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雍和宫吴峥没有急着出宫,而是抓住一个小太监要他带自己去找马喜,不是为了质问马喜跟皇后娘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而是问他当初给自己送的那个丫鬟是怎么回事?这才几天,人就跑得没影了。
吴峥的运气不错,想找马喜结果马喜今天就没当差,说是生病了正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呢!不然他今儿要是当差,吴峥去找他要是被那阉货当着皇帝的面再推自己一把,那自己可能就再也躲不过去了。
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转过几条不起眼的巷子子,吴峥终于来到一扇不起的眼的院门前。
站在不大的巷子子里,看着眼前这不起眼的院门,吴峥就有些纳闷了,随口对身边的小太监道:“你们马公公就住的地方就是这么一间破院子?”
小太监陪着笑脸道:“候爷这只是老祖宗院子的后门。”
“后门?干嘛带我走后门不走前门?你小子心里有鬼对不对?”
小太监吓了一跳,忙道:“候爷小的……小的哪敢啊!”
“算了,不跟你这小太监计较。去叫门吧!”
门跟本就不用叫,小太监轻轻一推就开了,然后将吴峥请了进去,他自己却没跟进来,说还有差事在身,急溜溜的就跑了。
吴峥打量了一眼马喜家的后院,这院子还真是别有洞天啊!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里面却是被收拾的一尘不染,花草树木一样不缺不说在吴峥看来反而还有点多,如今又值初春树木去年落的叶子今年还没来得急长起来,这一排排一丛丛光秃秃的树木就像是一支支伸向天的鬼手,特别是屋前的那两棵古槐,探出屋顶站在这儿看去怎么看怎么两个吊死鬼。
“吴候!你怎么来了?”
吴峥正在欣赏这院子里的风景呢!却突然听见屋檐下马喜说话,寻声看去只见今日的马喜一身素缟的衣,平时那顶像征着他身分的盖耳乌纱也不见了,换着了一根白布条,额头中像是贴了膏药,圆圆的红红的看上去就像是个披麻戴孝的日本人,扶在房屋的转角处跟个林黛玉似的看着院子里的人。
吴峥忍不住噗嗤一笑,马喜愣了,问道:“吴候因何事发笑?”
“没事没事,说出来你也不懂,你就当我突然想到好笑的了。对了你老在这里应该等我很久了吧!”吴峥问道。
马喜一脸疑惑的望着吴峥,说道:“吴候怕是误会了,咱家这是刚刚入侧回来,正巧在这里碰见了吴候,对了吴候如果有事要找咱家的话大可从大门进来,为何会出现在后院?”
“行了行了,别打机锋了问你一个事,上次陛下不是送了我一个丫头吗?最近那丫头好像不见了,怎么样才能找到她?”
“吴候找她做甚?”
吴峥说道:“马公公你这话问的就有意思了啊!那是陛下送给我的丫头啊!这丫头不见了,我这个做主人的难道就不应该找找吗?”
马喜一愣,自知自己失言,便点点头道:“这个……吴候来找我怕是问错人了,要找那丫头得去鸾先生。”
“鸾先生?”吴峥一脸茫然的看着马喜。
马喜笑道:“鸾先生名叫鸾九宫,乃是你家那丫头的兄长,妹妹不见了这做兄长的自然知道她在哪里。”
吴峥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不知道上哪里能找到那位鸾先生?”
马喜笑了,像是也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不答反问道:“听说吴候今日进宫给皇后娘娘看病,不知娘娘的病情如何?”
吴峥笑道:“你想威胁我?不好意思我不吃这一套,你不告诉那鸾九宫在哪里,我还不能直接去问陛下吗?顺便再将你把皇后娘娘气病的事跟他说说,你看怎么样?”
“你……”马喜一下子就跳了出来,从屋檐下老树丫枝里噌的一下穿过来,吴峥只觉的眼前一花,这老货就蹦到了自己的眼前。
马喜的袖袍鼓荡,就跟充了气的气球一样,但是很快就蔫了,又变成了那个病殃殃的老太监。
“吴候你就不能给咱家一条生路吗?”
吴峥却笑了笑,看着已经痛不欲生的马喜问道:“你说打仗会死人吗?”
马喜道:“这关咱们什么事?”
“你只要回答我死还是不死就可以了。”
马喜没好气的道:“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吴峥笑道:“那你说我这为什么还要答应陛下为他带兵打仗呢?而且那群兵战力怎么样,我想没有人比你马公公更清楚了吧!”
马喜打量了一下吴峥,实在是猜不出吴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问道:“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峥道:“我想说这世上有些事,纵然是死那得有人去干啊!你还不会真以为我营里的那些头兵都是天生地养的不是爹妈生的?所以他们一个个都不怕死?远的不说你就说我,你看看我,你觉我就不怕死吗?
可以说没有人比我更怕死的了,取了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可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我想这种心情你应该能理解吧!”
马喜脸色一变,还以为吴峥是在调侃他不能人伦,这可是人生攻击啊!于是没好气的道:“吴候你这是在笑话咱家不能人伦吗?”
“我话里可没这个意思,我是说没有子嗣的心情,你是无法人论,而我是现在还没有,就现在来说咱俩不是一样的么?所以我非常怕死,因为死了我吴家就真的要绝后了。可我为什么还要答应去为陛下下炼兵,在渝州阻击吐谷浑的侵略,在回琅山冒死去杀礼泰?”
“为什么?”马喜很给面子的追问道。
吴峥笑道:“我刚不是说了吗?这世上有些事那怕明知道是死,也总得有人去做啊!而这也是我们华夏子孙为什么能在这残酷的世间传承到今的原因。”
马喜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事也一并干了?”
吴峥道:“我也想啊!可是我要是折在了这上面,那以后谁为陛下去炼兵啊!陛下心心念念的中兴大计谁去帮他完成啊!你吗?你摸着良心说说你有那个本事吗?话说回来,为陛下分忧不就是你们这些陛下的家臣该做的事吗?这是你的责任啊!老马。
你应该要拿出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来,做一个流芳千古有担挡的大太监。当后人提起一个叫郑和的人的时候,铁定就会想起你老马。甚至那郑和在你老马面前都是浮云啊!”
“郑和是谁?”
“这个你现在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他是一个跟你一样身残志坚的大太监就可以了。”
马喜寻思了一下说道:“虽然你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忽悠我。可为什么我心里就觉你说的是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