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若巧离开后,佣嫂擦了擦眼泪,进了屋,给宫栎打电话,说了谢若巧离开的事情。
宫栎听着,没言语,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宫远呢?”
佣嫂说,“二少爷在自己的卧室里。”
宫栎低声交待,“照顾好他。”
他现在也无法去看他,因为他正恨着他。
佣嫂不解地问,“大少爷,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二少爷为什么要赶谢小姐走?我看二少爷都哭了,他是舍不得的,可又为什么……”
“佣嫂,你照顾他就好了,别的不要多问。”
佣嫂无奈,只得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谢若巧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把小雨点扔在沙发上,她拉着行礼箱进了卧室,把行礼箱里的东西都整理好,又将行礼箱收起来,然后就坐在床上发呆。
小雨点是不知道人类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兴奋的四处乱蹿,最后蹿到谢若巧怀里,抬头看她。
谢若巧低头揉弄着它毛茸茸的脑袋,“还好有你。”
她抱着它,躺在了床上。
这一睡竟然就睡到了下午,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找到手机,看了一眼,接听,“杨关。”
杨关问,“你现在在哪儿?”
谢若巧说,“在我的公寓里。”
杨关顿了顿,“这回是真的搬出来了?”
“嗯。”
杨关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晚上出来吃饭吧,我请客。”
谢若巧笑了笑,“好呀。”
挂断杨关的电话,又接到了姜环的,姜环也是请她晚上吃饭。
谢若巧笑道,“杨关晚上请客,我应了,不然你一块来吧。”
姜环二话没说,应了。
杜晓南坐在办公室里,手指一直摩挲着手机,看着那张唯一存进他的手机,有着谢若巧漂亮脸蛋的照片。
于衍推开门进来,说了谢若巧离开了青枫别墅一事。
他盯着照片上的视线没变,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顿了一下,又问,“她现在在哪儿?”
于衍说,“建新路的宏远小区,那是她自己买的公寓。”
杜晓南嗯了一声,“她的对面或是隔壁还有房子吗?”
这个于衍就不知道了,他摇了摇头。
杜晓南说,“去查,不管有没有,都买一套过来,或者,你让她住到东岸府邸去。”
让谢若巧住到东岸府邸,这个有些困难,但在她的对门买一套户型,那还是可以办到的。
于衍下去办理。
杜晓南将手机甩开,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整个南江市的风景。
这一次,她跟宫远,再无可能了。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继续工作。
晚上回到家,就听到谢丹彤幸灾乐祸的声音,她见杜晓南回来了,一屁股抬起来,冲到他面前,眉飞色舞地说,“晓南,你也看到今天的报纸和新闻了吧?宫远居然跟偃诗涵睡了,我听说谢若巧被宫远赶出了青枫别墅呢,你说她现在是不是一个人窝在哪里偷偷的哭呢!”
她也不等杜晓南回答,就高兴地大笑起来,“宫远必然要跟偃诗涵结婚,谢若巧这下子真沦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了。”
她得意之极,一扫之前谢若巧刺激她之后一直沉郁的状态。
简直不要太高兴。
杜晓南瞅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上了楼。
站在衣柜前,他有好长时间都忘了开衣柜,脑子里回荡着那句——她现在是不是一个人窝在哪里偷偷的哭。
他五指攥紧,去拿了手机,给姜环打电话。
原本是想让姜环去看一看谢若巧,却不想,姜环说她正在跟谢若巧吃饭。
杜晓南问,“她情绪怎么样?”
姜环是借上厕所的时候打的电话,所以也没隐瞒,有什么说什么,“二小姐哭了好久,一边喝酒一边哭,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哭。”
她哭了。
杜晓南的心一阵撕扯,睫毛垂了垂,“把地址发给我。”
姜环哦了一声,把地址发给了他。
杜晓南看着那个地址,久久地也没有动。
他有想过她离开宫远会伤心,毕竟她跟宫远认识很久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爱宫远,他们之间也是有着很深厚的情义的,这一走,大概连朋友都没得做。
也许,也能做朋友,但一定不是现在,而是很久以后,在两个人都忘记了这一段感情后。
他知道她会难过,可他没想到,她会那么难过。
当他去了姜环发的地址,真正看到她的时候,他才知道她比他想像的还要难过。
而他,看到她这个样子,他也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不舒服。
谢若巧又喝醉了,这次醉的跟往常都不一样,醉了还在哭,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孩子,哪怕醉了,眼泪也止不住。
谁喊她都喊不醒。
杜晓南来了后,姜环和杨关很自觉地走了。
杜晓南抱着谢若巧,看她闭着眼哭泣的样子,他的眼睛也红了。
他拿帕子一点一点地给她擦眼泪,嘴里不停地说,“你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巧巧,不要哭了。”
谢若巧什么都听不见,只眼泪像流水,没个尽头。
杜晓南只觉得心脏被她的眼泪撬开,再也没办法闭合,而她的眼泪所过之处,如同硫酸滚过,寸寸腐蚀着他的心。
他抱着她的脸亲吻,一时竟然生出后悔的念头。
他竟然有些后悔把她和宫远拆开了。
如果她现在还和宫远在一起,她就不会这么难过吧?
