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田羽芳想了想后,郑重地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所做的事情就没有什么错与不错,事情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我们双方之间的实力来说话而已。”
田康邦脸上的神情有些决绝。
田羽芳看着大哥脸上的表情,立即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皱眉道,“大哥你莫非是要?”
说着,他以手成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横向划拉的动作,脸上那狠绝的神情,与他的哥哥方才别无二致。
“没错!”田康邦点头。
“可是,”田羽芳道:“那李彦西如今已经是超一流级别的高手,这样的存在,就算是的宰相大人的手底下都没有,就算是有,也不一定能够杀得掉他,大哥你准备怎么做?”
田康邦一脸的冷笑,“我们的手上确实没有这样的人存在,但是,这世界上的事情,只要是想做,总还是能够想到办法的。”
“这么说,大哥你是有主意了?”田羽芳好奇,“那你倒是快说说呀!”
田康邦神秘地一笑,挥手示意自家的弟弟附耳过来。
“快说,快说!”田羽芳附耳过去,一脸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很简单,我记得你凉州有一个紫金矿脉,可有此事?”田康邦道。
“确有此事。”田羽芳道:“前年发现的,我杀了发现矿脉的那一家人,那矿脉如今只是我的嫡系心腹组织的人在挖掘,因为担心别人察觉,所以规模一直都不是很大,这两年送给哥哥你的那些,就都是在在那个矿脉之中出产的紫金。可是,你问这个干什么,据我所知,咱们王朝的那些超一流高手,可是个顶个的眼高于顶,根本就不会看的上我手里的这些俗物的,就算是紫金,他们只怕也看不上眼呀!”
“我可不是要你拿紫金去招揽那些人,”田康邦道。
“紫金除了当钱花,难道还有别的用途?”田羽芳闻言有些纳闷儿,故而问道。
“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句话你想必也听说过。”田康邦道。
田羽芳点头,“这是自然。”
“紫金之中,有一种通体散发着赤色光芒的异类,叫做鎏金,这种金属,据说一片紫金矿脉之中也不过就只有拳头那么大的一小块而已,这些鎏金非但价值连城,更加是铸造武器的无上之选,据说上古年间很多成名的方外道士,仙人们,他们的法器就都是用鎏金打造而成的,威力比起江湖之上最为强大的武器都要更厉害十倍不止。据我所知,王朝之上现有的资金矿脉之中的赤色鎏金早几千年就已经被人取走了,而取走那些鎏金的人,或是如传言之中一般得道飞升,或是天下无敌之后隐匿形迹,消失在了江湖山水之间,连带着那些传奇一般的鎏金也跟着消失不见了,若是此时,你能够弄来那么一小块儿鎏金来,我想,便是要那些人出手,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田羽芳神色一喜,那片两年之前新发现的矿脉的实际掌控权一直都在自己的手里,外界根本没有得到一丝半点的风声,只要他现在出去之后没有直接死在李彦西的手上,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回到凉州府,命令手下取出那一块鎏金来,甚至在取出鎏金之前,他就可以先行利用它作为与那些超一流高手交换的砝码,毕竟,修行到了他们当下的这种地步,级别知道了鎏金的所在,也绝对不屑于去偷或者去抢的。只要他在暗中放出消息,这些人一定会前来做交易。
而不久的将来,那交易的内容,自然就将是用鎏金来换李彦西的人头!
外面,那不知名的敲击声还在继续,但是密室之内恐惧的阴霾似乎消减了一些,不知为何,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另外一边,恐惧也在蔓延。
在许三会睡着之后不久,依旧在耐心地给它揉捏着太阳穴的丫头,在窗台之上的白蜡燃烧殆尽之后,也就那么在许三会的身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虽然是官家府邸,但是这些下人们居住的地方,其实是用不起紫熙蜡的,就算是普通的白蜡都更少有人舍得去买去用,但是,因为李彦西的事情,田康邦虽然在心底已经做好了卸磨杀驴的准备,但是为了稳住他,左都御史府邸之中,给予这两人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除了按照许三会他们两个人的要求,只给两个人一共安排了一个房间之外,其余的一应待遇,几乎已经可以与那个跟了田康邦几十年的大管家相提并论了,但是无论是田羽芳,田康邦,还是那大管家,以至于府里的许多的小厮,丫鬟,心里都清楚,既然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这两个人根本就蹦跶不了多少天了,也就只有许三会和那丫鬟两个自己搞不清楚而已,但是田康邦府邸之中的那些人本来就对于这两个新来的家伙得到的那些特殊的待遇有些嫉妒,也有些看不惯,自然不怎么待见他们,他们两个在这里的待遇虽然很好,但是在这里的处境其实十分的孤立,所以,就算有人看出来了什么不一样的苗头,也决计是不会对这两个人说的,他们巴不得这俩人死的更快一些!
