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有了答案,池星鸢便想将段沉可推开起身。可不知为何,方才还双手支撑在自己身前的他,此时竟然整个人压在了自己身体上。
她一个女子,即便是力气再大,在这狭小的马车之中,想要将段沉可推开也是无处借力。
只得手足无措的小声唤道:“段...段沉可?” 怎想段沉可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池星鸢顿了顿,侧耳听着段沉可的动静。
过了半晌,她忽然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于是有些慌张的又唤了一声:“段沉可?喂,你...”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只听外面的车夫说道:“王爷,到了。”
本以为这时段沉可应该有了反应,却不想他依旧压在自己身上。 这下池星鸢可是慌了神。
她伸手拍了拍段沉可的后背:“段沉可,你醒醒,你...哪里不舒服吗?”
终于,池星鸢眉头一紧,膝盖抬起顶了一下段沉可的腿,原本还压在她身上的段沉可竟瘫软着身子直接滑倒在了一旁。
只见他此时面色苍白,原本红润的薄唇此时竟无一点血色,额间还隐隐渗着汗珠。
池星鸢顿时一惊,慌忙起身跪坐在了他的身边。 怎么会这样?
她双手颤抖着撸起了段沉可的衣袖,当手指搭在他的脉上时,整个人都傻住了。
方才还好好的人,怎么这时脉搏如此微弱?
她急急忙忙的掀开帘子,朝着车夫喊道:“快!叫人将王爷抬进王府!”
这时,见段沉可昏倒在马车之中,车夫慌得不得了,匆忙跑进了王府喊人。 池星鸢不放心的将段沉可扶起,拦在怀中。
轻轻拍了拍段沉可的脸颊:“段沉可!你...醒醒!段沉可!”
过了不一会儿,府里的下人们急急忙忙跑到了马车旁,众人齐力将段沉可抬出了马车,小心翼翼的将他送进了寝宫之中。
池星鸢一路小跑跟在后边,直到众人将段沉可放在榻上,她又担忧的坐到了一旁。
“王爷这是怎么了?这位姑娘...王爷...”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医者!”
一众人慌得已经不成样子,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来回踱步。
池星鸢一直号着段沉可的脉象,就在她上下打量着段沉可的身体时,将目光停在了他的左手手臂上,她脸色一僵,匆忙朝着眼前这些人低声呵道:“都出去!不需要医者...想要他活命,就都出去!”
闻言,众人都愣在了原地。
却在这时,毒蝶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低声道:“都先出去吧。”
这时,一众人才止住话语走了出去。
见毒蝶出现,池星鸢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池小姐,王爷他...”毒蝶蹙眉问着,却还是止住了嘴边的关心,然后朝着池星鸢点了下头,静静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毒蝶走后,池星鸢直接凑上前,想要将段沉可的衣袖扯开,可他身份尊贵,所着衣物也并非什么粗布。她即便是想扯也没那力气,于是看着段沉可的衣襟短暂的愣了片刻。
来不及了...得罪了啊...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心想着,池星鸢闭着眼睛将手伸到了段沉可的身前。
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一件件解开了段沉可的衣物,直到最后一件里衣解开,露出了段沉可那结实的胸膛,池星鸢感觉触碰到了段沉可的皮肤,这才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看着段沉可那线条分明的身材,池星鸢不禁吞了吞口水。
她出了片刻神,然后摇了摇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犯花痴???
于是,她轻手轻脚的将段沉可的手臂从衣物中褪了出来,看着他手臂上那一寸大小的口子泛着骇人的黑紫色,池星鸢心都凉了半截。
看着这伤口的形状,难道是...凤尾草...
不对,如果是凤尾草,依着段沉可当时所讲,不到半刻就会没命,可自从他们回来一直到方才他昏倒,少说也有一个时辰,所以应该不是凤尾草。
池星鸢打量着段沉可的伤口,看样子应该就是当时在树林中受的伤。
难道是他救自己时...
如果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中的毒,那么段沉可冒死救了自己的命,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救他。
可眼下她根本不知道段沉可究竟是被什么划伤,这个世界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她也无从下手。
但总不能干等着啊!
