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再醒时,只觉脑中发昏,双目在眼皮下转动时,生生胀痛,他迷迷瞪瞪睁了双眼,却发觉手脚已经被捆上,背靠着一根顶梁朽木,身处一个光线极暗的房子里,想挣脱绳索时还觉得头晕。
这才慢慢想起昨日攻上了山,教训了一帮毛贼,却被一个个笑面虎麻翻了。远山连连叫苦,暗自说自己真是糊涂,上了这贼的当。这却也怪不得他,他于玄明观中一呆就是十几年,未曾出世遇上过这些个世事无常,不知恶人也会笑脸相迎。本来狠狠教训了毛贼,心里畅快,想着多年来学得本事总算摆上用场,算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何曾料到这肥脸恶人会在茶中下了麻药。
远山自嘲除恶不成,反而被困在此处,手脚动弹不得。他挣扎了一会,发觉这伙山贼捆的牢实,一时间难以脱身,先泄了气。转念一想,师尊让我来此地会有缘人,我委实不会就此被困丢了性命,眼下也没有办法,权且看这帮贼众要奈我和,呆着也无妨。 正思虑间,忽闻门外有两个声音,只听一人说道:
“寨外好像出了什么事,你先在这把守,我出去看看”另一人应了一声,便一阵簇簇脚步,想是那人离开了。
原是有人砸了围栏,打伤几名山门前守卫,要闯寨门。贾正领了一群喽啰提着长短兵刃出了门去。
“我这最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三天两头有人来拜山,好让我不得安宁!”贾正摸一把满脸的黑胡子,拿起大锤瞧着寨门前这人。
寨门外,一翩翩少年横马于前。 “擎乾踩坤胸满志,银披铁甲枪如龙,
男儿乱世不从戎,苟且奔命怎安魂?”
这人穿一身亮银甲,身披白袍,脚踩白靴,胯下一匹白马,使一杆锥头长枪。
看着这少年器宇轩昂,披挂战甲,想来又是个来找麻烦的。昨日刚领教了一云游小道的拳脚,怎么又有人寻上门来。贾正一边心里抱怨,一边不耐烦地喝道:
“来得是谁,有何事找你大爷啊?” “你张爷来取你狗命,识相的下马受降。”
贾正见这人身后无兵无马,孤身一人,竟还敢口出狂言,气恼不止,便叫手下兄弟们上去捉他来。小的们领了命,七七八八围拥而上,只见这小将长枪舞得如梨花带雨,枪出似龙,银枪飞舞间打得喽啰落荒而逃,一个个仰面倒地,叫苦不迭。
贾正拍马上前,“来让老子领教你的高招!”
怒骂间举起大锤狠狠砸去,这贾正有近三百斤,体硕力大,一通狠命砸去,换了是谁恐怕也难以格挡,却见张姓少年身形一晃,似一条浪里矫鱼,瞬间避开这狠命一击,贾正又连挥了几锤,少年只勒马闪躲,贾正却一下都没打着。
“该我了!”枪随声出,这少年飞枪挑来,势如暴雨,直逼得贾正眼花缭乱。长枪不逼面门,却只在他肥硕的周身游弋,少年收枪之后,但见贾正身上盔甲渐渐滑落,露出肥胖的身体。眼下这副窘样,连山贼中小的都忍俊不禁,少年更是朗声大笑。 “你这肥头大耳的东西,也敢和你小爷一较高下。”
贾正羞愧难当,却又明知敌他不过,慌忙拨转马头,逃回寨子里去。
那少年不依不饶,径直冲入寨中,向着他奔杀过去,众贼前来围挡,怎奈皆是些乌合之众,哪里吃得了这少年枪法,他如一条白练纵马深入贼窝,侧身而进,打出一条通途,几个招合便杀翻了贼窝。众人只是远远围住,谁也不敢上前。
打闹声四起,惊动了屋里的远山,远山听到屋外有打杀声,知道是人闯进了寨子,正想会不会是当地官府发兵,来讨山贼。他所处这间废弃柴房就在寨门入门左侧,因而对刚刚的打闹听得一清二楚,被困至此,正好借这干人之手,逃出去罢了,远山便冲外边高喊:
“可是前来剿贼的官兵,还请来救了我一同破贼。” 少年与贾正对峙着,忽听到一侧门后有声叫出,转身跃向柴房去,当即顺出手中长枪,将那门前看守撂倒在地。他一脚踹开门,见到被绑在柱边的道士,上下打量他,冷冷问道:
“你是哪里的道士,怎么会被抓上山来?”
