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阳高照,晒得脚下的石板路格外滚烫,
穆敬荑穿着薄底鞋,本是为了轻便,谁知竟感觉烫脚了。
她自己也觉着好笑,极力寻着树荫走,脑中不觉想起了贺伯制作的竹伞,便转道去了穆贵坊。
果然徐亮也在,正在给方佶讲《释名》,看到两人能和谐相处,令她顿感欣慰。
“诶,掌柜的,这么热的天儿,您咋还自己出来啦?多晒啊!”徐亮忙道。
方佶放下书,跑到小几旁,倒了杯温茶端了过来:“掌柜的先润润口,外面日头烈,还是得注意着些。”
“嗯,谢谢!”穆敬荑接过杯子,笑了笑,转头对徐亮道:“下一步,我打算在祈安县也开一家类似于凌霄苑的买卖。
只不过没有医馆,只做美容,连带着售卖胭脂水粉养颜汤之类的。另外再增加一些健身塑形的项目,算是个针对女性客户的全方位美容会馆。”
说完,穆敬荑低头啜了口茶,等着徐亮接话儿。
“嗯,这主意倒也可行,只不过名声方面未见得有咱们凌霄苑好打,也人生地不熟。”徐亮对此并没有多少欣喜之色。
方洁看了看两人神色,垂头沉思了一会儿,正待穆敬荑欲再次开口之时,突然试探得道:“小的倒是有个主意,也许能帮主子在祈安县将这买卖做起来。”
徐亮诧异的看向他,皱眉道:“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自诩比咱们掌柜的还聪敏不成?”
穆敬荑笑着摆摆手:“诶,集思广益嘛,我之所以跟你们说,不就是想咱们互相探讨一下嘛。”
方佶小心的瞄了一眼徐亮,这才道:“凌霄苑开业时的火爆景象咱们这边的人都已经看过了,如今的买卖凭着人们口口相传便可保证盈利。
这买卖放到祈安县,咱们缺的就是这口口相传的力量。
其实要做到这点并不难,之前那个招神医上门问诊的法子咱们就可以借鉴,还有掌柜的在各个茶楼戏院之类投的画本儿,那些方法都可以用。
只要人们知道的多了,吊足了胃口,这事儿肯定能成,何愁戳不起买卖来?”
徐亮听完一拍手,咧着嘴笑道:“嗯,掌柜的,这事儿要照如此说,还真就可行!”
穆敬荑缓缓点头:“那好,我就将此事交由你来办,新的画本,今晚上我回去写,明日给你。至于宣传活动所要的银子,我先批复给你五十两,不过这花销得列出明细。
以后咱们在别处也要开分馆,也好有个参考。眼下我还需你去帮着买辆马车,留在福全镇,供我日常出行。
再买匹马,供你骑用,出行来去的也方便些,需要多少银子,都从账上支。”
徐亮一听还给自己专门配匹马,立即喜得额上都笑出了褶儿。
穆敬荑又扫了扫方佶,见小伙子脸上并未有什么不平之色,心中暗自钦佩。
她转头看了眼店外的日阳:“徐大哥今日买完车后,先去小河湾贺伯那拉一百把竹伞过来,穆贵坊留三十把,其余的全部送去凌霄苑,交给安逸就可以。”
“哎!”徐亮忙点头,拍了拍方佶的肩膀:“小子好好看店,我得去忙了,掌柜的一个女子都如此勤勉不惧烈日,我可不能躲在屋里,等空闲下来再教你认字!”
方佶笑着说好,又从钱箱里取出二百两银子交给他:“这是买车马的钱,你收好了,余下多少拿回来我再入账。”
徐亮将银子塞进布兜,揣进了怀里。
穆敬荑看的直咂舌,如今正值夏季,衣衫穿的薄,这一兜银子揣在怀里还不得硌肚皮啊?
可惜人徐亮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一丝痛苦也无,欢喜地跟神马似的,拍拍胸脯道:“掌柜的放心,小的定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回来!”
“嗯,去吧!”穆敬荑抿着唇,含笑点点头,目送他出了门。转头看向方佶:“你也好好干,脑瓜儿挺聪明,我这也先走了!”
方佶有些不好意思,从柜台后拿出一把竹伞:“掌柜的,虽然这伞是遮雨用的,但小的想......用它遮日阳应该也可。”
穆敬荑不禁喜上眉梢:“你这主意竟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让徐亮订伞过来就是为了当遮阳伞卖!”
“那掌柜的您拿好!”方佶眼睛一亮,稍显腼腆的弯起了嘴角。
穆敬荑接过伞,对他摆摆手,迈步走出了店门。
有了竹伞遮挡,这一路上虽还是有些烫脚,但至少脸上好受了。举着伞行走,似乎风也多了些,偶尔一阵吹在脸上,连汗都没怎么出就到了吴婆子家。
扣了两三下门环,就听到了脚步声,一位模样娇俏的小丫头打开门:“小姐,您是要买下人吗?”声音轻柔,婉转动听。
“嗯,吴婆婆在吗?”
