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褪去,太阳又升起来了,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走了一天一夜,终于是走出了这片林子,路上遇到了不少尸体、灵兽、沈人,都被王禳灾一一解决了,似乎蓝鹚在自己身上用的秘术并不是永久性的,那层覆盖在他身上的黑红物体正在慢慢褪去,最先露出的是蓝鹚那张苍白的脸和干涩的嘴唇。
随后眼瞳,头发,耳朵也都逐渐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至于吃饭问题,这是目前王禳灾与吴武最不担心的事了,沿路上灵兽尸体众多,想必是秋猎中打到灵兽的士卒,还没来得及回去报功,就遇上了越人。 对于押解着蓝鹚的二人来说,这一路上没有碰上孙默他们,就是好消息,没有看到尸体,至少说明,他们还活着。
“哼,又两具尸体”蓝鹚被拖着,啧啧嘲讽道。
不远处,两具宏渊士卒的尸体横倒在地上,身上的甲胄不知被谁人扒去,腐烂的白肉引发阵阵恶臭,一团团苍蝇围着那不停的乱飞。旁边还有一匹马被拴在树上,打着鼻鼾试图赶走苍蝇。
王禳灾冷冰冰地说道:“闭上你的臭嘴,我保证能让你不痛苦的进入寒封。”
吴武上前解开麻绳把马牵过来,“他行动不便,把他扶到马上去吧” 似乎是看出了王禳灾的疑虑,吴武拍着胸脯保证他不会逃跑。
“好吧”王禳灾点了点头,二人搀扶着蓝鹚上马。
吴武牵着马,王禳灾举着阳纹刀警惕的盯着四周,坐在马上到蓝鹚倒是悠闲起来,不时吹个口哨,口哨声悠扬婉转。
从远处看这个场景,倒是颇为滑稽,像极了两个拍马屁的小卒在给一位大人牵马。
…… 林子的另一边,休整了一夜的李固带着护卫队继续漫无目的地找着那位王公子。
沿路上越来越多的尸体看的众人是心惊胆战,李瑾南本来红扑扑的小脸也被吓得惨白,沿途下车干呕了好几次。
李固看着前面越来越多的宏渊士卒与一些越人的尸体后,实在坐不住了,下马向轩车走来: “小姐,不能在往前走了,说不定,沈人的主力,就在前面。”
“你堂堂护卫队队长,怎么这般胆小如鼠”李瑾南责备的说道
李固苦笑道“咱们这次出来只带了一百多人的护卫队,何况我把所有骑从,都派去保护那四位寒封的伤兵了,加上车夫与杂役满打满算也就二百多人,真要遇见千人的沈卒或者三五十人的越人骑兵,只怕咱们连一刻钟都抵挡不了,就全军覆没了。” 李瑾南听后脸色有些动容,“那换个方向找,不走这边就是了。”
这是个折中的办法,李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反驳,下令全队向南面走。”
驾驭戎车的车夫正挥舞着马鞭,督促着马匹转向。
一只箭飞过来,一下射穿了他的喉咙,尸体失重的向后侧摔下去。
“不好,有弓手,沈人来了!”李固身后几名士卒大声呼叫预警。 什么,李固回头一看,一辆戎车的车夫已经被弓箭射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两侧布盾,保护小姐。”李固大声喊道。
两排步卒举盾跑向左右两侧,剩余步卒躲到盾的后面,持戟或持矛,随时准备着。
李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堵得自己呼吸都觉得困难。
两侧安静的异常,像是放完箭后敌人就跑了一般。
李固不敢掉以轻心,他身上可是压着小姐与二百多兄弟的性命,这个担子,不轻。
李瑾南听到沈人来了,脸色一惊,白嫩的细手像身旁摸去,一把短小的象牙匕首被她死死地攥住,本来是对付灵兽用的,没想到要先对付越人了。
李固咬了咬牙,耐心终究是有限的,他决定试探一下,:“驽箭准备!”
三十多名步卒在左右两侧放下手中的兵器,掏出身后背着的油布包,取出里面所有的驽机零件与利刃,静谧的林中,响起嘁哩喀喳的组装声音,却始终未有一人说话。
待全部组装完毕,士卒们纷纷抬起驽机,瞄准两盾之间的空隙处。
“放!”李固一声令下
两侧弩箭喷涌而出,不少射进了树干,还有不少射进草丛。
没有一声吭响,连一点血迹都没有,难道越人真的只是试探,或是在示威?
“探!”李固下了命令,虽然现在正是清晨,但阳光却洒不进两侧的林子里,浓密的树叶挡住了大部分阳光,显得里面幽暗又寂静。
左右盾阵各让出一个口子,十几名士卒抽出刀,吞吞口水,有些胆怯的看向林子里。
“上啊,一群怂蛋”李固气不过地骂了一句,可他说的话也带着颤音。
几个胆大的士卒率先迈开了步子,持刀缓缓向树林中靠近。
“林中无人”
“这边也没有人”
该死的,让这些越人给耍了,李固面带怒色,本以为越人强悍无比,现在看来也只是些搞偷袭,暗杀的罢了。
“解阵,收队,继续前行!”
