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政又怎么会不清楚北辰歌瑶所说的事,血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将北辰元思破格封为齐王也是自己考虑再三的结果。
可这个叔叔似乎并不卖自己的好,高官厚禄已经是绝无仅有了,可是依旧没有任何表态,手握军权稳坐北部边境。
北辰歌瑶见北辰政若有所思便坦然笑道:“无妨,弟弟已经成为君主,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只是建议,再说深夜前来并不是为此事而来。” 北辰政急忙说道:“姐姐万万不要这么说,朕虽已经亲政,但万事万物都要例行其道,姐姐所说的事情朕心里明白,如今朝堂之上各怀心思,势力划分更是错中复杂,朕这个皇帝就像个空壳子,看起来光鲜,却没有丝毫实质性的权势及力量,甚至连政令都传达不下去。”说到此处北辰政无奈的干笑两声。
对于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北辰歌瑶而言犹如雷击,脱口问道:“怎么可能?弟弟可是一国之主,那些朝臣怎么敢?”
“前不久排云大城朝臣就职,倘若不是母后的懿旨,恐怕没有人会听朕这个皇帝的。”北辰政自嘲了一翻,朝臣们很会观察朝堂的风向,如今邱佩然势大,满朝文武皆是忌惮,太后一句话所有朝臣都要掂量几番,拿捏轻重急缓之后再做定夺。
自己这个大梦王就寒颤太多了,哪怕是调动官员就职都要斟酌再三,并不是因为人选太多,而是因为没有人会听从自己的安排,北辰歌瑶眉头紧皱,她没想到北辰政的难处竟是在此处。
姐弟二人又是一阵的沉默,北辰歌瑶淡淡的岔开了话题,有些羞涩的说道:“定洲司马誉这些日子一直在打听关于我的事。”北辰政点了点头直言道:“看来姐姐前往定洲是势在必行了。” 听到这里北辰歌瑶暗自神伤了好一会,淡淡的说道:“司马誉的那一身甲胄堪比近卫军,定洲之所以能长治久安重在尚武,不过却与青洲不同,我虽然不喜欢定洲的天气,却依旧会支持我亲弟弟的决定,大梦王朝不仅仅有北辰男儿,还有巾帼女子。”
北辰政哑然,虽然他深知姐姐的性格,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安慰,换句话讲让自己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自己能接受吗?不能接受还需要服从命运又该如何呢?别忘了北辰歌瑶是一个女人啊!
“我的弟弟,坐稳你脚下的王座吧,姐姐能帮你的可能只有这些了。”北辰歌瑶起身行礼,刚一转身便伤感起来,原来这样也会伤到心,北辰政看着姐姐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欲言又止,现在多说几句安慰的话似乎都成了多余,成了冠冕堂皇?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黄甲看着北辰歌瑶的背影暗自神伤,轻声提醒北辰政道:“君上,长公主落泪了。”
“她定是在伤心,定是朕伤了她的心,或许还有失望也说不定。”北辰政无力的拿起几案上的折子,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不知那北部边境开始行动了吗?叶字营也该奔袭北楚了,端木秀德给的条件着实让人眼红,可是事成以后又能兑现吗?他有六个儿子,送来一个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阴风怒嚎了一整天,边关紫鸦堡却没有因为怒嚎的狂风停休,边军们从一早开始忙碌,端木家的首席军师清晨入的城,听人说他叫公羊羽,是北部青洲黑衣剑圣公羊程烨的兄弟,更是北楚王端木秀德最信任的军师。
叶未凉稳坐军中,冷眼看着叶字营兵卒们的忙碌,公羊羽跟在叶未凉的身边,这个年迈的老者竟然选择走在叶未凉的身后,叶未凉冷声道:“叶字营五万整装待发,公羊军师是否有北楚王的消息?”
“楚王的意思是极力配合梦魇军的北上,军粮的供应以及兵刃的交接在求援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大梦王朝只需要五万雄甲以及必备的攻城器械,我们北楚会为梦魇军开道,铁骑开道一往无前,不过北疆最难打的并不是骑战,而是攻城战。”
叶未凉点了点头,说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只需城战的时候出手?”公羊羽想了想说道:“叶将军应该清楚北楚的军力,更加清楚北楚的势力划分,虽然三大家族三足鼎立不分胜负,可是如今慕容与鲜于联合,端木不得不退出北疆偏居一偶,为了统一青洲楚王不得不向大梦王朝求援。”
叶未凉是个将军,是个冲锋陷阵的将军,哪里听得明白公羊羽话中的意思,眉头一皱沉声道:“公羊军师,我是个兵,听不懂这些天下大事,更不懂势力的划分,而且我也没有从你说话中听到我想要的答案,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梦魇军的实力,倘若叶字营覆灭于北百万梦魇军定会北上荡平青洲。” 公羊羽哈哈一笑,说道:“老夫故作聪明了,能否麻烦叶将军把刚才的问题再说一遍?老夫年纪大了,健忘。”
叶未凉此时才感觉到这个公羊羽的弯弯肠子,虽然有怒意却不好当场发作,耐着性子说道:“我们只需城战的时候出手吗?”
