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木棉姑娘,你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倒。”
“……”
华三看着门口已经消失了的两人,又看了看似乎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姑娘。 终于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后退了几步,给这跪趴在地上的这人保持距离。
华三握着水杯,见这女孩一言不发,藏在袖子里的手,偷偷地摸向桌子上的桃木剑。
“你见过我?”
原本两眼无神不言语的她,突然抬头看着这小厮,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感情。
吓得华三的手一哆嗦,桌子上的几张朱砂符纸就散落了下来。 “见过,不不,没,没见过。”
华三拿起手里的桃木剑,往后退了几步,回答道。
不明白为什么燕姑奶奶,竟然放心把他和这位姑娘放置了同一个屋里。
“那你为何能认出一个几百年前我的样子?”
木棉趴在地上,看着这位小厮,通过刚才的话语,揣测眼前这个人。 “我小的时候见过你的画像,虽然和此时的样貌有些出入,但从眉眼上看,也有九分相似。”
画像?木棉不解地看着眼前人,眼里来回闪烁着。
她努力地想要回忆清楚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可各种碎片夹杂在一次,总是零零散散。
有时她出现在一座仙池旁边,有时候她徘徊在江边。
有些事情能清楚的记得,而有些事情仿佛不是她的人生记忆。 “你小时候?是遇见过什么人吗?”
木棉似乎能从这小厮的眼睛里,看到某种熟悉的光,好像与某人初见时一般。
华三见这姑娘对她并没有敌意,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刚刚亭甫问他为什么那么缺钱,他无法正视这个问题,自言自语道。
“我不过是一个乞丐堆里长大的人,从老乞丐手里抢吃的,从酒楼妓院里偷吃的……” “小时候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只要长大一切会好起来。”或许有一天他也能长成想那位少年一般的,
可长大才发现,曾并不是时间的问题,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世界。
他曾经腰间挂着一贯钱,不舍得花,也不打算花。
那时候他并不明白,这一贯钱带给他的是什么意义。
就像那个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想是斩破黑夜的第一道晨光一般出现的少年。
以为见过了光明的人,就会一直沿着按个正确的方向走。
殊不知,他本就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活下去就已经是奢望,哪能祈求一道走向光明的路。
最终那一袋钱,还是瞒不过那些老乞丐的眼睛。
他被追到一个破庙里,打他的,骂他的,都是和他一样出身的乞丐。
“小兔崽子,快把你偷人家的钱拿出来。”一个老乞丐踢蜷缩在地上的华三说道。
“不是我偷的,是他给我的!”
倔强的小朋友,自然不肯轻易松开那好不容易触摸到的光。
“呸,谁愿意可怜你这小叫花子,我看你不光是手欠,这嘴里也没有一句真话。给我打!”
就这样,小乞丐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昏昏沉沉地从午后一直到日落。
最终,他还是没能保护那袋子钱。
那道光,终于还是消散在他眼前。
后来,他偷偷地跟着拿走他钱袋子的乞丐,看着他们用这钱是去做什么。
这些乞丐过久了不劳而获的日子,哪怕是得到了一笔钱,也只是想着把他挥霍掉。
他偷偷地在后面跟着,看着那些人从酒楼里出来,又进了青楼、艺馆……
不到三天的时候,这些乞丐带着满身的酒气,依旧和他一样躺在路边乞讨。
那时候的他,厌恶极了身旁的乞丐,像是厌恶自己没能紧紧抓住那道光一般。
也从那时候开始,他知道了金钱的魔力。
一个从来没怎么花过钱的小乞丐,也变成了一个贪财之人,那道光也随着他的成长渐渐变暗。
青衣镇,这贯穿镇子的江边。
一安蹲坐在岸边吹风,惬意地感受着此刻来之不易地安宁。
“你放心把木棉和那小厮放在客栈里?”
亭甫站着一安身后,他轻轻地靠着在柳树上,闭目养神,一点儿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担忧。
“不怎么放心。”一安撩起江边的水说道。
“不是说去那人府里吗?”
“不急。”很快就会见面了。
亭甫听见一安的回复后,睁开眼睛,看着这姑娘的背影。
不知道一安去了那结界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过她修得真身的时候会变得很强,但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强。
亭甫好奇地望着江边的那一抹身影,眼里时而闪烁着困惑的光。
一安感受到身后那人的注视,回过身来,歪着脑袋看着亭甫。
“你说,那人当年消失之前,也是这样看着木棉的吗?”
冷不丁地一问,把亭甫从刚刚的遐想中拖了出来。
“哪样看着?”
“就是……这样啊。”一安起身一步步地靠近亭甫,眼里的情谊如胶似漆。
亭甫下意识地想逃离,背靠着树干,又一次被一安逼迫到了无处可逃的地步。
一安见状,浅浅一笑,暂且放过了他。
“走吧,先去那府里一趟,有些东西应该还留在那屋里。”
一安拍了拍手里的水渍,不着急擦干,任由这江风拂过指尖。
不一会儿,一安和亭甫就来到了这府邸里。
“去厨房看看。”一安想起来在茶肆老板那里打听的话,一脚踏进了这还算干净的厨房。
她低头摸着炉灰,在手里里捻了捻,又看着摆放整齐的餐盒。
这餐盒的使用频率看来很高,似乎要经常外送餐盒出门。
“去那人的卧室。”
一安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猜测,转身就来到了这内屋。
果然不出所料,今日整个府邸里都空空如也,甚至是昨日见到了那个少妇也不见了踪影。
亭甫看着一面空荡荡的墙壁,想要不想地挥手,解除了这上面的障眼法。
对于咒术这方面的能力,一安向来是十分佩服的,果然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一安抬头看着原本空空如也的墙壁,显现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上面挂着一副美人图,似乎就是那小厮华三所说的木棉的画像。
亭甫第一眼看着这画像的时候,眉头就拧成了一团。
“这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