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日头渐渐沉入夜色之中。
另一间病房里面,沈锦书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周围一圈都是同事,对他嘘寒问暖,他眉眼淡淡的道了谢,嘴里继续聊着工作的事情。
直到门口有个手下喊道,“沈队!嫂子来了。” 众人连忙开出一条路来,门口站了个女人,淡黄色的长裙外面是米色的毛线开衫,长发搭在肩膀上,显得十分凌乱,分明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眼眶是红的,咬着唇就扑到沈锦书身边。
“云悦,我没事。”沈锦书轻声哄她。
众人见状纷纷退了出去,给两个人留下私人空间。
云悦哪里相信他哄人的话,抱着他的手臂哭了一会儿,这才吸吸鼻子,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道:“你、你说过不会受伤回来的……你、你又说话不算数!” “一点小伤。”沈锦书轻抚着她的长发,“不哭了,跟我说说话吧,正无聊着呢。”
“不要。”云悦偏过头。
沈锦书转移话题,“衣服穿这么少不冷吗?家里的猫咪有人看着吗?”
云悦仍旧不理他。
沈锦书叹了口气,“受伤是难以避免的,我以后尽量不受伤,行不行。”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云悦语气里带着哭腔,“上次医生说差一点点你就要成植物人了!拿着白领的钱,操着董事长的心!”
“一来就跟我吵架?”沈锦书张开手,莞尔看着她,“不抱一下吗?”
云悦这才扭扭捏捏地伸手抱住他,熟悉的气息将这几天的不安全部冲散。
沈锦书跟她聊一些平时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云悦却听得很起劲。
只是没聊太长时间,就有人敲门了。 云悦闻声起身将门打开。
是沈锦书的手下,先是对着云悦喊了一声“嫂子”,这才走进去对沈锦书说道:“沈队,我们找到月教授了!”
沈锦书说:“他情况怎么样?”
那人摇头,“不是很好,不过已经送进抢救室了,是在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岛发现的,失血过多体温过低,海里还发现了另外一具尸体,应该是跟月默一起坠海的那个人,身上中了几枪。”
“请权威的医生,务必将月默救过来,这件事情先不要通知度芊。”沈锦书交代道。 听他交代完,男人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另一间病房里的度芊,神色淡淡地将翟菲买来的粥一饮而尽,根本不像往常那样尝味道,接下来的两天里,翟菲送什么她就吃什么,即便是她往常讨厌的东西也不拒绝,所有人都看得出她整个人拼了命地活着,却又让所有人都感受不到她身上的生气。
度芊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根本就不是在为了自己活。
一直到第五天,翟菲在她身边都几乎快要奔溃了,终于传来月默的消息。
而且还是月默出IU的消息
度芊呆呆地坐在床上,听着医生和护士还有翟菲搅在一起的声音,她却乱糟糟的。
月默……还活着?
月默……没事了?
“度芊,要不要去看看?”翟菲问道。
度芊愣着好几秒钟,才掀开被子直接把针头拔了下来,下了床跑出去没几步就摔在了地上。
翟菲连忙接住她,面露忧色,“没事吧?”
度芊摇头,“没事。”
她咬住下唇,眼底带泪地看着翟菲,“菲姐,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他。”
翟菲叹了口气,“他这会儿应该还没醒,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他醒了我再带你去看好不好?”
“我不要。”度芊低着头,倔强地咬着下嘴唇,抬眸看着她,语气执拗坚定:“我要去。”
翟菲抿唇,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拿上她从度芊家里拿来的外套,给她披上。
翟菲说:“我陪你去。”
度芊点头,捏紧外套的领子。
门外有警察守着,就是防止她再出意外,度芊走出去,警察就问了。
“度小姐,有什么事吗?”他问。
度芊点头:“麻烦带我去月默的病房。”
“好。”
那警察大抵是被沈锦书差了话,立刻就将度芊带到月默的病房门口。
度芊脚步顿住,抬起手搭在门把手上一时之间竟然不敢用力去推开。
她的手掌手握成拳,终是推开了那扇门。
病房很大,度芊走进去,男人单薄的身子躺在床上的画面映入她的眼帘。
翟菲以为她会哭。
可是她没有。度芊就这样看着男人带着呼吸机浑身上下都是医疗仪器,反应绝对称得上是平静。
有时候,正是这种无声的冷静,才更让人害怕。
“度芊……”翟菲轻声喊出口。
度芊没应,也没动。
“病人家属?”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翟菲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长得煞是好看,面色肃穆,又开口问了一遍,“病人家属?”
“我是。”度芊声音嘶哑颤抖,眸光含水地看着他。
医生点点头,“我姓原,是月先生的主治医生。”
他点了点自己胸前的工作牌,只见上面写着“原因”两个字,不由得让人印象深刻。
“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脑部受创,还需要醒来以后的观察,”原因顿了顿,这才道:“神经内科和外省的脑科专家开了个会,家属……要做好病人会失忆的准备,病人的神经有被压迫,日后好好调理还是可以恢复的。”
“谢谢。”度芊虽然有些失神,却还是道了谢。
原因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菲姐,你先回去吧,我和他单独待会一会儿。”度芊呼出一口气,轻声说道。
翟菲皱起眉头,“你一个人可以吗?”
度芊垂眸点点头。
翟菲叹了口气,将她扶到病床边上坐下来,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我就在外面坐着,你有事喊我就行了,可以吗?”
度芊:“嗯,谢谢菲姐。”
翟菲抿唇扯出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重回平静,只剩下心率器运作的声音。
鸟儿在窗外掠过,惊了枝丫,落了满地的黄叶。
度芊趴在床边,眼泪滑落没入被子里,再无处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