远山既见只此一人闯了山门,身边却无帮手,料到此人手段也不一般,向他说了自己前日如何上山,如何被骗喝了蒙药。少年听罢,只当他是志同道合,一起来讨山贼的人。
二人谈话间,贾正早已披了上衣,集结了寨中的贼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见二人长谈不止,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仗着自己人多,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威风,破口大骂:
“小子!你莫不是把性命当做儿戏,在你大爷地盘上撒野,快跪在大爷面前磕几个响头,我便剥光了你教你滚下山去,留你一条小命。”
少年全然不作理会,他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走近了彭远山,弯腰噌噌割断了绳索,远山手脚被捆得酸痛,稍作活动,拜谢少年“多谢相助。”少年点头会意。
贾正见二人对他睬都不睬,气得脖面赤红,大骂着挥锤就打。身边喽啰一齐挥刀而上,少年将地上长枪拾起,掷到空中,横着一脚飞踹,横枪飞出,将涌上来的一波山贼扑倒在地,少年起身跟上,拽住了银枪迎着贾正那锤而去,兵刃相接,电光火闪,别看贾正体硕力大,可这少年竟占了上风,只一击,贾正只觉手中兵刃嗡嗡作响,被这力震得虎口生疼,险些丢了兵器。
贾正只喊着叫着让手下的人往上扑,却没一个人愿意听他的话,只是面面相觑,畏畏缩缩。众人犹豫间少年飞身夺入人群,直取贾正,贾正来不及避闪,挥锤挡时,银枪已滑到他腹下,少年右腕一抖,随即在贾正左腿开了口子。
“啊!”
贾正痛得大叫一声,丢了兵器,反身就朝着自己的乌鬃马奔去。少年收枪环视众人,却见众人渐渐散开,无人再敢阻拦,让开一条路来。此时贾正已然上马挥鞭,朝着后山疾驰而去。
不专道人会心一笑,只在口中默念“住了!”双手在前胸飞舞,霎时施术绊倒了贾正坐下马,贾正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少年追到,从地上飞身而起,一枪刺穿了贾正喉咙。
远山望着少年,心想师父叫我来会有缘人,莫不是此人。张姓少年回转言道:“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一众山贼都看得傻了眼,不敢高语。
远山笑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何故来此杀贼?”
“我是濠州张五常,早就听此处有一恶贼占山为王,索性前来提了这贼头,前去从军报国。”
原来这张五常是濠州城里张雍张家的公子,张家虽是豪门大家,本可以过着锦衣玉食,前程无忧,处处被人礼让,哪哪受人奉承服侍的生活,可这张公子过不惯爹臂弯里的日子,他少年就立下壮志,“大丈夫七尺男儿,当思血撒疆场以报国安民,何来苟且富贵之谈。”他也因此和父亲翻脸。闻近日南方有战事,京城开始招兵扩军,五常便向趁此良机,想去到军营之中,投身远志。才来此处杀这贼首,权当是从军见面礼。
五常与远山一见如故,割下贾正首级,以威慑众人。“要留下的,可以随我从军,大丈夫当思报国,岂可在此地恃强凌弱,苟且偷生。今南方有变动,我们当前往保家卫国。不愿走的,自取这宅中财物下山,以后好好做人,休要为恶。”
五常几句话气干云霄,远山默默在心底佩服。一众人留下,一众人下山归去了。
“道长何不与我同去京城,拜在营中,为国效力。”五常问道,
“好,我也正有此意。”
“你我今日有缘在此相遇,定是天意。又志同道合,不如我们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出生入死,为国效力。只是你这道长身份…”
“无妨,你有此远志,我亦愿同往,师尊说让我来会有缘人,我这么做也算遵从师命。”说着二人来到堂前,点了香,拜了把子。随后与众人同去京城。
正巧招军这天太子前来视察,他看到前来投军的队伍中有一英武少年,旁边是一个高个道士,太子注意力被这二人吸引住了。太子走上前去,“二位从何而来?”
