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俩人的‘准备’并非是针对程铮的行为漏洞的精确预见, 但也应该是能‘歪打正着’的解决程铮的难题的,不然许家老大不会这样干脆到近乎于爽快的指出程铮的问题。
程铮:“……”
大抵就该是这般了吧?甚至于回过神来的程铮都可以大胆开麦的断定许家的消息十有□□走的是程钰的那条线! 不然无法解释之前程镮隐有翻车可能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就在之前,程铮对他们的态度是明显的有些‘冷’的, 又鉴于他们也不可能有改换门庭的可能……因此除了挽回程铮的心思, 断不会再有别的出路了。
且他们今儿不也正是这样表现的吗?
所以, 能阻止他们叫他们不立刻就来挽回程铮的心的唯一原因……大抵也只会是是那时候的他们还找不到一个好的能挽救自己的方式了。
程铮:“……”
想到这里, 他竟是不由就笑了。 他不会拒绝许家的亲近——毕竟就如同许家离不得他一般,他也是不能硬将许家和自己割离的, 代价太大而且得不偿失。
但许家之所以被他暂时疏远的‘原因’,他也是不会就放下的——没有哪个成人……还是身居高位并试图往更高处攀登的成人是愿意被人‘当家做主’的。
许家要和他亲密如昔?好, 没问题。但同时他也希望自此后他们家的人能一直记住自己已经不再是孩子了,更不是一个只能被他们牵着手往前走的弱智。
所以也别想着能帮自己做主了!
便就十分直白的道:“可是程钰那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
不得不说,他的这一提问是极为突兀和直接的, 简直直球到许家兄弟二人都要招架不住的地步,唯独林海站在一旁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沉默神情。
也的确是事不关己甚至隐约有看好戏的意思的——作为同样也收到过程铮‘勿手把手强制教导’的警告的人, 眼下看到别人收到同样的警告了, 他还能不忙着避嫌并且观火?
就叫被程铮迎头一棒槌打得有点懵的许慕修一时间也真真是想从‘场外人士’身上找援助都找不到, 只得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接程铮的话儿才是最好的方式。
好在他傻了, 他弟还没完全傻彻底,就急急的抢了自己大哥的位置, 看似自然流畅的接着程铮的提问回答道:“可见我们终究是一家人呢, 这使力的方向都重合上了……殿下说的是,只您可又知道那三皇子到底是和谁勾结上了?” 程铮:“……”
对不住了, 要说一家人, 我和三皇子程钰才更是‘一家人’呢!
只, 他也做出一副看不到许慕修被自己问到呆滞的模样, 对着许莳修真情实感的困惑:“既然小舅舅都这般问我了,想来也该是知道我答不上的,如何就必要考校我这回了?还是快快将答案就告诉我吧!”
——也是认输得很干脆了?
干脆到便许莳修也止不住一愣,才苦笑着摇头道:“殿下您这……罢罢罢,微臣也就直说了罢——若我家得到的消息没有错,那三皇子和穆家之间可能达成些协议了。” 程铮:“???”
这下,他的困惑可就真是一点都不用作假的真诚困惑了。
甚至于他还很是花费了些时间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了一回,这才勉强从角落里翻出许莳修说的穆家大抵会是哪个慕家。
却依旧是不确定的:“可是那穆之同的后人?”
“正是。”许莳修先对程铮点头确认了,再是自己也止不住的就叹息了一声:“便我们得到这个消息时,也都怀疑它是不是真的。”
程铮:“……”
是该怀疑的,毕竟这个事儿吧,还真是有点玄幻。
……
…………
穆之同。
曾经的五军大都督穆之同。
统领五军,拱卫京师,连皇帝的命曾经都在他的一掌之中。
他还曾经和许宣——也就是程铮的外祖父——‘勾结’过。
只再是曾英雄了得,这俩人也都先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且现在也俱都沉睡于黄土之下了……
——就算斯人已逝罢,可他家的后代又怎么就会和勋贵推出的皇子勾结上了?!
程铮简直都想不明白好吗?
