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木倾歌会这么反驳自己,荣培成错愕了一瞬,随后脸色一沉,语气夹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怒火,“你还知道我是你公爹?”
“这就是你对公爹说话的态度?”
“都说木大小姐恭谦有礼,今日一看,果然传言不可信,这般粗俗不堪、毫无礼数,简直是丢人现眼。。”
“我看是瑾修太纵容你了,不仅让你有机会出来乱窜,还有精力乱吠,现在就滚回提督府,一个月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我……
木倾歌怒火中烧,“走就走!”
“但你错了,不是去提督府,而是去木府。”
“那个家,我再也不去了……”
气性上头,木倾歌不管不顾,转身朝外跑去。
争吵来的猝不及防,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当木倾宇回神时,木倾歌已经跑没影了,忙迅速追去,“妹妹……”
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无措。
在场的人都是看着木倾歌长大的,她是什么脾性都心知肚明,虽然知道她失忆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但依旧难以相信这些话都是从以往那个知书达理的木倾歌口中说出来的。
其中最为震惊的就是林逸轩了,眼看着木倾歌跑进来、发了一通火后又跑了出去,忙翻身下床去追,“歌儿,”却因为身体虚弱直接瘫在了地上。
“轩儿,”一旁的林太傅忙将林静轩扶到床上,满眼担忧,“你怎么样?磕伤了吗?”
转身看向一旁的大夫,催促道,“快给少爷看看。”
“是,老爷,”大夫迅速蹲在床边为林逸轩探脉,眉目沉沉,俨然情况很不好。
“歌儿!”林逸轩右手紧攥着木倾歌的步摇,心疼地如同刀绞一般。
匆匆一面,无需多问,他已经看明白了歌儿此时的境况。
公爹不疼,相公不爱,还日日受到冷落,他实在是心疼啊……
前些日子刚受到了凌辱玷污,外人议论纷纷也就罢了,偏偏她的相公和公爹也引以为耻。
在提督府,她定是日日煎熬折磨。
想到此,林逸轩抬眼看向荣培成,素来温和的脸色此时覆上了一层阴鸷的冷意,沙哑着嗓音质问道,“倾宇说的对,既然容公公这般不喜欢歌儿,当初为何不拒了这场婚事?”
一脸苦涩的荣培成: “……”
他也想要拒啊,可这场婚事就是他那乖儿子求来的,他又能说什么?
“咳,”轻咳一声,还是那句话,“林少爷,这场婚事乃是皇上赐婚,我们做奴才、臣子的,万万不可推阻啊。”
说着再次将手中的画像递上前去,“林少爷,您看看这些画像。”
“这上面的人都是皇上精挑细选的,无论家世背景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当王妃都说的过去,可见皇上对您有多在意。”
从中抽出一位身穿粉色裙衫的画像,露出‘老鸨卖女儿’的脸色递给林逸轩看,“您看看这位,她是吏部尚书之女,温柔敦厚、才华绝艳,皇上可是中意的很。”
可林逸轩的眼神自始至终都不在画像上,死瞪着荣培成,厉声怒问,“听闻,这场婚事并非皇上赐婚,而是由公公您率先提起的!”
荣培成顿时一愣,抬头看向林太傅。
可就在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林太傅心虚地将目光移开了。
心底暗自腹诽,容公公不要怪我,让轩儿恨你总比恨皇上好吧,你这可是在为皇上排忧解难啊。
荣培成快要被气吐血了,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娶了一个臭名远昭的女人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将所有的怨气和过错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即便是心中不满也不敢反驳,只得赔笑道,“ 是这样的,当时木大小姐回府后不好的名声在京城刹时传开。”
“深知林少爷对木倾歌的情意,皇上日日忧愁您会被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娶一个不洁的女人回府。”
“奴家就像皇上提议,如果不行就让厂公娶了罢!”
“毕竟,木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尚书之女,下嫁肯定是委屈了,可与之身份匹配的又会嫌弃她的遭遇。”
“所以这满京城,唯有厂公与她相配……”
听完荣培成的解释,林逸轩心中更气,“我愿娶谁就娶谁,关皇上何干?”
“那么多王公大臣之子他不管,为何偏偏操心我的婚事儿。”
“还有,不要将不洁这个词挂在嘴边。”
“她的遭遇本应令人心疼,而不是你们嫌恶的资本,更不是外人茶前饭后的谈资……”
“试想一下,若发生这些遭遇的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嫌弃她吗?”
“若是你们的女儿被外人这般侮辱,你们不会生气吗?”
说到这里,林逸轩眼中充盈着心疼的泪水,哽咽着嗓音继续说道,“她的遭遇本来就很悲惨了,失忆让她忘却痛苦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可你们这样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提醒着这件事,无异是在揭露她掩去的伤疤。”
“好在她现在性情大变,不会为这些小事所困扰,若是有朝一日她恢复了记忆,定然不会苟活。”
“而你们,就是杀死她的元凶……”
林逸轩一席话,令在场的人都静默了,而林夫人已经泪流满脸。
自小看着木倾歌长大,也深知轩儿和木倾歌的情意,她早已将木倾歌当成了自己的儿媳。
可偏偏在两人谈婚论嫁时出现了那种事情。
当时她也是心疼的,但心疼是一回事儿,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不洁的女人回来又是另一回事儿。
当皇上下旨给木倾歌赐婚时,她甚至有些小小的庆幸。
好在,自己的儿子没有娶到。
可现在,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思想有多可恶。
倘若,这件事儿发生在了静儿身上,她一定会整日以泪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