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因这权魔剑而起!念成心中升腾一股怒火,他将悲戚化为愤怒,把一切的根源都推向了权魔剑。他仰头望那柄巨剑,它虽已为随侯珠镇压,但那狰狞霸道的模样丝毫未变。它傲然悬插在万丈石壁之中,铁链似不是拴住它的禁锢,而是为它的凶恶添几分色彩。巨剑如一山一壁岿然不动。在念成眼中,它似乎在嘲笑自己,蔑视自己。
从我剑身荡出的魔气,那李翀一见便知我之神通,俯首拜地,以求这份力量。我剑之中的,乃是洪荒中最为初始强悍的混沌之力,我与天地同生,日月与我争辉,山水惧我而奔流。凡胎肉体,花木鸟兽,无不惊悍而走。李翀只一窥我道之门,便伏其心,死命而效之。我予其万千之一点能为,教其开化,他便实力大增,顿悟得道。修为之精进如有神助,一日低过百日千日之功。他为图增进,以活祭之,血气滋我生长,养我颓神。万年之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三人设计困我,如今,正是我要苏醒的时候。
你父窥见李翀血祭权魔剑一事,万般阻拦,终被李翀害死。李翀心性大成,善用魔气,虽炼魔指功力低微,却懂得用剑池之红玉。南陲福石殿,蛮军营寨之盛宴,均拜他所成。你今日同修真气、灵真法门,内外齐进,日后定暴毙而亡矣。你所求者,虽皆是稀世高功,却只争朝夕而成,内劲紊乱,调息不衡,难以驾驭这许多神技。尽管如此,你还是打败了李翀那个废物。他炼魔指学得极差,又不懂得大行魔道而早日拜我出山,落得惨死,也是应该。 你一心固执,只为寻仇,颇有魔性,根基如此之好,却为何不待我助你一臂之力,将神技化为己有,早日登仙。
念成不知从哪里冒出这许多想法,他盛怒时但觉体内真气流窜,灵真充盈。他见此剑,犹如一掌丑恶的铁青石面,不断地讥讽嘲笑着他。婉熠吗,你心爱的婉熠已经成了我的盘中餐,她神魄含着地王正统血脉,有金龙之气,我食之,元气大复矣!
罗念成想到此语,怒眼圆睁。“都怪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一个区区魔剑,不过是魔祖手中的玩物而已,怎敢如此猖獗!若毁了此剑,这一切的恶果都将不复存在。”罗念成蹬腿而上,双手起通天卷慑神术高功:“雷元引怒,乾坤为怵!千山暮雪,纵横归流!”
念成身动之时,卷聚霹雳而来,道道青光闪电笼罩了神止峰山头,继而剑气横流,剑雨飞至。此时,罗念成慑神术功法已至七层。自从不专道人于巫咸国授天卷高功以来,又加之洞仙古月的指点,他已将慑神术练到了第七层。第四层的瓶颈已于柳泫处冲破,于柳泫指点,他开悟两层,再到后来和李翀大战,合力封剑后,慑神术又有长进。
念成将那‘纵天雷’、‘唤剑雨’的招式一并使出,威力骇人。晴空骤起狂雷,冬月时节,哪来的雷声!神止峰上回荡着滚滚闪电气流摩擦之音,气海形成的无数剑雨朝着悬空的巨剑飞奔而去。 罗念成会心一击,施展了强劲的功力。气流招式猛击于权魔剑时,那青壁上的巨剑稳稳受下这一招!寒锁巨链猛烈地晃动开来,受念成猛击,绝壁上突兀的巨石全部化为齑粉,剑雨所至石壁崩陷,狂雷所到,在厚厚的石崖留下道道沟壑。权魔剑锁链处石壁几度崩裂,巨石化粉而无,深深扎进石壁的铁索又露出几丈。但这铁链不知深深扎进崖璧多少,此时仍维系着巨剑悬空插在绝壁上,虽经剧烈晃动,却未受破损。
权魔剑剑身所扎入的绝壁,裂开了几条口子,向内崩坏。剑身又露出寸许,但不见此剑本身受到任何损坏。那巨剑依旧没有任何破损,随侯珠在剑柄处闪着微光,一层淡淡的幽蓝轻轻附在权魔剑上。
念成这一招来得狠烈,他自己距石壁不过数丈。一招疾出,权魔剑丝毫未受影响,随侯珠闪耀间,把这慑神术高功如数返还。刹那之间,剑气雷光迎面而来,一齐还击给了念成。
罗念成大骇,见这权魔剑之坚,不禁心中一惊,彼时绝招其至,当下已无可避。他虽练了这慑神术之高功,却没练过怎么挨慑神术的打,剑雨飞至,他慌忙升灵窍灵真,紧闭神猛穴,不教真气流窜,各安其位。以求少受招式冲击,不致紊乱内气。他当下运起贯虹落尘心法,想把这招式余威化解抵挡一番。手起招式之余,逆运灵真,灵真尚未倒转,狂招已至面门。