五常答:“我等从濠州前来,这位是我义兄。”
“背上何物?”
“濠州有贼占山为王,祸害一方,我二人将此贼杀了,权当入营诚意。”
“有此侠义之气令人钦佩。你二人可愿来我麾下,替我效力?”
“只要能报国杀敌,我们便愿往。”
“好,今后你二人就随我调遣。”
五常回身看看同来的贼众:“我还有手下这些人,他们……”
“无妨,我会安顿好他们。”太子吩咐登记官将那几人记在名册。
“五常多谢,敢问您是?”太子自报家门,五常、远山跪谢,太子扶他们起来。带他们回了宫中。
太子在庭院中观二人展现武艺,五常一手银枪舞得行云流水,远山又通道法之术,太子大悦,果真是二位奇才。
“我要托付重任,便非二位不可了。”
五常,远山拜谢:“太子有事便请吩咐。”
“你二人可知巫咸国,西域二处?”
“略有耳闻”远山道,“我不曾听过。”五常道。
“巫咸国有秘术传于其地,中原人少通此术,我朝国师便是巫咸国人。我希望有人能前往此处,研其秘术,好知己知彼,不为祭祀之事所困扰,身边无奈无此人选,委派之人,皆尽无成而归。”
“我愿前往。”远山道,“我倒想看看这巫咸秘术有何精妙,我愿前去,定不负太子所望。”
太子道:“好,远山有此番话,我就放心了。这秘术关系我国承祭祀习俗,我不想其为外人摆布,事关重大,与抗敌同耳。”
五常道:“太子为国远虑,我等不及。我是否要同去巫咸国?”
“不,还有一处,西域之人虽从不犯我朝,可我得知其养精蓄锐,整顿了大批兵马,虽不知所图,但不可不防。西域地处山林,习性怪异,中原人极少交往,我需要将军前去打探虚实,以保我朝南征不至处处受敌。”
“我愿前往!”太子大喜,“我能得你二人,定是先皇保佑,此事事关机密,不可对外人提起,你们要小心行事。”太子为二人接风洗尘,好好款待了一番,第二天一早,就拜别了两人。
“三年之后,你二人可前往神止峰相汇,若我不在,务必来宫中见我。”太子吩咐之后,彭远山东去,张五常西行。
五常一路西行,几经荒无人烟之地,终于到了西域。行至一密林处,棘灌满布,实在难行,五常便下了马,循着潺潺水声前去,穿过灌木望见一条小溪,清水见石,五常便伏下身子,舀了一壶水来喝,水倒是凉透心脾,只是五常喝下这水便倒地昏迷不醒。
路过一行人马穿林,马上一女子身着绸衣,赤着胳膊,穿着革甲,身背箭筒,手拿长弓,深邃的眼睛藏在浓黑的眼睑下边,身形娇小但精悍。
她张弓瞄准了地上人,再细看,是一白脸少年。翻身下马,向他跑过去,随从也纷纷跟了过来。这女子虽身形娇小,可竟将五常从地上抱起,扶上了她的马,这行人便带着五常回去了。
五常渐渐睁开双眼,只觉得嗓子内干的难受,一女子递来水。五常一口气喝完,才反应过来。
“这是何处?”只见他似在一间少女闺房,眼前女子长发扎起鞭子,正用大眼睛看着他。她身旁还有一老妇人,满脸褶皱,向少女讲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少女又转过头去,向妇人说了几句。
这时,老妇人开口道:“她说你喝了林间毒水,是她救你回来的,你在这里安心养伤,没有人会打扰的。”原来这老妇人听得懂五常的话。
五常问:“多谢姑娘相救,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妇人和姑娘又交流了几句,“这里是她家,你是北人,为何会来此?”
