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多了几分慎重,但是众人终是一群在军营之中过活的汉子,打打杀杀的事情早就是司空见惯,身上也是多多少少的总是染了不少的血腥,自然便是养出了不少的血性。
于是,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下手便再也半点顾及,只是依旧是一个一个的冲上,没有一股脑的扑上去。
青梅手中木棍如灵蛇,或点,或挑,或砸,或劈,一轮下来,院中二十人都是脸色铁青的退了回去,伸手揉着某些部位,疼的呲牙咧嘴。 青梅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笑,却不料说出来的话,却是满满的火药味:“你们太弱了,一起来吧,这样没意思,也浪费时间。”
二十人终于是不再顾及面子,轰然一声怒吼之后,便是齐齐的冲了上来。不过却依然是保持着一定的秩序,想来也是在军营之中学到的一些简单的排兵布阵的法子。
依旧是完败,不过这一次,青梅却没有继续嘲讽,只是开口实话实说:“你们的阵势还不错。”
所以,二十人更加的疯狂了,因为青梅说的是实话,实话有些时候反倒是最伤人的。
二十人再次冲上,青梅嘴角扬起,眼中终于是升起了点点星光,就像是总算是看见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一样。 这一次,众人显然也是铁了心的要落了青梅的面子,被攻击倒退出去,便是马上稳住了身形,再次加入了战阵之中,打的自然也是车轮战,拖垮了青梅的心思。
只可惜,等待他们的除了青梅眼中越来越亮的星光以外,便只有那神出鬼没的木棍了。
半个时辰的光景,二十人全部倒在了地上,嘴里呼呼的冒着白烟,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二十条死狗。青梅依旧笑吟吟的站在院门口,手中木棍端的笔直。
郭火终于从墙上跳了下来,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行了,行了,不打了,你们肯定冲不出去。而且,你们也不用觉得自己有个女人师父丢人,说实话,今天早上,老子趴着院门看青梅姑娘的时候,差一点被砍了脑袋。”郭火出面打着圆场,然后七手八脚的将众人从地上扶起来。 “真的?”李一珍压低了声音在郭火耳边问,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李一珍早就知道了郭火的为人,也是不再把郭火当成了主子,如今看起来更像是兄弟。
郭火抬手,轻轻的在李一珍的胸口上捶了一拳道:“老子啥人你还不知道吗?老子啥都干,但是就这撒谎来不了。”
最终,李一珍还是走到了青梅面前,梗着脖子,歪着脑袋朝着青梅抱了一下拳,低低的喊了一声师父。众人见到李一珍如此作为,也是心中暗叹一声,依次过来简单的抱了一个拳,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师父。
虽然不完美,但是这事总算是成了,郭火心里也是彻底的放心下来。最担心的事情便是这些人的男子气概,如今被青梅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棍子,终于是连着面子一起揍趴在了地上。最后虽然有点屈打成招,委曲求全的意思,但是终归这事还是解决了。
本想着再出言安慰众人几句,却没想到,青梅伸手在袖口里摸索了一下,抽手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小的铃铛便是出现在了手中,轻轻的摇晃一下,铃声清脆。青梅将铃铛轻轻的绑在手腕之上,随后道:“你们只要能拿了这铃铛,我还是会随了你们的心意。” 众人眼中精光爆闪,一时间也是被激起了凶性,盯着那铃铛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了巧笑嫣然的娘们。
郭火却是在一边直拍脑门子,这些被男子汉气概支配了神经的汉子,终归还是太糙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出来,青梅不过是在逗着他们玩而已。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有一个目标,他们也是能够多一点拼劲。
随后青梅也是给二十人立了一些规矩,大体也不过就是怎么锻炼等等的事情,而且也没有为众人立下如同作息时间表一样的东西。毕竟这些人现在还不能安安稳稳的做一名全职的“学生”,鄞县之中的很多事情也是指望着他们去做。
处理完这些的时候,已经是正午,郭火谢绝了李一珍的邀请,与青梅和姜女转身回了县衙。吃饭的时候,却是没有见到梁山伯,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家伙现在还猫在书房里研究着他的“修路”大计呢。
修路这种事,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当然,这里也不排除一些“有心”之人,借着修路的引子,干一些腌臜之事。不然的话,就不会有那“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的老话了。 吃过饭,郭火便是与青梅和姜女钻进了梁山伯的书房之中。书桌上堆满了草纸,一些草纸上画着各种图形,一些草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梁山伯眉头紧锁,像是宿便没有排干净。
“你爹死了?”郭火斜着眼睛看椅子上的梁山伯。
“你爹才死了呢。”梁山伯本能的反唇相讥。
“没死,这么愁眉苦脸的干啥?”