他受此一击,虽说以心法消减了来势威力,却还是被重重排开,摔倒在了崖边。 只觉胸口剧痛,腹中翻滚,而后一口鲜血吐在地上。他忙打坐调息,重整体内气息。慑神术招式威力巨大,方才之冲击,又是自己竭力而出之招,不留后手,故此所受创伤,已是极大了。经历魔气侵扰后恢复不久的身体,又受重创,他自觉全身经脉断续,真气汇于心间,久久不散,难以通向四肢百骸。幸好他紧闭神猛穴,将灵窍充盈,否则方才之击,定会乱他灵真与真气的运行,神猛穴处、灵窍处气韵汇集,必会爆裂而亡。
他自觉全身无一处不痛,前时打斗所留伤痕尽皆复发,血自浑身伤痕涌出,透过衣衫。罗念成运功强镇,心中十分慌乱,他猛得醒悟,自己这么做,只不过是身陷魔剑的幻境,教他失了理智,做出这种蠢事。气血流失之时,那权魔剑蠢蠢欲动。剑柄之随侯珠闪耀着光芒,把魔剑死死禁锢在石壁上,不让它有非分的举动。
念成只感颅内似要炸开,慑神术之力非同小可,他运气压制不住,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神止峰上巨响终引来钦丕,它展双翅而来,直奔神峰念成处。见他身受之伤,哀鸣不止。钦丕将它捕食的鹿放在念成面前。它不知做些什么才能使他恢复,留下半截鹿身之肉,不住哀鸣。
念成知钦丕来此,心中大为宽慰,只要有一个伙伴在身边吗,他就不会惧怕此刻的险境。
权魔剑不但是件魔界的宝器,更有灵性,无一刻不想着重获自由之身。他方才所起的幻念,皆是受其影响。念成如此想着,但究竟此心从何而来,却不能断论。或许权魔剑并未发出任何声响,一切都是他自己内心的争斗。钦丕用喙把那半截鹿推向念成,想让他睁开眼来。 念成觉脑中昏鸣不止,体内真气断续,坐都难坐得住了。
他猛得想起,在忘岁谷时,洞仙古月曾给他‘白火通明丹’压制体内阴阳二兽之气,效果极佳,又闻此丹可疗伤愈体,此时危急关头,何不一用。他抬起剧痛的手臂,在衣内摸索,找到了剩下的几粒白火通明丹。
如今就只有靠你们了!他将那两粒白丹服下,又开始打坐运功。
打坐约有一个时辰,念成自觉椎阙骨纹处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反而再往上走,另一处骨纹渐渐张裂。此刻,他服下白火通明丹,体内气息之紊乱已平复,真气、灵真各归气海,神猛穴几处和灵窍皆归正常。虽伤势仍在,但已无性命之虞。令他奇怪的,就是自己身后骨纹自椎阙骨往上张裂。他暗自思忖,师父曾说过,我骨纹不过开到椎阙,为何此时椎阙骨无异样,反而是别处张裂。这种感觉,并非是向下的小阙或正跣骨纹,而是往上的骨纹。
他起先只是有些怀疑,随后身围皆起暖流,内劲从椎阙骨之上流出,体内气息趋于平稳。他清楚得感觉到了自己骨羽纹的变化。难道自己早开了骨羽纹,只是一直都未察觉。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并非大阙骨纹者,而是早开骨羽纹。只是现下之骨羽纹,尚处于最初始的一阶——增羽纹段。他知师父忘岁翁也是骨羽纹者,但忘岁翁已是骨羽纹三阶——炼羽纹者,世上无人能及。 念成为知道自己初登骨羽纹欣喜若狂,他自知突破本身骨纹限制,甚至是从一个层级跃身而上,心中大喜。骨羽纹者是算得上是陆地神仙,今日横遭一劫,没料想竟突破骨纹限制,达到骨羽——增羽纹阶段。他集中精神,汇灵真于骨羽纹处,感受到此窍的存在,背后骨纹开列,发出金光。、
钦丕见者,惊惧避开。而后骨纹汇灵真、真气于此处,金光渐消,钦丕这才又回到念成身边。他知道多亏白火通明丹稳住了体内的两种性质不同的内力,这才让他渡过险关。方才在阎罗殿走了一遭,又收获这样惊异的成效。他方才受到的神功震慑,如今已全然感受不到余威的冲击,念成开始试着运功,尽管身体还有些疼痛,但他已等不及要试试增羽纹骨纹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