可想到她要是跟宫远在一起,他们会结婚,会生子,他们会做着他最想和她做的事情,他又嫉妒的发狂。
他告诉自己,他没做错。
哪怕没有他,她也和宫远不能长久,他只是缩短了他们的时间而已,并不算拆散,因为他们早晚都会分开。
他抱起谢若巧,拿了她的包包,下了楼。
于衍还是等在车边,见他下来了,立马开了后车门。
杜晓南抱着谢若巧上去,把包扔到另一头,稳稳当当地坐下,又扶住她,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于衍关上车门,去开车。
发动前,问他,“杜总,去哪儿?”
杜晓南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想回他那里,但又怕早上她醒来,看到她睡在他的床上,会更加痛苦难受,她已经这么痛苦了,他不想再让她受到刺激。
他想了想,伸手去摸谢若巧的包包,从包包里摸到钥匙,冲于衍说,“回她的公寓。”
于衍哦了一声,开车去了宏远小区。
于衍正在买谢若巧对面的户型,当然知道她住在哪栋楼哪个门牌号,于是一楼领上去。
等站在她的门前了,杜晓南将摸出来的钥匙交给他,让他把门打开。
于衍试了几个,这才把门打开。
他没进去,就看着杜晓南抱着谢若巧进去,又接过他手中的包包和钥匙,然后交待,“晚上我留在这里,你去买醒酒茶和牛奶,再给我带套换洗的衣服过来,明天早上五点过来接我。”
于衍点了点头,关上门,到楼下买醒酒茶和牛奶,另外又去东岸府邸给杜晓南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这才又回来。
敲了门,把东西全部递给杜晓南,他便走了。
杜晓南关上门,把换洗的衣服放在沙发上,去煮醒酒茶和牛奶。
煮好,凉了一会儿,端到卧室去喂谢若巧。
还是用嘴喂,他已经喂习惯了,动作十分自然,也十分熟练。
谢若巧大概也喝习惯了,即便眼泪还在断断续续地往外沁,可她竟很容易地就接纳了杜晓南喂来的醒酒茶和牛奶。
等该喂的都喂完,杜晓南拿帕子擦了擦她的嘴,又擦掉她的眼泪,等了一会儿,眼泪没再继续流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你要是哭一晚上,明天我也不用上班了。”
他将她的衣服脱了,抱她去洗澡,再过来,踌躇了一下,还是没给她穿旧衣服,而是从她的衣柜里找了一套睡衣出来,给她穿上,再将她塞到被窝里,用被子盖住。
他把杯子端出去,清洗干净,又从沙发上拿了换洗的衣服,就着她的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穿好衣服,掀了被子上床。
他刚伸手将她搂到怀里,她就痛苦悲伤地呓语了一声,“宫远。”
然后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生怕他离开。
杜晓南反手扣住她的手,沉默地将她往怀里又搂紧了,内心也是痛苦的,“我不是宫远,我是杜哥哥。”
她却好像听不见,在他的怀里睡了。
眼角有泪逸出,被他沉默地用指腹擦走,然后看着她,怕她再流泪。
好在,她没再流泪了。
杜晓南去吻她的唇,他知道,她一喝醉就特别磨人,特别喜欢缠着她。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的唇,多喜欢他的吻。
果然他一吻过去,她就一路畅通地接纳了他。
杜晓南拥紧她,无比庆幸地想,不管她有多痛苦,她至少没忘记她喝醉后所喜欢的那个男人是他,而不是宫远。
上一回,她的身上是他沐浴露香气,这一回,他的身上是她沐浴露的香气。
抱着她沉沉睡去前,杜晓南想,往后岁月,他只盼能再与她共用一种香气的沐浴露,与她共睡一张床。
五点的时候,闹钟准时响了。
杜晓南原本睡的很沉,却突然一下子惊醒,因为怀里的姑娘动了一下。
他吓的连忙伸手按灭了手机闹铃,缓缓躺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怀里的女孩儿似乎又睡着了,没动静了,他这才低头看她一眼,轻轻抽开自己的胳膊,掀开被子一角,缓缓下了地。
动作极慢极轻地去洗了把脸,刮了一下胡子,再将盥洗台清理干净,把自己用的东西全部拿走,打开卧室的门出去,在外面的客厅里换了衣服,又回来,弯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左右望望,没发现任何纰漏和把柄后,他这才转身,关上门。
他把客厅里自己换下来的睡衣装起来,连同昨晚没喝完的牛奶一并装走,下了楼。
于衍早等着了,见他下来后,立马开了后车座的门。
他上了车,掏出手机给姜环发信息。
等姜环醒来,看到信息,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杜晓南跟姜环说的事情不是很重要,但对谢若巧而言,就很重要了。
杜晓南昨晚给谢若巧换了衣服,怕她早上醒来会奇怪,就让姜环去圆这个谎。
姜环已经在上一回看到了杜晓南是如何对待谢若巧的,那一晚杜总把二小姐接走了,怕是也给她洗过澡,换过衣服,只不过第二天早上杜总又把二小姐送到她这里来了,二小姐不知道而已,今天是因为二小姐就在她自己的家里睡着,杜总没多余的把她弄到她这里来,所以才这么交待。
果然杜晓南的猜测是对的。
谢若巧白天醒来,见自己的衣服换过了,还发现自己洗过澡,睡在自己的床上,就打电话给了姜环。
昨晚她是跟姜环和杨关一起吃饭喝酒的,能帮她换衣服洗澡的人,除了姜环,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人。
听到姜环说是她送她回去,并给她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还给她灌了醒酒汤后,谢若巧放心了,说了句,“谢谢。”
姜环打趣她,“谢什么谢,你如果真谢我,那就好好的,不要再喝酒了,你都不知道你昨晚喝酒的样子把我和杨关吓个半死,不就一个男人吗,至于你要把自己给喝死呀!”
