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太子?”
“当真?”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苏老太太双手一拍,急急地问唐国公,“你与太子殿下哪里遇见的?”
都是休沐日,那肯定不是兵部衙门里。
不得不说,唐国公这份儿攀附之心,是完全承袭了苏老太太的。
苏雪柔和江沁玥也都齐齐地看着唐国公,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只是一瞬间,江沁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美丽的面孔上忽然神色一黯,咬了咬嘴唇。
唐国公脸上难掩得意,却还是努力压制着不叫自己显得太过轻狂,抚须微笑,“今日我出城的时候,正在城门口巧遇了太子殿下。殿下也欲出城散心,我便邀了太子一同往别院去了。”
苏老太太欢喜不已,“我的儿,先你不是说,太子殿下和善,却与你不那么热络吗?如何还能与你一同出城?可见是你差事当得好,太子殿下平日都看在眼里呢。”
在听到唐国公竟带了太子去西山别院,苏雪柔与女儿一样,原本闪着晶亮光芒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去。
“姑母说的是。”心中虽然难掩嫉妒酸涩,苏雪柔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附和着苏老太太的话,“表哥本就是有能为的人,不但太子,便是圣人,对能臣也都格外的另眼相看呢。要不然,也不能将表哥放在兵部武选司这样重要的位置。” 唐国公笑着摇了摇手,“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只是表哥既是与太子殿下一同去的别院,那如何不请殿下进来小憩呢?这一来一回的,可也不近呢。”
唐国公笑道:“太子殿下日常也要帮着圣人处理朝政,没有半分的闲暇。今日不过出城散心,回来了还要赶回东宫去。咱们做臣子的让一让自是简单,扰了太子殿下的正事,便是罪过了。”
“原来是这样啊……”苏雪柔面上一红,“倒是我,不知外头的事,只拿着表哥与太子的正事当我们女人间的来往了。”
她本就生得不错,这样柔软的笑容,便是唐国公最是喜欢的模样了。 唐国公也便报以一笑,苏雪柔便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苏老太太欣慰地看着二人,觉得儿媳妇林氏没有回来,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这样一家人温馨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
江沁玥只觉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从心底窜腾而起。
“什么巧遇太子,一同去了别院?”江沁玥声音不似往日清润,带了叫人没法忽视的火气。她有些激动地质问唐国公,“您摸着心口说,是太子故意等在城门处制造的偶遇,还是您刻意带了太子去别院?” “玥儿,你在胡说什么?”苏雪柔一惊,连忙呵斥江沁玥,“太子殿下岂是你能说道的?”
她转头看唐国公,看到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了,心下慌乱,忙拉了拉苏老太太的袖子,眼中露出求恳之色。
苏老太太刚要说话,唐国公已经皱着眉开口了,“你说什么?”
他的确疼爱江沁玥,也一直将她看做自己最有出息,日后前程最好的女儿。甚至,因为不能叫她有个堂堂正正的出身,格外地怜惜她。扪心自问,唐国公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已经足够好了。
除了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他什么没有给她?
一应的吃穿用度,比三个正经的唐姓姑娘还要好!
她,怎么敢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唐国公恼火,江沁玥却也大感委屈。
凭什么呢?
“您从前口口声声地说,要为我选身份高贵的夫君,叫我做尊贵的王妃皇子妃,弥补对我的愧疚……这些都是骗人的!”
江沁玥只觉得心里如同被刀子狠狠刺了进去,又被用力搅动,疼痛无比。两行泪水顺着脸庞流下,她哽咽着数着唐国公的不公,“宴请翊郡王,叫唐燕凝作陪。遇见了太子,想方设法地带去了别院,给唐燕凝制造机会。这会儿,您怎么想不到我了呢?难道,我比不过那个自小就不学无术,连诗都做不出来的唐燕凝吗?”
听到了这里,唐国公脸色好了些。他的确对江沁玥有过各种的许诺。即便是到了现下,他也认为,比起唐燕凝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大方又要强的江沁玥更适合做个王妃或是皇子妃。
只是……
“玥儿,若有机会,我怎么会不想着你?”唐国公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地解释,“翊郡王也好,太子也好,早就与阿凝相识。他们愿意与阿凝往来,难道我还能拉着他们来见你不成?”
说到了这里,唐国公将手放在江沁玥肩头,直视着她,安慰道,“玥儿,你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会不为你着想吗?你放心,京城里的王公子弟这样的多,我一定为你选一个最好的!”
“我不!”江沁玥流泪摇头,“再好,谁又能好过太子去?您总说我也是您的女儿,可是,我姓江,姓江!”
她的泪水涔涔而下,清瘦的身体似乎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本来光润秀丽的脸上此时苍白一片,就连嘴唇也失去了光彩。
闭上了眼睛,江沁玥痛苦地低声叫道,“我如今已经是不如唐燕凝了,难道日后,也要对着她下跪磕头请安问好吗?我这辈子,就要万事都不如她了吗?”
想到这大半年来,唐国公对她和母亲态度的变化,对唐燕凝从百般看不上到如今成了慈父,江沁玥更是难过得无以复加。
悲愤地喊完了一席话,身子晃了晃,竟是厥了过去。
唐国公吓了一跳,伸手接住了江沁玥软下来的身子,将人放到了椅子里。
“玥儿这孩子,心里竟是这样的苦。”苏老太太已经受不了,抹着眼泪,“我只看她平日里稳稳重重的,哪里想得到,她的心竟是浸在黄连水里呢?”
江沁玥眼皮儿动了动,缓过了一口气,醒了过来。她蜷缩在椅子里,默默地掉眼泪。
“怨我,都怨我。”苏雪柔也哭倒在了床上。
苏老太太最是看不得这母女两个落泪,只推了一把儿子,“我不管什么旧相识新相识的,玥儿说得对,她哪一点不如二丫头了?叫二丫头那样粗陋的东西出现在太子跟前,那都是国公府的耻辱!你想个法子,把玥儿也引荐到太子跟前,我就偏不信了,太子能放着玥儿这样好的姑娘不喜欢,去喜欢二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