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老人家听到声响，也已经从病床上坐起来。
他浑浊的眼球也直勾勾地盯着她，当看清她的脸，苍老的面容瞬间僵住。
和他对视的刹那，明曦心脏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下。
这位老人，的确是照片里的那个人。
“小姐？”管家见她愣在原地，忍不住开口再问，“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他可不记得霍老爷子认识过这么一个年轻姑娘。
毕竟他进霍家工作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也根本就不知道明曦和霍家的关系。
“你……你走开。”霍老爷子内心一阵震撼，可想到了沈庭律之前给的警告，他只能强压住心里的情绪，冷着脸呵斥。
明曦回过神来，没想到对方对她的态度会这么差。
她抿了抿唇，放柔了语调，“老爷爷，我有话想和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霍老爷子挥了挥手，冷哼了声在病床上躺下。
管家见他这副反应，移动脚步挡住了明曦的视线，声音变得冷硬，“小姐，我们老爷子说不认识你，你还是快走吧，别打扰了他休息。”
明曦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又将管家拉了出来。
管家见她将病房门关上，纳闷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位老爷爷会出现在医院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病症？”明曦认真问。
许是因为知道了那层关系，她脸上真情流露。
听着她关心的语气，管家对她多了些许好感，深叹了口气道：“还不是被一个人气的。”
“被谁？”明曦眉心蹙了蹙，“那个人……是不是叫沈庭律？”
听她准确无误地提到了这个名字，管家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管家这话，无疑确定了她心里的猜测。
原来那张照片是真的？
沈庭律这次来，就是为了找这位老爷爷？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明曦看着管家追问：“你能不能再告诉我，沈庭律和那位老先生聊了什么？”
“抱歉，这种话我不能乱讲。”管家恪守着自己的本分，朝她挥了挥手，“老爷子是不会见你的，你还是快走吧。要不然待会又让他闹脾气影响了身体，可就麻烦了。”
想到了她刚才看到的霍老爷子那憔悴的面容，明曦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往外走。
她拐了个弯，在角落的长椅上坐下。
再次拿出那张照片看了看，无数个想法从大脑中飞快地闪过，却又怎么都抓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因为现在是深夜，医院里很安静，所以那道脚步声显得十分清晰。
明曦好奇抬头，当看到来人时，脸上的神色再次变了，“沈……沈庭律。”
“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听话。”男人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装裤兜中，看着她的眼神有着些许不满。
明曦正要回应，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是淋着雨跑进来的，现在头发和衣服仍然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也有些冷。
看着她身体瑟缩了下，沈庭律眉心皱得更深，“明曦，你突然回国，就是为了让自己遭罪的？”
他不假思索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衣服上还残留着他干净清冽的气息，十分好闻。
一股暖意也紧跟着包裹着她的肌肤，让她感觉舒服了些。
只不过——
明曦没有过多的犹豫，站起身将外套还给他，“这是你的，我不想弄湿你的衣服。”
男人双臂环胸，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气氛有些尴尬。
沈庭律迈开长腿，朝她逐渐逼近，“告诉我，为什么没经过我同意，就离开了庄园？又为什么会突然回国？”
明曦咬着唇瓣，神色有些倔强。
他伸出手，扯住她的唇。
看着她娇软的唇瓣已经被她贝齿咬出了些许血丝，沈庭律脸色更冷，“你就这么喜欢折磨自己？”
明曦别开头，避开了他手指的触碰。
她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他看，“这位老先生，你认识？”
沈庭律垂眸，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没想到他在霍家庄园送霍老爷子来医院的时候，竟然被人偷偷拍下来了。
“谁给你的照片？”他反问。
“这不重要。”明曦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执着地想要得到答案，“快点回答我。”
沈庭律挑眉，看着她的眼神富有深意，“你现在是以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我……”明曦一阵哑然。
他们现在地位悬殊，她的确没有资格对他用这种质问的口吻。
