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门醒了?”
“真的假的?!”
“怎么可能,你个老东西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真的醒了吗?!”
……
听闻“烈火真君”到来,凤阳门诸人的反应竟然出奇的一致,所有人均惊讶万分,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议论纷纷之下,不少人甚至争吵起来。
“安静,通通安静!”
秦不凡站起身子,皱着眉头,虽然心中疑惑不定,但是任由这群人如此胡闹,成何体统。他一声令下,众人倒是信服,瞬间便停了下来,齐齐将目光看向于他。只见他凝重万分地对着马囚龙询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先生,稍安勿躁!是真是假,马上不就知道了吗!”风轻云淡的马囚龙从秦不凡身边走过,顺带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快步走到战烈身旁,俯下身子,皱着眉头查看了一番战烈的伤势,然后才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对着战尘点了点头,示意并无大碍。
这一会儿的功夫,那声音又一次响起——凤阳门门主烈火真君到!
很快,只见四个人抬着一副床架从楼梯上出现,除此之外,还有一男一女跟在床架之后,正是孟飞宇和夏蕊。那床架上分明躺着一个气息垂弱的老叟,这老叟身形削弱,全身只剩一副骨架,全不见半点肌肉。此人脸色惨白,须发皆白,颧骨高耸,皮肤上布满褶皱,只有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睁得老大,依稀还有一些神采。
“是,是老掌门!”
“真是老掌门!”
“老掌门醒了!”
“老掌门,您终于醒了!”
……
凤阳门诸人见到这老叟,顿时激动万分,呼声迭起,一些弟子竟然潸然泪下,喜极而泣。秦不凡痴痴呆呆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床架上的老者,两行清泪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落,连说话的声音也近乎颤抖而断续起来。
“老,老,掌,掌门!您!”
这四人将床架抬至大厅中间放下,其中的一位中年美妇上前扶起“烈火真君”,他摇摇晃晃着,终于站了起来,可是却浑身不住地颤抖着,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秦不凡忽然激动地窜了上来,一把跪倒在烈火真君面前,湿润的双眼,灼热地看着面前的老人,颤抖着说到:“老门主,您,您没事了吗?”
烈火真君呆呆地看了秦不凡几眼,深呼了好几口气,这才悠悠说到:“是不凡吗?”
“门主,正是在下!”
“你来扶我!”
“是!”
秦不凡急忙起身上前,对着那中年美妇感激地点了点头,双手接过烈火真君的身躯,入手处却轻如无物,这又让秦不凡心中一酸,泪水再度涌出。
“不凡啊,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是,是,属下不哭!门主您禄寿无疆,一定福寿无疆!”秦不凡急忙抽出一只手,擦了擦眼泪,然后又赶忙扶住烈火真君。
“老了,人终有一死,谁也躲不了,也没法躲啊!”烈火真君幽幽一叹,极为缓慢地扭了扭脑袋,扫视了一番大厅内的场景,这才伸出枯槁的左手,指向马囚龙所在的方向,慢慢悠悠地说到:“不凡,扶我到那边去!”
“是,属下遵命!”两人慢慢走向马囚龙,一旁端坐的凤阳门弟子纷纷起身行礼,烈火真君只是淡淡笑了笑,便轻轻挥手示意众人起来。马囚龙看着烈火真君这幅模样,心中也不免悲叹,岁月悠悠,谁能抵挡住岁月的流逝呢!他悠悠叹息一声,说道:“真君,别来无恙啊!”
“哦,是你啊。你倒是精神不错啊,不过你竟然受伤了吗?”烈火真君看了一眼马囚龙,却被他左肩上的疮疤吸引,继续说道:“我凤阳门还有人可以伤你吗?”
“不,这是我自己做的,与凤阳门无关!”马囚龙收起铁笔,向烈火真君拱手拜了一拜,低着头说道:“真君,此番我来凤阳门的缘由,您老人家应该知道吧?”
“知道,老夫知道得一清二楚啊!”烈火真君叹息着点了点头,却忽然咳嗽起来,秦不凡急忙在他后背上揉搓起来。马囚龙也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递到秦不凡手中,示意他给烈火真君服下,可是烈火真君却推了推手,慢慢说道:“不必了,老夫的身体,已非药石可医!这药丸不凡你收下吧,老夫心领了!”
“老掌门!”
“不凡,不必多言,老夫自由定论!”说完,烈火真君又咳嗽起来,秦不凡急忙答应,将药物收入怀中。
烈火真君看了看战氏双雄等人,眯着眼睛,轻声说道:“这两位想必就是‘龙虎双雄了吧,这位年轻人想来是判官高徒‘游龙公子’吧,至于这两个女娃娃,老夫倒是不认识!老咯,老咯,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不少啊!”
“前辈过奖,晚辈左无双!”烈火真君乃是数十年年前的绝顶高手,而且曾是马囚龙救命恩人,左无双也不敢放肆,立刻将长剑插入剑鞘,拱手示意。瓶儿小心翼翼地从步坤明身后探出脑袋,天真地笑了笑,吐了吐舌头,说到:“老爷爷,我叫瓶儿,瓶儿不太会武功!”
