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董超亲自为众人当起了解说:“鹰旗率长选了弓手、戎车、步卒、狮旗率长则选了驽手、戎车、轻骑士”
一位郡尉看着眼前的战场:“有意思,回去我在我们郡也搞个兵演”他是离庭尧比较近的一个郡,所以提前进庭尧,准备给王上贺寿。
郎中令郑焦摸着胡子:“董中尉的想法,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啊” “孙使觉得怎么样?”
孙尚正吃着果干,忽然被叫道:“啊?不错,董中尉真是兵家大才啊。”
这种兵演模式,其实在十几年前的中原就盛行了,宏渊国是多久没有派人去学习了,而且戎车这东西,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时,就开始渐渐淘汰了,连战车大国楚国都改用骑兵了,宏渊居然还有戎车,真叫孙尚啧啧称奇。
而此时斥候又来汇报战场最新的情况:
鹰旗率长的兵卒一共有几百人人在阵中,其中大部分人只披带了轻甲,对面的轻骑士射出的箭矢力道不大,又没有箭头,只造成了数人下场(射中视为阵亡)。 阵亡的士卒捶胸顿足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向校场边缘走去,庖厨在那准备了吃食和水,可以让他们饱餐一顿顺便观看场上战事。
士卒被弓箭射中,却引发了鹰旗兵卒左侧阵列的骚动和惊惧,所幸他们大多是有过数次征伐经历的老卒,所以在军吏吆喝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阵脚,在追敌未果后,便被经验老道的五百主召回。
倒是鹰旗率长自觉吃了亏,去与对方戎车交谈,却直接被敌人缴获回阵。
他气得哇哇大叫,直骂狮旗率长不讲规矩。然而无论是步卒还是战车,都追不上轻骑士。
只能望着他们扬长而去。五百主连忙劝道:“将军勿忧,且看他们的阵法,狮旗率长太过狂妄自大,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他竟然将几乘戎车安置在了左翼,而不是排列在前。”
鹰旗率长顺着五百主的手指望去,却见狮旗率长的步卒排成了一个大横阵,步卒在中央,戎车集中在左翼,而完成骚扰后返回的轻骑士则在右翼。
战车互冲,按规矩对战,这已经是春秋时期贵族们留下的遗存,现在很少被用到。
但宏渊也常常依靠战车的对决分出胜负。
正所谓“车错毂兮短兵接,矢交坠兮士争先”,一般来讲,都会将战车排列在正面,和对面战车进行错毂交锋,步卒则“车驰卒奔”,在后面跟着,打顺风仗,混个助攻。 按春秋时期来说,一方的战车若是败了,后边步卒的士气也会降到冰点。战斗到此终结。
所以在五百主和鹰旗率长看来,狮旗率长这种行为,就好比野狼露出最柔软的腹部,暴露给了猎人。
“率长你再看,那些排列在前的,都是些什么人。”
狮旗兵卒打头的,是五排身无寸甲的轻装步卒,共计四百人,且无人手持戈矛,而是抱着驽,站得很是分散。
他们身后,是持盾和短剑的狮旗甲兵。再之后,才是竖起稀疏戈矛。 架起了小鼓的指挥车则被甲士环绕,在后押阵。
看着对面的架势。鹰旗率长哑然失笑:“平地之上,百步以内才进射程,开弓不过二到四矢,最多对吾等造成不过百人死伤,纵然是驽,又何妨?
将驽手放在最前排,还在不断朝吾等靠近,这不是取死之道么?”
鹰旗率长的话从校场传到了高台众人的耳朵里,不少武将也开始纷纷议论:“是啊,以弓弩对戎车,这是以卵击石啊”
“对啊对啊,我可还从未听说,弓弩能在平地正面击溃戎车或骑兵呢”
张啸杀也点评道:“以弓弩对阵戎车,狮旗率长,倒是一个有胆识的人,只是,寡人也很好奇,他有什么破解之法?”