烛火熄灭不久之后,一股寒风从那丫鬟的后背拂过,有一种阴冷而且森寒的气息就像是毒蛇一样,缓缓地在她的后背之上蠕动,顺着脊柱,一点一点地爬上那丫鬟的脖颈。
那种滑腻而冰凉的感觉,直让那丫鬟在迷迷蒙蒙之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可是,真等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用纤手去触碰后背之上的皮肤的时候,这才发觉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潺潺如流水一般的冷汗。
“呼~呼~”那丫头低低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山峦起伏之下,是她那一颗惊觉恐惧而不安慌张的心。
“原来只是一个噩梦吗?”那丫头低声自言自语。
只是那个梦境似乎又太逼真了一些。
梅花园子之中,自从得到了因果之力后,就一直停留在那里,没有移动过半步的姜宁,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方才只是简简单单地感受了一下,操作了一下,姜宁就立刻意识到,因果之力并非只是可以用来循着自身的因果找到一些和自己相关的人,还有着很多很多种的妙用。
比如说,遮掩天机,让那些精通天机一道的行家都算不出你或者你别人的命运。
又比如说,直接当做一种攻击手段,隔着千万里,将自己的攻击循着因果投放出去,以达到对目标进行攻击的目的。
又比如说,利用因果之力勾起一些人心中的惭愧和恐惧,让他们沉沦在罪恶之中而不自知。
而姜宁现在用的,自然是这因果之力的第三种用途。
只是简简单单地利用因果之力引动那个女人心中的罪恶,不到盏茶的功夫,她就一脸惊恐地从睡梦之中惊醒,姜宁知道,显然自己的目的是达到了。
“只可惜现在的实力实在是有限,体内积累的因果之力的数量也不算多,否则的话,我应该可以直接看到她的梦境的,”姜宁有些遗憾地自言自语道:“只不过,其实哪怕只是用小拇指去想,也应该知道,她十有八九是梦见了自己家的小姐!”
她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份虽属主仆,但是实则情同姐妹,为了和许三会在一起,她将原本应该是活扣的白绫悄悄地改成了死结,直接造成了自家小姐的殒命,这种沉甸甸的愧疚和恐惧萦绕于心,久久挥之不去,午夜梦回,会看见故人入梦索命的场景,她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人物,又怎么会明白呢,她能够明白的,大约也只有与自己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东西了。
回头,看着面前的女人,黑暗之中的许三会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以前的他倒头就睡,不到大清早,根本就不会醒过来,就算是有人在外面敲门,也要敲很久才会让他惊醒过来。
但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入睡的时间就越来越长,有效睡眠的时间就会越来越短,如今他睡觉开始变得十分的灵醒,只要有什么人从自己的房间之外经过,他都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更何况是眼下这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丫头呢。
她本就睡在他的身旁,两人之间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只要对方稍稍有些动静,就会比门外有人经过的这点动静大上许多,会把那许三会惊醒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黑暗之中,许三会抬头,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个被细密汗珠布满了额头的丫鬟,用自己强健的臂弯将她轻轻地搂在怀中,消除她一切对于黑暗的恐惧。
“我梦到了小姐,”那丫头惊恐地道:“她伸长了舌头,舌尖从我的后背开始爬上了我的脊梁,可是当我抬头努力地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说到这里,那丫头依旧是我行我素,一双手紧紧地搂住许三会的腰部,道:“好哥哥,你确定他们两个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许三会被自家女人这话问的心中有些戚戚,这世上的神鬼一流乃是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偶读害怕的事情,这个丫鬟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原本应该没有什么事情的,但是许三会因为自己的心中也有焦虑也有恐惧,每每午夜梦回,也都会惊吓出一身的冷汗,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此刻心中的恐惧了如指掌,故而也能够温柔地对待。
只是这种温柔,这种安抚一般拍打着后背的粗糙手掌,虽然给的是那个丫鬟,但实际上给的,大约也只是那个同样心怀愧疚和恐惧的自己罢了。
等待那女子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两人重新在房间的大床之上沉沉地睡去。
这一次,那丫鬟梦到了一张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那张脸的弧度比起正常人的面部弧度来说有些弯曲突显了出来,阴冷的光线顺着她的身体照射在了她的脸上。
那个家伙穿着已经死去的小姐死之前所穿着的那件衣服,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她的面前。露出了一百惨白而平整的牙齿,看着她的脸,发出一阵咳咳,咳咳的古怪声音。