谢若巧坐在床头,表情淡淡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喝死自己,昨晚是最后的告别,以后再也不会了。”
姜环叹一口气,“你能这么想,那最好不过了。”
谢若巧嗯一声,“你上班吧,我不打扰你了,我也起床吃饭了。”
姜环说了一声好,挂断。
谢若巧起身穿衣服,化了妆,抱起小雨点,下楼吃饭。
之前在青枫别墅,有佣嫂照顾小雨点,她出门都不带它,现在没佣嫂照顾了,她出门还得带着它。
去了一家湘菜馆,正点菜的时候,杨关打来电话,听她说醒了,还在吃饭,他立马就过来蹭饭。
见她表情如常,没有昨晚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啧啧两声,“恢复力挺快,一觉就修复了。”
谢若巧瞪着他,“你要是来看我笑话的,就不请你吃饭了。”
杨关笑道,“来蹭你的饭,肯定是说谢文泉的事情呀,不然,我哪敢蹭你的饭。”
谢若巧挑眉,“查到新线索了?”
杨关点点头,表情有些凝重,“嗯,吃罢饭再跟你说。”
谢若巧看他表情严肃,也没在这里问他。
等菜上齐,她将小雨点搁在旁边的椅子里,刚刚点菜的时候,也点了一盘猫能吃的肉,摆在了小雨点面前。
它窝在那里乖乖地吃着。
谢若巧和杨关也不紧不慢地吃着。
结束午饭,二人挪到了咖啡厅,小雨点也跟着去了。
谢若巧点了两杯咖啡,给小雨点也点了一杯,把它放在最里面的桌子上,让它自己舔着咖啡喝。
她跟杨关坐在那里说着正事。
杨关今天没带资料,只是口头向她说,“我查王艳慧,查了一个多月,也确实没查出什么,她以前的事情极难查,我也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暂时没敢深入,不过,我查到她在情人节那天,也就是过年那会儿,去过三社公会。”
“三社公会?”谢若巧讶异,“她怎么会去三社会公?她认识三社会公的人?没听萧凛提过呀。”她眉头皱了皱,“她去三社公会做什么了?”
杨关低声说,“打麻将。”
谢若巧哦一声,白他一眼,“打个麻将而已,看你紧张兮兮的。”
杨关啧笑,“如果只是打麻将,我肯定不会紧张兮兮,但我查了她去打麻将的那个家庭,很奇怪。”
谢若巧低了低头,小声问,“怎么个奇怪法?”
杨关摸着下巴,“那一家人吧,怎么说呢,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是拼凑起来的,那家的男人是彭益,你别惊讶,就是你想的那个彭益,担任谢氏集团项目部经理的那个彭益。最奇怪的是,冯茵茵从来没跟过彭益,也不在南江市住,就过年的时候会来南江市,却与谢氏集团大名鼎鼎的谢夫人关系极好,几乎可以说是忘年之交,你不觉得这里面很有蹊跷吗?”
“那家的女人是一个叫冯茵茵的女人,她有个女儿,叫冯南晴,冯南晴你肯定认识,但你一定不认识冯茵茵。”
“冯南晴是冯茵茵的女儿,冯茵茵又是彭益的女人,按理说,冯南晴也是彭益的女儿才对,可外面的所有人都知道,彭益没有女儿,他只有一侄女,叫冯南晴。”
“冯南晴的男朋友叫何兵,何兵是三社公会齐镖的人,但不直属齐镖手下,而是挂在虎哥手下,那个房子,就是虎哥在三会公会的房子,听说是何兵花了大价钱租的,你说何兵在三社公会的工资,能租得起那么贵的房子吗?”
“最奇怪的是,冯茵茵从来没跟过彭益,也不在南江市住,就过年的时候会来南江市,却与谢氏集团大名鼎鼎的谢夫人关系极好,几乎可以说是忘年之交,你不觉得这里面很有蹊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