她还没想好追问的说辞，手腕突然被男人的大掌扣住。
“你想干什么？”明曦警惕地看着他。
沈庭律拉着她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既然都已经只身一人回国，不是做好了冒险的准备？现在还怕我要对你做什么？”
听着他冷冰冰的话，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试图将他的手甩开，“沈庭律！快放开我！”
男人停下脚步，明曦刚萌生出些许希望，就听他更加放肆的声音传了过来，“别忘了，你在C国是怎么有求于我？现在我收点回报，又怎么了？”
这个流氓！
明曦听出了他话中有话，气恼地脸颊涨红。
沈庭律看着她这反应，薄唇上扬，俊脸朝她缓缓贴近，“你要是再敢反抗，我不介意在这里直接动手。”
明曦身体一僵，完全不敢再胡乱动弹。
男人这才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回过神来，恨恨地瞪着他的背影，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沈庭律直接将她带出了医院，走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旁。
徐闻试图地将后座车门打开。
“进去。”沈庭律将她松开，命令的语气开口。
明曦心里萌生出了许多不满，可看到他那警告的眼神，最终也只能照着做。
两人各自上车，徐闻连忙坐进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沈庭律朝徐闻道出了目的地，一听到他要将她带去他家里，明曦眉心深蹙，意有所指道：“你将我带回家，就不怕你的女人生气。”
“怎么？在吃醋？”沈庭律斜睨着她，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明曦冷笑，“你想多了，我还不至于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吃醋。”
话音落下，车里立刻爆发出浓浓的冷意。
徐闻瞄了眼后视镜，看到了沈庭律脸色阴沉如水。
他立刻伸起了中间的挡板，让明曦和沈庭律顿时身处只有他们两人的小空间里。
这么一来，明曦立刻感觉身边男人的冷意更浓，她仿佛被人推进了冰窖中，浑身上下都是冷的。
“明曦，你刚才说，谁是你无关紧要的人？”沈庭律双眸猩红，声音隐忍。
像是动用了全身的理智，才终于克制住心里的火气。
明曦低下头，避开他的注视，“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回答我。”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她被迫再次对上他的目光，当看到他阴沉沉的脸色时，心脏不禁颤了颤。
难怪那么多人害怕他，他一旦发火，任谁看了都害怕。
明曦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听什么答案？你现在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遭到了我的无视？难道非要我说你对我很重要，你才满意？”
“你！”沈庭律被她这话一噎，看着她那毫不在意的表情，心脏仿佛被扎了一针。
虽不致命，却十分难受。
看着他情绪巨大波动的样子，明曦神色变得恍惚。
刹那间，脑海里又浮现出这些年她和他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的沈庭律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命令她只能想他一个人。
记忆越来越清晰，她逐渐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沈庭律的满腔怒火，却在看到她流下来的泪水时，瞬间熄灭。
他捏着她下颌的手无意识地松开，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茫然，“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刚才将话说得太重了？
感受到脸上的湿润，明曦回过神来，胡乱擦了擦。
“没什么，只是雨水。”她别过头，看向窗外，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沈庭律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心里一阵挫败。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他收敛情绪，面无表情朝她命令，“下车。”
明曦像是提线木偶般，按照他的指令下了车。
沈庭律径直走进屋内，明曦一步不落地跟上。
他来到房间，从衣柜中取出一套衣服，“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换上。”
明曦看着那件淡紫色的连衣裙，神色诧异。
她记得，那是她的衣服。
可为什么，他还留在这里？
明曦抬头，沈庭律将衣服塞进她手里，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僵硬道：“还不去？难道需要我帮你洗？”
她知道这男人的流氓性子，也不敢再挑战他的耐心，连忙朝浴室走去。
看着她走进浴室将门关上，沈庭律深深叹了口气。
脑海里浮现出了她刚才在车上流泪的样子，他心脏又传来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