北驿城城墙,作为连接震远的要道,十分重要,五座城池相隔千里,依靠的就是这绵延不断的城墙来传递军情。
城墙上的甬道可以供士卒骑马传递,不过对于兽潮来讲,骑兵与驿卒就没了用处,普通动物惧怕灵兽,所以骑兵根本无法骑马冲锋,现在骑兵到是休闲的很,一会帮步卒扛盾牌,一会帮弓兵搬弓箭。
震远城与北驿城相联的甬道,此时兽潮对这边的冲击已经在几个时辰前结束,而对付城下那帮护城河里的灵兽,不是这些守城士卒的任务。
城墙上几个士卒正在谈着令人谈之色变的野兽狂潮。
“我们那边昨夜又射杀了十几头,角马,雪彘,还有栗晶牛。”
“我这边何尝不是,要我说,这兽潮也没什么,每天还有灵兽肉吃,我巴不得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咧。”
几个士卒聊得哈哈大笑,天色渐白,本是黑色的天空亮出了白肚皮。
“也不知道那些从护城河来的灵兽有没有被解决掉,一会我想去领些肉”一名士卒舔了舔嘴唇。
“哈哈哈”众人笑骂这名士卒嘴馋
忽然有人看向城外,“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跑过来了!”
众人纷纷探出头,只看见无数的野兽疯狂的向城墙这边跑来,一眼望不到尽头,巨大的力量使城墙的砖石都隐隐颠抖了起来。
这些灵兽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四散开来,一瞬间,士卒们的脸上的血色便退了个干净,感受着这强大的杀机,众人感觉全身都隐隐有些软。
“快,去击鼓!”一名老卒率先反应过来,众人如梦初醒般,纷纷跑去击鼓。
鼓声大作,所有在休息的士卒都跑向了城垛。
一名百将咂咂舌:“这里又不是城池,怎么会有这么多灵兽冲过来。”
另一名颤颤巍巍地说道:“恐怕,有几千头了,现在城墙上分布着大约几百名士卒,肯定挡不住啊”
一名冷静的百将说道: “应该立刻派驿卒,向震远城、北驿城求援,我来指挥这些士卒!”
有人愿意背锅,这些百将自然乐意,纷纷表示恭敬不如从命。
“冲过来了,冲过来了,弩箭准备,弓手准备,弩箭射完弓箭再射,不能有空隙,轮番射击。”一名屯长正指挥着自己的部下。
一头黑色的影灵豹妄图用爪子翻越城墙,眼看翻越到城垛上了,那位屯长都闻见影灵豹口中的腥臭,看见眼神中的杀意了。
“放 ”屯长大喊
一排弩箭放了出去,本来马上跳上城墙大开杀戮的影灵豹被一箭射了出去,钉在了城墙外的地上。
弩手后退装驽,弓手替补上来,又是一轮箭雨,交替射击,灵兽前扑后继,如同潮水般源源不绝。
“那是什么!”一名士卒惊呼,城墙外的远处,一头通体黝黑,差不多比城墙还要高的巨熊出现在眼前。
几名胆小的士卒直接吓得瘫倒在地,暴甲熊一声怒吼,冲了过来。
奔跑的时候,大地都在颤动。
“弩箭,弓箭,射击,快射击!”屯长催促道。
一排排箭射了过去,暴甲熊挥爪一挡,铁箭都没有刺穿他的皮肤。
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兵临城下,守城的士卒仰着头看着这比城墙还要高一些的巨兽。
“这,这是天境”一名百将感受到气息后失口大喊道。
“完了完了,天境灵兽”不少士卒哭爹喊娘,他们已经生不起反抗之心了,城下的灵兽终于没有了阻碍,纷纷借力翻越城墙,一时间被灵兽咬伤的人源源不断,哭声喊声响彻四周。
天上还飞着几头巨禽时不时俯冲下来,吊走几名士卒。
“人族,该杀!”暴甲熊口吐人言,眼神阴冷至极。
“它,它说话了,畜生说话了”几个新卒哭爹喊娘地,他们从没有见过灵兽可以说人话。
“这只是段城墙,为什么会有天境灵兽!”百将不甘心的嘶吼。
“弩机,弩机呢,投石车,射向那头熊,砸死它!”
弩机射出重弩箭,却被暴甲熊一把抓住,随手丢在一边,扎在城墙上,戳了个大口子。
投石车扔出去的石头,好像在给暴甲熊挠痒痒一般。
暴甲熊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抬起厚厚的熊爪,一声嘶吼震得人耳朵都要聋了,一爪拍下去,城墙四分五裂,随后对着左右城墙又是一通拍打。
城墙上的众人来不及撤走就被埋在了这里,城砖压死了几百名士卒。
完了,北驿城成为孤城了,黄石危矣!这是被砸死的百将死前最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