五常道:“我一朋友来此地久不见归,我来此寻他,没想到在林间迷了路。”姑娘又和老妇说了几句,回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五常,“我女儿说,你就在此处安心养伤,你朋友的事我会帮你的。”
五常想要起身,“不敢劳烦姑娘,我在此处多有打扰,救命之恩来日当报,我需离开了。”还未起身,不奈中毒为痊愈,又摔了下来。
这女子忙扶着五常,找来了水和毒溪的解药,慢慢喂五常服下。五常见这女子虽是外邦人,可是生得俏丽,总归躲躲闪闪,有些羞涩。这女子却不然,大大方方,细心照顾着五常。
五常本想解毒之后便速速离开,没想到这毒一解就是几月,他总是四肢发软,不能下床行动。幸而每日都有这女子前来照顾他,喂他服药,陪他说说话。
刚开始女子总是带着老妇人前来,后来慢慢地女子开始向五常学习北方人的语言,也能听懂一二,五常感到惊讶不已,后来都不用带着老妇人,二人便能说笑自如。
这天夜里,五常正觉得胸口闷热,一股异味似麝香传到鼻子里,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那女子推门而入,五常微微睁开眼,看到她身着纱衣,姣好的身姿展现在他面前,女子缓缓向他走来,月光如水一般温柔地注入窗口,洒在她的黑发上,落在她柔缓的肩上,她已与夜与月融为一体,在夜色朦胧里弥散开,像皎月一般,洒落在五常眼前。五常只觉得心跳慢慢变缓,越来越慢就像要止一般。
不知是时间停下,还是他的心跳不跳动,他望着窗边的她出神,薄衣从她肩上滑落下来落在地上,她似薄衣般落在五常身边,月色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中,那香味混杂着不知名的异芳刺激着五常的嗅觉,直飘向脑中去。
他终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月光下他听得格外清楚,起伏难平。
一切都沉寂在了灰银的月色和深深的黑夜中。长夜可寐,有何不可?
第二天五常醒来,已近正午,阳光照进地面,五常回忆起昨晚的事,心中久不能平。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醒时枕边无人,却又那么真实。
她推门进来,打扮得楚楚动人,五常一见她,脑中就闪过昨晚的场景,便不敢再直视她。
“你醒了?”女子端来清水,“洗漱。”
五常下意识地问:“今日不用服用解药吗?”
女子笑着道:“快来洗漱。”五常试着动了动,发现全身已不再疲软,可以下床活动,心里十分欣喜。
“我好了!毒已经解了,多谢姑娘!”
女子扶着他的手,“公子不必多礼。”五常被她的手碰到,不自觉地往后缩了回去,那女子只是看他这样偷偷笑了起来。
洗漱完毕,五常同女子一同走出房去,他发现此处是一宅大院落,难不成这女子是什么富家小姐。看到门外巡逻守卫的士兵,五常问:“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莞尔一笑,带他出了道道大门,来到了一个大屋子前。二人进入庭内,见一白须老翁头戴宝冠,旁边就是那前日所见老妇。屋外有侍卫带刀把守,五常心想这女子必不是一般人。
“你前日说所救之人可是他?”