“杞县这些王八蛋就知道榨老百姓的油水,说到修路,便是百般的推脱……”
梁山伯也是知道郭火这个“不喜欢看字”的毛病,于是便吧啦吧啦的将这些消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最后也是学着郭火的样子,对了一个“草”字的口型,只是毕竟是书生,好着一些酸臭的面子,没有出声而已。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杞县的县官不同意修路的事情,鄞县和杞县距离最近,百余里的路程,这路修好了,便是大家都方便。但是修路归根到底,还是要落在一个钱字上,古代的路虽然不至于如同现代这般,一米的道路,便是一万的银钱,但是却也是要耗费不少的人力物力。而且最主要的是,这钱却是都要从自己县衙的银库里出。朝堂之上每年也是会拨一些银钱下来,做俸禄也好,做地方建设也罢。只是那钱一层层的下来,便是如同一层层的上去时候一样,早早的便是被那些“中间商”刮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能够维持当地的日常开销已经不错,指望着那些银钱搞一些“建设项目”,却是杯水车薪。当然了,这些县令自己的钱包里也有银钱,而且绝对不少,但是让他们拿钱出来,这无疑是抽他们的筋,拔他们的皮一样,用郭火的说法就是:都他妈的一个德行。
听到梁山伯说完,郭火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晃悠着椅子,好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反倒是那青梅突然插话进来,一张嘴便是霸气十足:“要不我去宰了那县令?”
梁山伯一口茶水差一点把自己呛死在工作岗位上,听青梅的说法,杀那县令好像就是在弄死一只小鸡一样。不过转念一想,这青梅姑娘的确是有着这样的实力。于是,梁山伯咳的更厉害了,那样子好像要把肺咳出来才算罢休。
片刻之后,梁山伯终于是止住了咳嗽,慌忙的站起来朝着青梅姑娘用力的挥着手,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可,不可。
梁山伯说不可,青梅姑娘便不再说话,安静的走到一边,和姜女一起看门外的蚂蚁去了。
梁山伯拼命的朝着郭火挤眼睛,意思很明显,太尴尬了,你丫的就别在那里装死了,出来打打圆场呀。
郭火看看梁山伯,又看看蹲在那里的青梅,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手指敲着椅子扶手,缓缓的道:“其实……这宰了他……也行。”
梁山伯感觉这世界好像充满了恶意,看着郭火的眼神之中也不再有以往的崇拜,反倒是一片泪光。麻痹的,自己这是遇见了三个什么玩意?之前遇见一个不要命的郭火,后来遇见一个不怕事大的姜女,如今又遇见一个总喜欢要别人命的青梅,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除了打打杀杀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郭火看着梁山伯的德行,轻轻的撇了撇嘴道:“起码简单,而且青梅姑娘绝对能干脆利落的完成这个任务。”
青梅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轻轻点头道:“嗯,一剑就够了。”
够你妹呀?梁山伯仰天长叹,想咬人。
郭火终于是站起了身形,踱着步子在屋里来回的走了两圈:“不过,这事做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其实却是最麻烦的。”
二人疑惑,就连蹲着看蚂蚁的青梅也是站起了身形。
郭火长叹一声,随即道:“朝堂不会没人,除非你能杀穿了整个东晋,不然的话,你今天杀了一个,明天朝堂便会再派一个过来。朝堂之上多得是会戏法的人,或许一个眼神,明天那杞县的县衙里便还会坐着一个老吴。”
青梅不语,皱着眉头。梁山伯脸上神色也是有着几分尴尬,毕竟那朝堂,也有他梁家。想在朝堂里呆着,便没有独善其身说法,做了七分好事,却也是顶不了那做过的三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