池星鸢摸着段沉可的脉搏越来越弱,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无论是什么毒,先替他将毒吸出来,至少可以延缓毒发的速度。
心想着,池星鸢直接将长发揽到了耳侧,俯身抓起了段沉可的手臂,不顾一切的将唇附在了段沉可的伤口上。
她一口又一口的将毒血吸出,然后吐在一旁。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来回,由于血中有毒,即便是没有吞下还是有少量残留在唇齿间,池星鸢只觉头有些发晕,但还是强忍着继续。
终于,她有些支撑不住了,只得扶着额头缓了片刻。
就在这时,段沉可微微皱眉,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然后缓缓地将眼睛挣开了一条缝隙。
池星鸢并未发觉,只顾着段沉可此时的伤势,于是换过了神来以后,又准备埋头替他吸毒血。
却不想这一次嘴唇还未触碰到段沉可的伤口,就被他的另一只手挡住了。
“你...你不要命了...”
听着段沉可这微弱的声音,池星鸢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眼眶有些发红。
也不知是怎的,他一醒过来,自己竟会如此开心。
“你...”
池星鸢声音抖得厉害。
见她这般反应,段沉可虚弱的扯了扯嘴角,浅笑着低声道:“怎么?见本王还活着,失落了?”
听言,池星鸢气的锤了一下段沉可的肩膀。
“你个没良心的!老娘拼了命的救你,你竟然说这种话...”
段沉可吃痛的咧了咧嘴角,又一把抓住了池星鸢得手,紧攥着放在了胸口。
就这样满目深情的看着她,良久,才若无其事的开口道:“你可是忘了本王最擅长的便是施毒,这些年来试过的毒千千万,早就百毒不侵了...”
看着段沉可苍白的面容,池星鸢忽然觉得他在忽悠傻子。
虚弱成这样,还敢说自己百毒不侵?明明险些就...
池星鸢并未抽出手来,而是任由段沉可攥着。
她看着段沉可的眼睛,神情严肃道:“不管你是不是百毒不侵,我只知道你中了毒,就得解,你...告诉我怎么解毒...”
闻言,段沉可一怔,看着池星鸢愣了许久。
“快说啊!你脉象如此不稳,难道要...”池星鸢焦急道。
“你关心我?”
顿时,池星鸢讲话噎在了嗓子眼儿。
她支支吾吾半天,然后眼神躲闪道:“我...我只是好奇...好奇你中的什么毒...谁关心你了...”
虽然池星鸢嘴上不承认,可担心二字已经印在了她的脸上。
段沉可见她这般扭捏的解释,心底已经乐开了花,只是表面依旧淡然无比罢了。
难得见池星鸢关心自己,他又怎会浪费这等好机会。
倒不如借此将池星鸢留在王府照顾自己。
心想至此,段沉可忽然故作深沉的偏过了头,一脸哀愁的闭上了眼睛。
池星鸢眉心一蹙,迟疑了一下,担心他毒性蔓延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匆忙凑过去探头瞧了几眼。
“喂,你说话啊,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可是救我时受的伤?”
段沉可一脸病态,软弱无力的收了收下颌。
见此,池星鸢心底的愧疚感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早知会是如此,她就不该那般冲动,自己怎么就不听话呢???
明明段沉可再三嘱咐要小心,可自己却莽撞的跟头猪一样。
自己陷入险境也就算了,还害了段沉可。他可是王爷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皇上知道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她一时语塞,也不知如何弥补段沉可,起初只是欠他钱,现在钱没还上先不说,又欠了他一条命。
造孽啊!!
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池星鸢哭丧着脸,委屈道:“既然你是救我受的伤,我自是不会放任不管的。在你伤愈之前,我...我照顾你!为你医治...”
本以为段沉可身子不适,怎知听了这句话,却是一下子精神了不少,笑呵呵道:“一言为定...”
池星鸢:“......”
算了,你是病人,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等你好了,我非得...
“诶呀,那就劳烦鸢儿些时日了,本王可是向来难伺候...”
池星鸢白了他一眼,看他那副得逞的笑脸,不耐烦道:“别废话了,快告诉我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怎知这时段沉可却垂眸打量了一番自己此刻裸露在外的胸膛,打岔道:“脱了本王的衣服,可要对本王负责啊。”
池星鸢无语的看着段沉可,没好气的将他的衣服拽到了胸口,然后将手搭在了他的腕子上。
她静静地感受着段沉可此时的脉象,竟是比方才平稳了不少。
这个祸水脸自愈能力这么强?
莫不是把毒吸收了???
池星鸢有反复诊了几次脉,直到确定自己没有判断错才将手收了回去。
段沉可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问道:“脱了本王的衣服还不够看,莫不是想多揩些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