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过,这新年就算过完了,洛阳房家带了一些人过来提亲了,而这个时候淮南伯府的人也来提亲了,这三房和大房又暗中较劲,想着谁在先、排面如何。章老太太虽然有意偏向自己的娘家,但是,大房和三房在她心中的地位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章雅思那是嫡亲孙女,章雅忞虽然是三房的嫡女,但整个三房都是庶出的,算起来和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光是亲疏远近这一层原因就够章老太太明里暗里偏袒大房了,何况,她认为章雅忞的行为有辱门风,小小年纪如此心机且不择手段,十分不齿。
所以,定亲仪式是让大房先来,好一番热闹。到了章雅忞定亲,虽然也热闹,但势头终归不如章雅思,朱氏背地里又少不得怨恨。
二房因为有了嫡亲的曾孙出世,满月酒办得热热闹闹,老太太亲自操持,一应花销又都是公中支出,大房和三房暗地里也是羡慕嫉妒。
章雅悠倒是顾不上这些事,宫学考试在即,还是要查漏补缺一下,所以,每日里不是看书就是作画写文章,倒也是满满的充实,至于大房和三房如何闹腾,她没留心,听章雅惠说过两句,也就不了了之。
转眼到了上巳节,这绝对是大唐最盛大的节日,这一天,长安城内男女老少盛服而出,上至耄耋老翁,下至垂髫小童,还有数以千计的少男少女们,都会参加,这是皇室贵族、公卿大臣、文人雅士临水宴饮的节日,曲水流觞,纵情山水,简直是风流雅致,好不恣意。
春游踏青、临水宴饮,寄情山水自然的同时又成就了多少美满姻缘,很多人尤其是平民百姓更会慕名前来观赏四大公子、十大美人等,这些世阀大家里的俊俏公子、金枝玉叶,是他们平时无法接触的存在,即便这个场合有缘得见,也只能是远远看着。
章雅悠也来了,陪着章雅惠来的,章雅惠平时参加的茶会宴请多,有几个交好的闺中朋友,刚到场地就被几个贵女们给拉走了,说是那边正在流觞曲水,又附耳说了几句,看样子还有了不起的人物在场,所以,这几个姑娘才这般兴奋和激动。
“姑娘,您看看那边,有人叫您?”玉凌道。
章雅悠回眸一看,看见贺骞、李设等人聚在一起,贺骞正朝她挥手,道:“那就过去吧。”
贺骞见她过来,笑道:“四妹妹今儿赏脸,过来喝杯果酒,香甜不上头。”
“谢谢贺公子。”章雅悠接了酒杯,却没有马上饮下去。
李设笑道:“我说贺骞你什么意思?你有这油腔滑调的本事,别老打自己人的主意,那边那么多美女,你该去那里凑热闹。”
贺骞不满,道:“就只准你献殷勤,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霸道呢!”
他抓了章雅悠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不想喝,别勉强。我带了很多瓜果点心,过来尝尝。”他笑得时候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又纯真又阳光还特别干净。
章雅悠心里忽然一动:哎呀,这辈子不打算嫁人了,但是,若是找了这李设倒也不错,几番接触下来,这李设好像对自己有点意思。这么想着,她就有了点坏心思,弯弯着眼睛笑道:“谢谢,我也带了点吃食,都是我自己做的,味道可能不大好,不介意的话一起。”
“这倒是稀罕!”李设笑道。
紫燕摆出来的有春卷、枣糕、桃酥、如意糕、青梅羹、莲花酥等,笑道:“公子,这都是我们姑娘亲手做的,和外面买的大不相同,这道菊花佛手酥可是我们姑娘的拿手菜。”
“味道还行。”李设尝了一口菊花佛手酥,笑道,听着评价不高,但是,一块下肚,又拿了一块。
除了李设,贺骞、李谦、章文敏等人也纷纷品尝起来,贺骞咬了一块,笑道:“四妹妹真是蕙质兰心,如此貌美倒也罢了,还这般心灵手巧。”
章文敏道:“你少打我们章家姑娘的主意,我和你说,我第一个反对!你是不是人皮穿太久,不知道自己还是头狼了!”
贺骞道:“子敬,你这话过分了啊!”他转头的时候忽然看见了章雅悠腰间的玉佩,很是一番诧异,遂问:“妹妹这玉佩哪来的?”
章雅悠慢慢道:“一个朋友送的,我看这玉的成色不错,正好配我今天这身衣裳,就戴上了。”
那玉佩分明是男子所佩戴,如今她挂在腰间,并说这是朋友相赠,这其中的意味就很明显了,但她面色坦荡,毫无忸怩害羞之态,应该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番情景。
李设盯着那块玉佩看了半天,道:“这是武陵候的玉佩?”
章雅悠倒也没否认,道:“嗯?你认得?”
李设道:“自然是认得。这上面还有武陵候府的标识,而且,这乃是上等宝玉,一般人也戴不起,想你与那武陵候向来熟稔,猜中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他竟对你这般上心了吗?”他眼神神色阴晴不定。
章雅悠这才明白房翊送他玉佩的目的,好大一个套路,这下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正尴尬间,就听人群里有人道:
“快看呐,那是谁家的公子,这般俊美,真的是我们凡人吗?”
“都是贵族公子哥,自然不是凡人,命好,说不定都是玉皇大帝儿子投生的呢!”
“我知道他,他是武陵候,四大公子之首!”
“这也太好看了吧,我们女人都妒忌!”
只见房翊老神在在地坐在马车里,轻轻地把玩着骨扇,那一副与世无争的神态,在春风里飞扬的数缕青丝,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垂眸间弱花临水,真真是美不胜收。
他隐隐感到一束熟悉的目光,只是抬了抬眼皮,就知道章雅悠也是一片艳羡神态,正得意间,忽听人群里有人议论:“听说这房公子都二十多岁了,至今未成亲,也未曾订婚,该不是短袖吧?”
“是啊,还是个侯爷呢,怎么可能缺女人,一定是不喜欢女人!”
“我表哥的叔叔的邻居曾给他府上送过菜,听说是有俊俏的小倌住在府上”
房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些人都胡说八道什么!哪只眼睛看见他喜欢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