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手机软件,叫了大酒店的外卖,然后叫来保姆,把桌子擦干净,换了新的床单床套。
秦盛文想折腾她,让她做保姆伺候,那是不可能的。
等保姆收走了床单床套,隋玉笑着道:“外公,保持卫生整洁是好习惯,这个习惯要保持。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叫保姆来。”
秦盛文吹胡子瞪眼睛。
要知道,他现在是个半瘫痪的老人,换床单被套非常不方便,要将他挪到轮椅上,换好了再将他放回床上。
如此折腾,还叫他经常换?
“我是让你来收拾干净!你刚才不是说要尽外孙媳妇的责任?感情你的孝顺就是嘴上说的?”
隋玉抿唇笑笑,捏着新换上去的纯棉被套捻了捻布料,手感不错。她道:“可是,十二小姐也不会为您做这些事儿啊?”
“孝顺不孝顺,肯定不是嘴上说的。可也得讲个尊老爱幼吧?”
“我今年二十六,没吃过你们老秦家的米饭,在法律上,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约束。您没有表示出对我的关怀照顾,我还愿意来看您,是因为连舟是您的外孙,应该给您应有的尊重。”
“但在您没有表示出对我的爱护之前,我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做那么没有人格的事情。”
秦盛文只说了一句,却听她说了一连串的话,听得脑仁都疼。
“你这个丫头……”他瞧着隋玉,见她那桀骜清冷的面孔看得眼睛疼,转头看向了连舟,“这女人冷心冷肺,睚眦必报,你跟她过一辈子,她能吃了你!”
连舟深深皱着眉,道:“外公,隋玉不是那样的人。这里的保姆护工,都是隋玉支付的工资。”
闻言,老爷子睁大眼睛:“我秦家是倒了吗,要她请人干什么!”
他指着门外:“那张妈明明是公馆里头派过来的!”
老爷子年纪大了,不习惯用生人,他这一病,就把张妈分派过来了。
这时候,隋玉淡淡说明:“张妈是公馆派来的,但您的这病,多少与我有关。我支付工资,您的子女没有意见。”
“我花钱,保姆做事,人尽其责。我不是在讨好你,展示我有多么贤良淑德,就只是为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做点事情。”
说着,她的视线在房间转了一圈,浑然不在意老爷子的气怒,又自顾自说道:“我看这一个保姆是不够的,再多请一个……”
她顿了顿,看向连舟:“除了保姆以外,请按摩师了吗?”
连舟点头:“医院有专业的按摩师,每天会给老爷子做护理。”
隋玉点头表示认可,道:“老爷子的身体是可以恢复的,每天按摩可以保持肌肉不至于僵化萎缩……”
再后来,她已经用她的专业知识,与连舟说起了大致的治疗方案。
秦盛文即使生气,但到底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他憋着气在那听,心里气闷的想:这浦隋玉看着不起眼,路子倒是挺广的,竟然何应山的嫡传弟子。
隋玉说了一阵子,察觉了什么,余光瞥了眼老爷子,唇角微微掀了下。
老小孩老小孩,也就这样了。
过了会儿,酒店送来了饭菜,隋玉将餐碟一件一件摆在桌上,分别说了那些菜具备的功效,又是祛瘀散结,又是凝神养心,老爷子听得皱眉,一挥手不满道:“你既然这么懂,那就每天做菜来。”
隋玉笑了笑,给他盛汤,放到他的面前:“我说过了,我不是洗手作羹汤的全职太太。不过,我可以写一张调理身体的餐单,让酒店照着餐单上面的做,一样的。”
秦盛文看了她一眼,气息沉了沉。
这丫头狡猾的很,没跳他的坑。
老爷子将汤勺搁碗里头,板着脸看向浦隋玉。他道:“小絮是我看着从小长大的。她叫我一声爷爷,照顾我是她懂礼貌。”
“那么你呢,留在那乡下地方,天天对着你的绯闻对象不亏心,却敢来指责连舟对你不够专一用心,你问问你自己,是不是做到标准统一了?”
连舟看向了隋玉,薄唇抿着。
隋玉捏着汤勺,吹凉了,闻言停住。
一滴悬挂在汤勺地步的汤汁滴落了下来。
隋玉垂着眼皮,看勺子里的那一点清汤,上面漂浮着细碎的葱末。
众人皆知,葱其实有点臭味,但恰到好处的放在汤里,却能提香提鲜。
两个人的感情本来平淡如水,若有了别的添油加醋,就多了点浓烈味道,但要看这添加剂是否夺味。
隋玉方才郁结的心,忽然通了。
她与连舟的感情中,年如絮是试炼,霍衍也是。
她喝了那一勺汤,不紧不慢的道:“我的另一个师父已经与喜乐城签约,以后将由他全权负责喜乐城的修复工作。而我在喜乐城的顾问身份,也在昨天时正式结束。”
她抬眸看秦盛文:“老爷子,绯闻是别人编造的。可年如絮,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我知道,连舟对年老太爷有承诺,会在他走后照顾她,让她不被欺负。如果她只是连舟的一个妹妹,我会跟连舟一样去保护她。”
“外公,我的这个说法,您认可吗?”
秦盛文微微皱眉,对浦隋玉的看法又有了些许变化。
这丫头,睚眦必报,却也能容人。她没有纠缠着不放,让连舟必须二选一。
这样的人,要是真想有什么作为,谁也拦不住她。
可她越是表现出越多的优势,就越让他反对。
他看了眼连舟,连舟沉着眉,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此时,隋玉背对着连舟,所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秦盛文反对她与连舟的婚姻,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连舟,在她眼里那个温柔阳光,偶尔忧郁的男人,忽然变得神秘了起来。
他的一面是太阳,一面,是阳光照射不到的月球背面。那里,藏着什么?
老爷子睡下后,连舟送隋玉离开。
连舟不能走远,在隋玉的车上与她说会儿话。
他握着隋玉的手:“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