东校场,狮旗率曲方阵
这会,狮旗的五百主站在戎车上眺望,见对面原本排成一排的几十乘戎车开始动了,便连忙驱车绕道阵后,向狮旗率长请命道:“率长大人,能与战车相敌者,唯有战车,是否要让末将率领戎车去阻挡?”
狮旗率长也在一直盯着对面的举动,见鹰旗率长终于忍不住,想以戎车冲锋陷阵,一鼓作气击垮自己,便露出了猎物入套的微笑。
“我这老伙计还是没沉住气啊”
面对五百主的请战,他挥手道:“不必了,左五百主你且去左翼待命,等对面戎车被击溃后,与右翼轻骑士一同夹击敌人徒卒。”
五百主差点没被这句话吓到,击溃,那可是整整几十辆驷马戎车啊,若是三五辆,还尚有可能,但几十辆怎么击溃?用步卒和甲士组成人墙的血肉去硬顶?
狮旗率长似乎察觉到他的疑虑,便指着靠前的那已经停步站成五排,手持弩机的四百步卒,信心满满地说道:“没错,我就是要靠他们,击溃敌人戎车的冲击!给我击鼍鼓,我要让鼓声传遍整个校场。”
既然已经决定开打,鹰旗率长便也不客气,他挥动旗帜,开始指挥原本排成一列横阵的戎车们重新布阵。
“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鹰旗率长的士卒开始布阵了”高台上这些看客们激动地喊着。
鹰旗率长大声叫道:“给我布玄襄阵!”
董超在高台上解释:此阵为《孙膑兵法·十阵》:“玄襄之阵者,所以疑众难敌也。”
意谓玄襄之阵的作用是迷惑敌人,使其难以实现原来的计划。
孙圣认为:玄襄之阵,必须多设旌旗羽,鼓声错杂而雄壮,士卒表面混乱而实际稳定,兵车看来杂乱实际却在行进,让整治有序的兵车和士卒故意发出嘈杂的声音,好像从天而降,如同自地而出,步卒往来,终日不绝。
若如此,就会迷惑敌人,打乱敌人原来的部署。”
有大夫问道: “如此听来,此阵应该为守阵,怎么会被鹰旗率长用来进攻呢?”
有人答道:“或是被鹰旗率长改良过了吧”
孙尚心中腹诽,倘若孙圣的兵法都能被随意改良,那这位鹰旗率长,岂不是比孙圣还牛。
这种阵法虽然原始,却也是在大平原上最常用的一种战术。
在朝众人下达作战指令后,鹰旗五百主也亲自站在战车上,担任“致师”之事,鹰旗率长则在后押阵,并亲自击鼓。
狮旗率长同五百主聊着天 “对面旌旗列列,鼓声也不比咱们小,你猜猜,他们这是什么阵?”
“末将以为,或是玄襄阵,是迷惑敌军的战阵,只是不知道他们以步卒为主还是战车为主。”
狮旗率长极目远眺,看着远处一团滚滚尘烟中的人群,向这边压过来:“我猜是战车为主,传我将令,各军准备战斗。”
五百主点头:“是,各军准备战斗!”
校场上,隆隆的鼓声伴随着马蹄踏地的哒哒声,尘烟伴随着风响起。几十辆战车开始缓缓开动,目标直指对面单薄的狮旗步兵横阵!
