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觉得,白先生这老小子,上辈子一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管我心里想的什么,他都能轻易的猜出来。这让我实在是弄不明白。
而且我对他这个人,也总是看不清楚,甚至搞不明白的是敌是友,他做过坑害我的事儿,也的确帮过我的忙。比如这梦魔的眼泪,若不是他指点我,我根本就不知道。
现在我终于体会到,这沫沫的眼泪真的不是一般的东西,不仅仅能改变别人的梦境,看来还有机会把梦境变成现实。 但想必我的功力还不够,所以昨天,才仅仅能控制那两个彪形大汉的梦境,让他们用斧子在关着李宗飞的铁栅栏门上留下几个印记。
既然他能猜透我的心思,我也不必对他有所隐瞒,便冲他点了点头。
“没错……”
他黑黑的笑着,毫不客气的来到了店铺的门前,伸手推了推,才发现门上挂着锁头。于是他腾出左手冲我勾了勾:
“来来来,把钥匙拿来……” 我心中纳闷儿,我这都是要走了,他干嘛要开我的门??
“拿来拿来,你给我弄碗面吃,回头我开我的三轮送你去……”
我撇了撇嘴,看了看他那辆满是泥土的三轮车,不屑的摇了摇头说:
“就你这辆车,就你车上这些土,估计没等开到阜新市,就能活生生的把我活埋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却并没有因为我话里的讥讽而生气,继续咧开嘴笑着说道: “嘿嘿嘿,你看我的车子破,好歹也是跑得快,来吧,来吧,要不然你在这等上一天,也去不成阜新市……”
他说的倒是真的,我这已经等了好久了。
再说我对他这个人也颇感兴趣,索性听了他的,转身拿着钥匙打开了屋门。
进了门,他倒是自来熟,一屁股坐在靠窗的位置,把腿伸出来放在凳子上,看那样子他已经十分的疲惫。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到了后面的厨房,扎上了围裙,煮了两碗面,弄了两碟咸菜。切开了一个咸鸭蛋,每碗面上放了一半儿,端到了前面。 一碗放在他的面前,一碗放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因为我想起来我也没有吃早饭,索性一起吃点儿。
但见他那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浑身上下满是尘土,我嫌他脏,懒得和他一起。
他并不在意,拿起筷子,挑着面条,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张开嘴巴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嘴里一边还直哼唧:
“不错不错,再练上个一年半载,就有陈浩的那个味儿了……” 我心中不悦,心想这个老家伙,连夸人都夸不明白。
他吃了一半,放下了碗筷,起身直接到旁边的吧台里,自己接了一杯散酒。
端起酒杯,吧嗒吧嗒的喝了起来,卖一副悠闲的样子,倒像是谁家的老爷子。
喝了两口,他抬头对我说道:
“你的胆子可是不小呀,陈浩只是让你收集噩梦,你却管上人家的闲事了?”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始终暗地里跟着我,我的事儿他知道的真不少。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他。
“路见不平,伸伸手而已。更何况李宗飞那小子死的冤……要是没看到也就算了,既然见到了,总不能不管……”
白先生摇了摇头,好似自言自语的说:
“陈浩那老小子,当年就是吃的这个亏,你不愧是他的徒弟,真跟他一模一样……”
从他的口气中可以听出,他一定认识我师父很久了。
“不过秦胖子这事儿,可不是轻易好管的。知道那个孩子的恶鬼,为啥要弄死李宗飞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来了兴致,这正是我心中的未解之谜。昨天我琢磨了半宿,也始终没弄明白。
“那个孩子死的不简单,你听说过养小鬼吗?”
“养小鬼?”
我听我师傅陈浩说过,说有些人遇上了困难的,解决不了的事儿,万般无奈,就会养一个刚刚死去的婴儿的尸体,让他的怨气凝聚成魔,每日以鲜血喂养。然后这只婴儿的小鬼,便会动用他们的阴气,帮助养他的人完成各种各样的心愿。
不过这是很危险的,一旦养不好,会被这小鬼反噬。到时候会惹火上身。
“难道那个死去的婴儿,就是别人养的小鬼?”
我大惊。
一直以为,秦胖子和李宗飞的媳妇把那死去的孩子藏在炕洞里,只是为了掩盖尸体的存在。当时我还一直琢磨着,那里是拆迁区,到处都是破烂的废墟,随便埋在哪儿,也不会轻易的被人发现,又何必就放在炕洞里呢?
如此看来,或许我猜错了,把这婴儿的尸体放在炕洞里,应该是养小鬼的某种仪式。
白先生点了点头:
“没错,那个孩子就是秦胖子养的小鬼,这小子的坏事做多了,半夜经常有鬼叫门,他心里害怕,便用了这个法子。希望小鬼能帮他铲除异己,并且保护他的安全。”
他这么一说,我浑身发冷,之前只觉得秦胖子老小子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即便做了一些亏心事,也并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可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他了。如此说来,一定是它判的小鬼去杀了李宗飞的。
这也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的态度来个180度的转变。之前还见了我是唯唯诺诺的,可那天却如此的豪横,原来是养了小鬼,有他撑腰。
如此,我对他的恨又加重了几分。所以今天这趟阜新市我一定得去,不管他养了小鬼大鬼,不管他有多大的本事,我总得跟他讨个说法。
“不能意气用事,现在凭你的本事,对方的小鬼还都不灵呢。你喝了十年的疑魂汤,又喝了梦魔的眼泪,再加上这十年里,陈浩每天早早晚晚对你的训练,按理说你的道行已经不浅了,那你还不会用,要是有个高人点拨一下,你就无人能敌了……”
他又端起眼前的酒杯,撅起嘴巴抿了一口。他接的那一杯是好酒,62度,一口下肚,他浑身通透,摇头晃脑地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