“在在,您请进!”小丫头嘴角含笑,伸手引了她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待客厅,很快从西厢快步走来一人,正是上次见过的春露。
“穆小姐好,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奴婢?”春露对着一旁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转头对穆敬荑行礼笑道。
“嗯,你是春露对吧?”穆敬荑点头。
“正是奴婢!”春露似乎很高兴,连忙走上前倒了杯茶给她。“不知穆小姐这次又要买些什么样的,奴婢也好推荐一二。”
穆敬荑突发奇想,倒也没抱着多大希望,随口问道:“您们这儿有会些拳脚功夫的丫头吗?若是有,我想买两个。”
春露一愣:“小姐是留作贴身护卫吗?”
“嗯,有吗?”
春露一脸神秘,晃着手指比划道:“您还别说,若是早几日来,我们这儿还真没有,不过您今日来就赶上了。
刚进的一批人里,有四个曾在惠景山庄待过的,身上功夫似乎还不错。可惜奴婢不懂,也不好评判,只见过他们每日晨间练功,看着一招一式挺虎虎生风的。”
“都是女儿家吗?”
“呃......两男两女,好像是师兄妹。”
穆敬荑蹙眉,按说这样的人怎么着也不应该会被卖掉啊?有功夫,又出自一家,怎么着也能吃上口饭。但凡有希望,谁会乐意当下人啊?
“他们一直都是奴籍吗?还是说家里出了什么大变故?”
春露犹豫了下,这才道:“我家婆婆本不让说的。唉,既然您问了,我就偷偷告诉您一嘴。
那四个原是伺候惠景山庄的二公子的,前些日子那公子病逝,庄主夫人睹物思人,睹仆从也落泪,一狠心就将几人给发卖了。”
完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婆婆不让奴婢说,是怕买家犯忌讳,觉得这几人晦气。”
穆敬荑叹了口气:“行吧,那你先将人带过来,我看看。噢,对了,吴婆婆不出面,你能做主吗?”
春露有些不好意思,微垂了头低声道:“婆婆这几日刚收了位容貌俊俏的侍童,正在忙着教导,不便见客,买卖的事就交由我和春旭轮值代理。”
穆敬荑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有一点听懂了,那就是吴婆子没空待客。
“行,你叫人把那几个孩子领过来也一样。”
春露面现喜色,走到厅外,对着西厢嚷道:“春桃,把会功夫的那几个招来,有客人要看。”
不一会儿有个声音应道:“哎,我这就去!”
盏茶时间过后,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领过来四个短打衣衫,表情肃静的男女过来。
穆敬荑本还以为那几人年岁如安逸等人一般,顶多十岁出头,谁知竟是几个十七八岁的。
“怎么如此大,这样的年岁不是该成婚了吗?”
她这话音刚落,就听四个当中为首的男子一抱拳,声音铿锵的道:“我们几个曾发过誓,终身不成婚。”
穆敬荑不解,蹙眉看向几人。若说长相,几人也属上乘,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好端端的为何要下如此誓言呢?
这时其中一位女孩儿也开了口:“回小姐,奴婢几个的确发过誓,此生不行婚配,忠心护主。”
嘿,真是奇了怪了!
春露走到近前,低声问她:“穆小姐,您看着几人如何?若是觉得尚可,就四个人一同买,一个数便可领走。”
“嗯?”穆敬荑大惊,这也太贵了吧?春露所说的一个数绝对不会是一两银子也不可能是十两银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一百两。
四个仆从一人折合二十五两,这可着实是不便宜了。
“他们年岁有些大了,衷心这事就不好说。再说他们的原主家......”
春露连忙道:“小姐,惠景山庄离咱们这边将近千里,他们本身侍奉的公子又病故了。
听说那也是个打娘胎里就带着弱症的,若不是几人伺候的尽心还不一定活这么长呢。所以这忠心,定是没问题的。”
穆敬荑转头看向屋檐下的几人,朗声问道:“我买你们回去,并不是做近侍,而是到作坊做工的,你们可愿意?”
四人明显有些惊愕,互相对视一眼,犹豫道:“可我们都是自小学功夫的,若只是做些普通活计,未免也......”为首的男子苦着脸,有些不情愿。
穆敬荑起身,走到廊前,笑着道:“无妨,我虽然只是要安排人手到作坊里做工,却也需要忠心,若是不情愿,自不会勉强。”
“几位可想好了,难得遇到如此主家,穆小姐可是有名的聪慧良善之人,若是错过了,保不齐就只有做河工的命了。
到时候这两位妹妹是否受得,哼哼,也就只能看造化啦!”
那两个女子脸色立即垮了,纷纷垂了头。
“奴才愿意听从小姐差遣!”为首的男子立即跪地磕头。
“奴才也愿意!”另一位白面男子也有样学样跪了下来。
两个丫头见他们如此,随着跪了。
感谢三水儿大仙大大的打赏,感谢老张读书大大的打赏,感谢沙中之金、老谭三千、老张读书、莫三九、砚小殊、女夭儿等大大的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