记那些伤痛,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宋挽妥协,温声说:“那一会儿你自己挑几个合心意的人放在身边伺候。”
“好,”宋秋瑟应下,复又看向绿萼问,“顾岩廷现在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