“正是他,爹爹。”
“少年长得也倒俊朗,和你爹当年有几分相似。”老翁抚须眯着眼细细端详。
“爹爹说的是,说的是。”女子一边应和一边忍笑。
“你当真要让一个异乡人娶你?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对,女儿已经决定了,爹爹不必再阻拦。”她说着低了头,去挽住了五常的一只胳膊。
“你这不是胡闹吗!这等大事,怎么能擅自决定。”托努王嘴上如是说,可他知道,既然她这么说,那眼前的少年就一定是自己的女婿了,雷打也不会变动。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五常见女子与老翁说着,老翁急了起来,下意识把女子往自己身后拉。
这时老翁对老妇说了几句,老妇开口:“你可知此地是西域圣杰宫,你面前的便是西域之主托努王,你身后的是她的女儿托努琪。”
五常大惊又喜。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二人,他当初领了太子之命,向西域而行,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闯来西域王的地盘,还被公主照顾了这么久。
托努琪让老妇转达:“你就叫我琪琪吧,我当日去打猎见你倒在毒溪边,便救你回来了。”
五常忙忙道谢,“这位……”老妇人接五常的话“我并不是公主的母亲,当日公主让我那么说的。我只是个下人。”
托努王见得五常身板硬朗,见他手上有持兵刃茧痕,一时兴起。既然是我未来的女婿,我便不能不打个招呼。
他掀起地上圆桌朝五常砸去,五常一掌劈开桌子,只见这白发老翁冲拳而来,五常使出浑身解数招架这老翁招数,心里不禁暗想:这岁数的老头竟然有这精神,作为西域之主能不忘保其体魄真是可敬。
五常只顾招架,毫无还手之力。琪琪在一旁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并不出手相助。二人从屋内打到了屋外,难解难分,渐渐托努王体力不支了,五常瞅准破绽开始反击,眼看就要成功厄住托努王喉,却故意买个破绽,摔倒在地。
托努王收手,满意地点点头,跟琪琪说了两句话,后托努琪向父亲告辞,带着五常出去了。
“你既然是公主,又何必骗我这么久呢。”
“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北方来的奸细,当然不能告诉你啊。不过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也知道我是谁了!”
五常一脸茫然,心想,难道昨夜之事是真的?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想遏制那个念头,但他不能掩饰对眼前女子的喜爱。
“我爹爹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此事由我一人决定稍有不妥,你还得点头应允才行。”托努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她似乎并不关心眼前男子的回答,只是痴痴望着他。
五常感念托努琪救命之恩,又和她朝夕相处数月,渐渐升起情愫,只是她这般风雷之速,让自己顾虑百端。
“那晚……”五常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尝试着问道。
“你快点答应啊!你想问什么,答应我,我就告诉你。”托努琪还是痴痴望着他,语气中又多了几分焦虑催促。
“那晚是你吗……”五常想听到肯定的答案,他却话出口后,悔意袭来。他心乱如麻,不敢再看托努琪的那双大眼。
“是我。”托努琪伸出左手把五常拉过来,“为什么不看着我。我不美吗?”
五常听到答案,心中石便落了地,他笑着摇摇头。
“什么?我不美吗?”托努琪睁大了眼睛,蹙眉提高音调。
“姑娘误会了,我是说,不是不美。”她的开朗,不知觉间叩开了五常心门。这时,托努琪缓缓靠在他臂上,“我们挑个好日子,就能成亲了!”
五常只觉得身在梦中,他怀疑自己还未醒来,只是茫然……
五常在西域一呆就是三年,他深得托努王的器重,又在这几年中,透露了自己是北境人,这三年的观察,他意识到西域并无与北境为敌之意,便放下了心。只是他还有一事未了,当年与太子、远山三年之约,如今已近在眼前。
一日,五常欲向托努琪说明去意“琪琪,我在中原有一结拜兄弟,我们相约三年后相见,我不能不守信用。”
“你当日来西域就是寻你朋友,如今又怎与人在中原有约?”托努琪问道。
“我本不该骗你,我是中原太子手下,来西域是为探听虚实,但我并无恶意。况且我不想我们之间出现隔阂,我怕我表明身份你就会离我而去。”五常此话自心而出,无比真挚地望着她。
“你但去无妨,你定不愿辜负中原太子的知遇之恩,你也定不会辜负我。我西域与中原向来没有冲突,我们只需要向父王明言,还可促成两家联手,永结太平。你何必隐瞒自己的身份,即便你坦白,我也会和你在一起的。”琪琪安慰五常,她拉起五常的手,深情地望着他。
五常双手紧握她的手,露出笑容:“夫人能理解我,五常感激不尽!”
二人前去向托努王言明此事,托努王并没有怪罪五常隐瞒身份之事,派了使者和手下带着西域珍宝,要五常带去,向人皇表示交好之意,两家永结太平,坦诚相待。
五常跪谢托努王,自己和使节大臣上路北行,去赴三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