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芊面色有些沉,再次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门外确实是空无一人的。
度芊正往后退,突然地上摆着的一封信,让她微微眯眸。 度芊拿上信,快速关上了门,锁好。
那是一封样式很复古的信,烫金的花样在灯光下变幻着亮光。
“喵。”茄子仰着头喊了一声。
度芊伸手在它的头上揉了揉,拆开了那封信。
——“赢的人,还会是我。” 这封信触发了她心头强烈的不安,度芊的手微抖着掏出手机,给楼下的警官打电话。
警官将信封用物证袋装好就回到了楼下。
天色暗得惊心,鸦声穿过黑夜,抵达度芊的耳边,泛起阵阵鸡皮疙瘩。
度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睁开眼,喉咙疼得发涩,脑袋传来不住的痛意,几欲裂开,怀里的茄子给予她唯一的温暖。
客厅里冷得让人无法呼吸。 他一晚上没有回来。
桌子上的饭菜大概已经冷得不能吃了。
度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慌乱,起身将窗帘全部拉开,楼下已经没有警察在守着了。
为什么?
是因为案子结束了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月默还不回来?
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茄子在她脚边绕来绕去,仰着头叫唤。
度芊感到脸上的凉意,抬手一抹,是一片冰冷的泪水。
头一次的,心中的坚定无法战胜汹涌的慌乱。 爱,给予我勇气,也让我有了软肋。
度芊面无表情地擦干眼泪,步子几乎站不稳,却还是走到茄子的食盒边上,柔声细语却掩不去哽咽,“茄子,我们、我们先吃饭,吃完爸爸就回来了……”
她到底是在安慰自己,想欺骗仅存的那点理智。
一勺猫粮下去,她还没来得及舀第二勺,人就突然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茄子吓坏了,在度芊脸上舔来舔去,却没有丝毫作用,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叫唤。
度芊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手上的冰冷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境况。
她睁开眼,看见了很多很多人。
大哥,二哥,翟菲,白佘,还有爸爸妈妈和叔叔婶婶……
这么多人,却唯独没有看见她想看见的那个人,所有人都用着一种近乎悲切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小妹。”
开口的,是许久未见的大哥,他眉目依旧俊朗,带着担忧。
他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度芊拼命地摇头,挣扎着坐起来,喉头痛得让她有些张不开嘴,她声音嘶哑:“大哥,月默呢?他人现在怎么样?”
大哥沉默了几秒钟,启唇正要说些什么,门突然被人推开。
众人回过头去,是度盛。
他皱着眉头,大步流星地来到度芊床前,语气有些冲:“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今天过去的时候茄子声音都是哑的,围着你急得团团转。”
度芊眸子黯然了几分,“月默呢?”
“他没事,你放心。”度盛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这个案子这么复杂,他协助调查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你别难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胎。”
度芊闻言浑身一震,瞳孔缩了缩,“你说什么?”
度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抬手在她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蠢死了,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现在感冒了还不能吃药,快活了吧?”
“我怀孕了?”度芊呆呆地看着度盛,伸手将自己的手抚上小腹。
度盛有些不耐烦,“是是是,大小姐,你即将成为度家第一个传宗接代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度芊愣愣地摸着肚子,心里五味杂陈。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度盛见她这幅样子,脸色沉了一下,开口道:“你别想耍什么把戏啊,这是条命,你得考虑清楚,你要是敢对我小外甥不客气,我就对你不客气。”
度芊抬头看着度盛,眼泪猝不及防地滑下来。
一众人慌了神。
风苒坐在床边轻轻地抱着她,眼眶还是红的,瞪了一眼度盛,柔声哄她:“哥哥吓你的,别跟他计较,现在身体最要紧,知道吗?”
度芊再也忍不住,埋首在她怀里,呜咽起来:“妈妈……我好害怕啊……我真的好害怕……”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害怕,仿佛是一颗在心底生根发芽的种子,彼时盛开出了鲜花,花香充盈心底每一个角落,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风苒一遍又一遍地哄着,度芊才勉强睡下。
她忍不住掉了眼泪,拉着度芊的手叹气。
大哥沉着脸,将度盛叫走了。
医院的花园里,大哥度擎脸色比刚刚更阴沉。
从小到大,就属度盛最了解度芊,何况这俩又是亲兄妹,他们才放心把开导度芊这件事交给他,可他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刚刚为什么要骗她?”度擎表情严肃地问。
度盛:“因为她现在怀着孕。”
度盛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
度擎问:“就因为这样,你就骗她?”
度盛扯出来一个冷笑:“大哥,实话跟你说吧,芊芊从来就不是一个看得开的人,这么多年我们瞒着她月默的所有音讯,她也没有真真实实地放下他,我要是告诉她,跟她说,‘你别难过!虽然月默掉海里找不到了,但是你还有孩子啊,你要坚强!’这种话是吗?!那我明确告诉你,她的求生欲望几乎为零!”
度擎沉默了。
不得不说,度盛想得很周到。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之后月默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度芊人活着,孩子也在,至少有个念想在。
要是她出事了,孩子没了而她活下来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求生的欲望了。
度擎最后只拍了拍度盛的肩膀,轻声道:“我再去加派点人手,你看着她点,把她接回家让她舒服些,她最不喜欢医院了。”
“知道了大哥。”
阴沉的天吐不出一丝温暖的阳光,度芊这几天总觉得病房里湿气很重,让她待得一点都不舒服。
她每天都要问一遍,“月默还好吗?”
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他很好,你别担心,养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