“不妨,不妨!”烈火真君哈哈大笑起来,抠抠摸摸从怀中掏出一块圆形玉佩,他只轻轻一掰,这圆形玉佩便自动变成两半,其中一半雕有凤纹,另外一半则雕有龙纹,其做工精美,龙凤皆栩栩如生。他命秦不凡交给瓶儿和左无双,二女收下玉佩,各自向他表示感谢。烈火真君只是摆了摆手,轻轻解释道:“此乃千年和田暖玉,有压制寒气之妙用,老夫如今佩戴也是无用,你们两个女娃娃,身具阴气,这玉佩对尔等自然有所裨益!”
“老门主,这是您压制内伤的宝物,怎么可以……”秦不凡闻言脸色一变,试图阻止,却被烈火真君阻止。
“不凡,老夫时日无多了,宝物另寻他主,乃是天理循环,你不必如此介怀!”烈火真君叹了口气,却是将目光对准左无双,眯着眼说到:“这位左姑娘,老夫看你骨骼清奇,的确是练武奇才,但是你所练功法阴柔得很,阴极而甚,势必多生嗔怒,日后恐怕有心魔困扰,这枚玉佩还请一定携带。”
左无双闻言,心中一惊,随即大喜,竟第一次露出感激的神色,对着烈火真君恭恭敬敬拜了一拜,语气柔和地倒了一声感谢。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烈火真君又将头转向瓶儿,皱着眉头,又回头看了看马囚龙一眼,这才问道:“此女莫非是九阴绝脉?!”
“正是,前辈,您可有法子?!”此言一出,刚刚抬床架的那中年美妇忽然惊呼一声,并步而出,另外一位身着褐色长衫、腰系一根长笛的中年汉子也随即走出,两人相视一眼,齐齐低头下拜,又一起说道:“望请前辈设法施救小女!”
“哦,没想到此女竟然是‘铁索横江’和‘飘雨神剑’之后!”烈火真君感叹地笑了笑,轻轻推开秦不凡,颤颤巍巍向前走了几步,左无双受到大恩,急忙过来搀扶。
“瓶儿姑娘,可否将右手给老夫看看!”
瓶儿疑惑地看了看烈火真君,却见步坤明和左无双都激动不已,向她点头示意,这才笑着伸出一只柔荑,递上前去,笑着说道:“老爷爷,瓶儿没事的,您尽管看!”
“好好好!便让老爷爷我看看吧!”烈火真君连说三个好字,缓缓探出右手,轻轻摸上瓶儿的手腕。烈火真君虽然垂垂老矣,但是他既然有此名号,自然身负烈火功法,一手三阳手绝技震慑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他一接触瓶儿的皮肤,顿时一股寒意便顺着他的手指涌入体内;他轻轻扣住瓶儿的脉门,闭上眼睛查探了一番,半晌才抽手而回,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果然一切都是天意啊!”
“前辈,敢问前辈,可有办法!若是能救小女,晚辈万死不辞!”“飘雨神剑”柳然之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接叩首拜了几拜;“铁索横江”段铁手也激动不已,也急忙俯身又拜道:“前辈,若能相救小女,晚辈段铁手必然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烈火真君笑着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铁手,扶你夫人起来吧,一切都是注定,命中注定啊,老夫的确有法子!”
“还请前辈施以援手!”柳然之不肯起身,又叩拜了数下,双目之中热泪盈眶。这十多年来,她夫妻二人遍寻名医,可是均无功而返。瓶儿能够残喘至今,一直依靠着夫妻两人及马囚龙、步坤明等人的真气续命。年前,瓶儿病情加重,若不是少林大还丹,只怕早已经香消玉殒。事到如今,他夫妻两人其实早已认命,这才在瓶儿的百般央求下,放她出来,圆她行走江湖的梦想。此刻听闻烈火真君尚有办法,自然激动万分,为人父母,纵然是江湖巨擘,也难免人伦深情。
“放心,老夫定当尽力,柳女侠,起来吧!”
“是,晚辈遵命!”柳然之这才站起身子,却依然和段铁手一般躬身弯腰,不愿抬头。
马囚龙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真君,莫非你……”
“囚龙,不必多言,老夫自由定断!”烈火真君含笑说道,又看向段铁手和柳然之,径直问道:“你二人,当真相信老夫么?”
“但凭前辈施法,纵死无怨!”两人齐齐回道。
“好!”烈火真君点了点头,忽然双目猛睁,一股强大的真气瞬间笼罩全身,左无双功力尚浅,瞬间便被弹开,跌跌撞撞三四步这才稳住。
说那时迟那时快,烈火真君陡然抓住瓶儿的右手,猛然一拉,便将瓶儿从步坤明身后拽出,步坤明惊呼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却见烈火真君忽然双掌齐出,其掌上炙热无比,四周空气蒸腾,宛如烈火焚烧一般。他在瓶儿身上连续击出数掌,每一掌击出,瓶儿便痛苦地闷哼一声,随即便有一口鲜血呕出;一连拍出五掌,他又将瓶儿身体转过,又是一连五掌,拍在她后背之上;最后,烈火真君怒喝一声,双目精光暴涨,双掌相交,竟然直接拍在瓶儿头顶百会穴之处。
这一掌拍下,瓶儿顿时喷出一大口血,随即痛苦地哼了一声,便软倒在地上,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