须知在穆之同最风光的那些年里,他也不是没有对手的……不不不,那对手可不是许宣,毕竟俩人分属一文一武,要说就针锋相对吧暂时还隔着点距离。
穆之同最大的对手是同样手握或仰仗军权的勋贵。
——还就大多都是此时已然聚集在程钰手下的那帮勋贵,或其父辈。
且敌对的原因还很简单:彼时先帝遽然山陵崩,新帝也正是年幼之际,再有勋贵不满自己被排除于军队核心之外久矣,故而不趁着这个老皇帝撒手新皇帝管不过来的时机抢回‘战略高地’还等什么?!
可穆之同又哪里会叫他们如愿?
他自己就是勋贵们被迫出局之后才得以展露出头角什么的且不说,只说他既身为五军大都督穆那军中也自然是会组建起了自己的‘帮派’的,眼下勋贵们要重新杀回来了——
那他的手下人又该怎么办?毕竟,无论是朝廷还是军队,那官位也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作为事后——或者应该说是超越了时空的旁观者,程铮再回顾这些之际,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许宣和穆之同能够携手把握朝政拦截勋贵甚至叫小皇帝也产生出了一种被架空的威胁感了:
并非因为他们的感情有多好,而是丫有共同的敌人啊!正如穆之同不愿已在自己手心里的军队再被勋贵们重夺过去一般,身为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威震朝堂的许宣难道又会愿意空剩下一名头了?
先借着‘河对岸’那人的力量清理了自己这一侧的河畔才是!
既然穆之同自己便是近些年才从军中奋斗出来的,那他的手下也自会是他功成名就中……或是之后才新进提拔的,不说根基尚薄吧,但也未能‘跨界’:在文臣之中也并无影响力。
而许宣的根基也恰恰在于世家——这是一群根正苗红的文人,再是悠久的家世也不过能越发的熏陶他们身上的书香而已,与那些刀剑却是从无交集的。故,就算许宣想夺穆之同的权也会面对不知道能找谁去接手的难题……
因此两人也就能很规矩的井水不犯河水了——至少短期内是这般。
也就更不必奇怪他们会在无法相互动手的情况下进一步秉承‘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方针,二人且联起手来,先是抵制住了勋贵之流的反扑再是压制住渐渐长大的小皇帝……
可以说,若不是许宣在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帝后又匆忙到几近于突兀的退出了朝堂的话,这俩人的‘故事’约莫可以延续到今天!
也自然了,在这长久的发酵之后,势力绝对会增长膨胀的穆之同和许宣会不会再‘安分’的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又或者他们和已然成长的皇帝会不会上演什么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的戏码……也必定会面对另一种可能了。
只也会是一种再不‘发生’的可能:
历史没有如果,已经发生了的事儿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让你回到过去再走一遭,许宣死了,穆之同也死了。因而现在摆在程铮面前的只有一个结论——又或者应该说是前提——许宣和穆之同其实并不能算作真正的敌人,便是穆家记恨许宣的匆忙退出朝廷使得原本和其隐有盟友之势的穆之同独木难支最后只能也含恨退场的话,那勋贵对慕家而言更该是看不顺眼的啊?毕竟穆之同极其手下夺得正是世家的权!且世家若要重新杀回朝堂,那走军队的路可是会比走文臣的路更为‘稳健’。
因而,无论是论旧恨还是为‘未来’,都足够双方不死不休了,又如何能叫穆家在自己和程钰之间选择程钰了?
自己身上固然有着许家的血不假,但程钰背靠的不也是勋贵吗?
程铮:“……”
好奇怪,看不懂,。
——且他也是绝对不会承认他的‘不懂’里还隐约有些嫉妒的。
对程钰的嫉妒。
程铮是去找过慕家的,还是亲自上门的那种,算得上诚意十足了吧?却又为何就被穆家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况拒绝也就拒绝吧,程铮也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并非人见人爱的现实的,可又为何就要面对穆家转头便选择了和程钰合作的……现实了?
是自己不比程钰诚恳?是自己不如程钰那样能带给穆家更多的好处?还是穆家根本就不认为自己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