旌旗在风中狂舞,步卒与战车交替跑动,但又不会撞到一起,想来是熟练的练习过此阵了。
使每辆车其奔、其旋、其射都不会受到前车的阻挡,既能保证大量战车的快速运动,又能使射界开阔,充分发挥弓箭和冲击的威力。
更难得的是,这几十辆车列阵时有条不紊,所以狮旗率长感慨对面的鹰旗率长的确是“善用攻车者”。
狮旗率长为他叹息一声:“你若生于春秋,必是一员大将,可惜啊
可惜。今天却碰上了我,碰上了我手下这群弓弩,彼辈必败无疑。”
狮旗率长不在继续留在战车上,他望着对面看似混乱,实则为迷惑我军的战车阵列。
让右五百主驾车,载着左五百主加入左翼的车队。
站定后,甲士们半蹲在地,将盾竖在最前方,凝视对面战车扬起的尘土,不动如山。
他们的作用不在于阻挡战车,而在于再次加强弩兵的胆气――当你发现前面有人先于你承受死亡或是陪着你一起死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恐惧了。
“众弩手听令,五列横队,全部上弦!”在所有士卒都就位后,狮旗率长大声发令,随即第一个低头抽箭上弦。
有轻骑兵斥候在,狮旗率长的军队就如同比别人多了好几里的视力,在数里外发现敌人时,弩机已经调整过,箭矢也背在各自的腰间,这数千支箭,还是韩氏的附赠。
周围陆续响起一阵吱吱呀呀的上弦声,练习许久的弩兵们这几天只要一停歇,就会受到狮旗率长的亲自审查,这简单的操作,早已娴熟无比。
“甲百将统领第一列,乙百将统领第二列,丙百将统领第三列,丁百将统领第四列,第五列我亲自统领,我将亲自校射第一箭,本将军的箭不出,所有弩手皆不得发箭。
发箭时和平日训练一样,五列横队,依次上弦,陆续射击,射完伏低,让位置于后者不得有误,违令者,戮于庙!”
“唯!”众人凛然应诺,甲乙丙丁,四名百将都是他手下最优秀的百将,仅次于两位五百主,他们都不折不扣地执行着狮旗率长的命令。
高台上,张啸杀向群臣们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是鹰旗率曲能赢,还是狮旗率曲能赢?”
群臣左看看,右看看,他们觉得现在势均力敌,胜负未分,说不准。
但孙尚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狮旗率曲,此战必胜!
历史故事:
鼍鼓:
颛顼帝为华夏上古时期五帝(黄帝、帝喾、唐尧、虞舜、颛顼)之一,被称为北方水德之帝。
颛顼帝为人仁德、智慧,当时世,四方慕德而服,鸟兽尽皆感化。
颛顼帝自幼受叔父少昊的熏陶,特别爱好音乐。当他听到八方来风掠过大地发出熙熙凄凄锵锵的声音时,感觉十分悦耳,便让八条飞龙仿效风声而长吟,命名为《承云曲》,专门用来纪念黄帝。
他又突发异想,令扬子鳄做音乐的倡导者。扬子鳄鸣声如鼓,背上披有坚厚的鳞甲,成天躺在池沼底部的洞穴内睡觉,对音乐向来生疏。但它接令后不敢怠慢,立刻翻转笨重的身躯仰卧,挥动粗大的尾巴敲打鼓凸的灰肚皮,发出的声音果然嘹亮。人间受到颛顼帝的影响,用扬子鳄的皮来蒙鼓。这种鼓十分贵重,叫鼍鼓。
解答困惑:
有书友说,连弩这个东西不是要等到三国时期才有吗,首先本书是历史架空玄幻,时间设定在秦亡三百多年后,往后推本应该是东汉中后期,另外连弩最早起源于战国。
你们这种说法可能源于《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关于诸葛亮亮“损益连弩”的记载。裴松之注引(魏氏春秋)更说,诸葛亮“损益连弩,谓之元戎,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
但在中国古代,“连弩”一词始见于战国晚期。“连”者,本指所发射的箭矢连接有回收的绳索,犹如弋射,而非连发的意思。
无论诸葛亮所损益的连弩是否连发弩,考古新发现业已证明,早在诸葛亮之前数百年,中国已经出现了连发弩。
1986年,在湖北江陵秦家嘴战国楚墓中出土了一件奇特的弩,通长厘米,高厘米,宽厘米,由弩臂、矢匣、活动木臂、青铜弩机和木弓等部分组成,弩臂一端有弯曲的手柄,弩机装于弩臂后部,木弓装于弩臂前部,矢匣和活动木臂装于弩臂上部,矢匣内可装20枝长厘米的短箭,用时前后推拉活动木臂,可将箭矢连续发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