公羊羽摇了摇头道:“叶将军万万不要曲解了求援书的内容,我们需要的双方互相配合,骑兵开道是必然的,步卒占领城邦阵地也是必须,还望将军不要心生间隙,帮助青洲一统对北楚是好事,对大梦王朝更是好事。”
叶未凉想了想也没回话,猛然想起那个阴险的端木平,问道:“那个端木平楚王打算怎么处理?”公羊羽一听急忙说道:“已经被铁卫营押了回去,想必几年之内是不会出现在青洲的大草原上了。”
“哦?是被软禁了?” 公羊羽摇了摇头道:“楚王不仅治军严谨,家风更是严厉,不过到底会受到什么惩罚老夫就不知道了。”
叶未凉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视公羊羽的双目,冷声问道:“那我兄弟的命怎么算?”公羊羽心中一紧,心中暗自说道: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整个青洲都知道叶未凉重情重义,忠君为国,如今想起了报仇他公羊羽又该怎么办?
“不知叶将军想怎么办?”
“我这个人向来讲理,端木平杀了我兄弟,那就一命赔一命。”公羊羽听到这心头颤抖,张嘴欲骂却没有发出声音,你一个小小先锋将官也敢叫板楚王不成,脱口道:“六王子怎么说也是楚王的儿子,老夫知道将军爱兵如子,此事能否从长计议?”
叶未凉冷笑,提高了声音吼道:“怎么楚王的儿子是人,我们叶字营的兄弟就不是了嘛?”梦魇军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缓缓投向公羊羽,公羊羽只觉得杀机寸寸而起,从头顶到脚底板一阵冰凉,却听紫鸦堡边军齐声喊道:“偿命!偿命!偿命!”喊的是热血沸腾,龙傲天突然觉得作为边军很自豪,叶将军竟然与北楚首屈一指的军师叫上了板,你不答应那么我还能北上吗?
“这样吧!老夫替楚王给你一个交代,端木平送至梦回至死不归。”公羊羽重重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不知道叶未凉能不能答应,更不知道要怎样面对端木秀德的怒火,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他公羊羽能做的只有一统青洲,至于端木秀德如何惩罚自己他顾不过来。
叶未凉淡淡一笑,说道:“好!”公羊羽从叶未凉的眼中看到了丝丝的杀意,免不了自问一句,端木平去梦回还回得来吗?叶未凉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他敢来大梦王朝,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王通的仇必报,绝对不能让为自己而死的兄弟白白死掉,让你有来无回。”
边军终于整军完毕,紫鸦堡的城门缓缓打开了,龙傲天被编排在游骑斥候的队伍中,与伍长陈先林以及林又堂、白瑜等人率先向北而去,看着斥候队伍四散开来公羊羽由衷的感叹道:“现在看来还是梦魇军治军有道啊。”
“难道比得过你们青洲铁骑?三万铁骑兵南下,拔了我们梦魇军多少烽燧?”叶未凉一身鱼鳞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一马当先,公羊羽拱手道:“说来忏愧,为了拔出梦魇军的烽燧与游骑,青洲铁骑损失惨重啊。”
叶未凉并没有争辩,他知道那些游骑兵虽然战死,但是一定没让对手好过,因为那些游骑兵才是梦魇军或者说是叶字营的精良战力,没有人能在不付出代价的前提将其粉碎,这时候叶未凉问道:“怎么没见你们的先行铁卫营?”
公羊羽笑了笑道:“拿不出手的,都过去多少年了,战斗力又怎么能与梦魇军相比,那些荣耀与传说是会腐蚀人的意志与斗志的。”
“哦?末落了吗?”叶未凉试探着问了一句,公羊羽长处出了一口气说道:“楚王耗费七年心血想要重新将其打造,可惜七年的光阴全都浪费在选人之上,到现在先行铁卫营依旧只是个雏形。”
“那些传奇就这么被历史掩埋了?”叶未凉始终不相信公羊羽的话,这个老人虽然在极力的掩饰着,可是叶未凉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家伙虽然看起来耿直,话也中肯,不过却是一个很擅长掩饰与藏拙的人物,做人最难的就是掩饰,眼前这个老家伙的表情虽然已经做到顺其自然了,不过却是怎么也躲不过叶未凉的直觉。
“传奇不会被掩埋,被掩埋的只有他们自己而已。”公羊羽极目远眺,看着没有尽头的戈壁说道:“叶将军此去二百里百能看到北屯镇,那里便是我们的第一站,然后再往北五百里就是北楚与北疆的分割线了。”
叶未凉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深入青洲,虽然没有后援却也不是好捏的柿子,希望您老与你们的主子能信守承诺,不然别怪百万梦魇军无情。”
公羊羽急忙笑道:“叶将军你不说老夫也知道,百万边军前压百里都足够北楚喝一壶的了,哪里还敢造次呢?驻军帮扶北楚虽然是老夫的主意,不过结果该是楚王与大梦王最满意的,老夫每次想到这里都很欣慰啊,在此先谢过叶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