据说吊死鬼的眼珠子就像烧红的龙虾一样会突显出来,就像是两颗胡乱安在空空荡荡的眼眶之中的玻璃球。至于吊死鬼的舌头,则是比女人的头发还要长,整个舌苔都呈现出一种绛紫色,诡异而且恐怖地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只是那突显出来的眼珠子之中,似乎还流露着深沉的憎恨和怨毒之色,看的那女人紧接着又是一抖,一个激灵从床上再一次爬了起来。
这一次,她二话不说,走下床去,船上衣服就准备离开。
这里似乎就是一场梦中梦,让她明明觉得自己已经醒来了,但是那个恐怖的面容和身体却是倏忽之间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下一瞬,她的身体突然之间又回到了许三会的怀中,而她自己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一整个人晚上大约都已经睡不着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每次以为自己就要从无法逃脱的噩梦之中醒来之后,却又发现自己依旧是静静地躺在那许三会的身边,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醒过来,每一次的自我认知中的醒过来,却都发现,自己费尽心力,鼓起勇气一次又一次的从梦境中爬起来,可是醒来字后,又发现自己都不过是梦境之中的一个片段而已,心情在经历了某一个时间节点之后,突然之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宣泄了出来。
哽咽,抽泣,道歉,那个女人在梦中尝试着对于那死去的李彦希的妻子多次道歉,对方似乎都大度地一笑而过。
只等热泪两行染满了脸颊,那丫鬟这才从她那个看似永无止境的噩梦的循环之中醒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她在睡梦之中的反应之所以那么大,大约也就是因为那种负罪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但是对于姜宁来说,这也不过只是告了一个段落而已。1
他并不想一下子就将那女人折磨地疯掉,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故而,这才会稍稍地给对方留下一点缓冲情绪的时间,而是把因果之力的使用目标,转移到了许三会的身上!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吊死鬼,突出来的大眼睛,绛紫色的长舌,恐怖而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窒息的压迫感,似乎要逼着他一命偿一命似的。
“不不不!”昏睡之中的许三会,整个人的额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整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张脸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西,明明已经是睡着了,但是眼珠子却是一直打转,面上惊恐的表情无疑是诉说着他当下正在经历的事情。
那丫鬟揉了揉他的身体,见到他没有一点反应,就使劲儿地推了一推,还是没能把那许三会给唤醒,反倒是让她自己心中的恐惧和疑云大生。
夜晚睡觉的时候做梦是一件十分常见的事情,即便是做恶梦也完全不例外。
但是,如果两个人在同一时间一起做了噩梦,而且看上去似乎就连两个人做的噩梦的内容都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有些好奇。
这种概率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虽然看上去好像就是一种意外的碰巧,但是对于那丫鬟来说,他的心却仿佛触碰意识到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而是一个切切实实发生在眼前的必然事件,那么,又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他们在夜里同时做恶梦呢?
当然是因果之力,但是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姜宁之前所预料的许多,只可惜,身上半点武功都没有的丫鬟,是不会理解姜宁心中所谓因果之力究竟是什么的。
“不不不!”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睡梦之中的许三会在不断地大声地哭喊,而他的身体也在床上来来回回翻滚,就像是一条被丢在了烧红的油锅之内一般,那丫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唤,在姜宁的力量没有耗尽之前,除非姜宁自愿解除,否则他是根本无法从那无限轮回的梦境空间之中走出来。
若是江湖行事,按照姜宁的性子,定然是要让这两个人在梦境之中不吃不喝一直循环,承受恐惧,一直到死的。
但是如今他并没有,他只不过是打算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算了。
这些人,毕竟还有他们自己独到的用处!
等到到时候案子结了,他们的死活姜宁自然懒得去管。
“三会,三会,你醒醒,醒醒!”那丫鬟一直呼唤,一直呼唤,许三会依旧是紧闭双眼,无论如何也无法真的睁开。
“冤有头,债有主!”躺在床上的许三会,依旧紧紧地闭着眼睛,但是脸上的惊恐却是不言而喻,“是秋儿害得你,是她将你的白绫打成了死结,要找,你找她去,不要来找我!”
黑暗的房间之中,那个叫做秋儿的丫鬟停止了呼唤,一双眸子之中有的只是冷静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