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回到王府,碧彤和懿泽都在门厅等他许久。永琪一进门就紧紧拥抱懿泽,自言自语道:“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无法原谅自己!”
“你怎么了?”懿泽扶起永琪,望着永琪的眼睛,充满了疑惑,她感觉到了永琪急促的呼吸、加速的心跳。
碧彤关切的问:“公主怎么样了,你不是去救富察侍卫的吗?”
“皇阿玛把琅玦赐婚给福隆安,还是福灵安亲自求的婚。琅玦现在很伤心,几乎生不如死。”永琪坐在门厅的凳子上,用手抱住头,那痛苦的神情,好像他的脑袋立刻要爆炸一样。
懿泽蹲在永琪面前,握住永琪的手,宽慰他说:“这件事也不能怪你啊,福灵安这样做,大概就是为了让琅玦明白,这段感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起初我也认为一定是琅玦一厢情愿,可今天却忽然觉得未必。”永琪渐渐抬起头来,望着远方,好像心不在焉一样,感慨道:“不接受不代表不愿意,接受也不代表愿意。”
碧彤站在一旁,看着永琪和懿泽这样蹲坐一处、忘却周围,就好像自己是不存在的一样,她心中很不是滋味,淡淡的问:“接受也不代表愿意,就像王爷虽然娶了我,但其实并不愿意,对吗?”
永琪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碧彤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碧彤快步离开,不再多言。
懿泽望着碧彤的背影,忽然间也感到一阵愧疚,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碧彤的事一样。
永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悔的事情太多了,他已经不知道该从哪一件开始后悔了。
懿泽低着头,说出了违背自己本心的话:“今晚,你不要去我房里了,去看看碧彤吧!”
“你什么意思?”永琪的神情,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懿泽道:“她也是你的妻子,她还在皇上面前那么维护你,你……你不好这样冷落她,我也不该一直霸者你!”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只有孩子,没有我了?”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不好?”
“我得什么便宜了?”永琪看着懿泽,心里七上八下。
懿泽也看着永琪,不知该说些什么。
永琪似笑非笑的说:“我现在好像有些明白琅玦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因为她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把自己推向别人,不知道心里是有多么的失望!”
懿泽的语气也变得不是很好,道:“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他们又没有成亲,当然有不选择的权利,可是碧彤已经嫁给你了,她没有选择别人的机会了,这一年多以来,她就像守活寡一样!”
永琪问:“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娶她呢?为什么?”
懿泽顿时又哑口无言。
永琪无奈的叹道:“一夫两妻的日子,你知道我过的有多艰难吗?我离她近一点,你就像掉进醋坛子一样,我离她远一点,你就开始满心愧疚,那你来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懿泽没有答案,她忍不住哭了。
永琪一把抱住懿泽,倾诉着:“我已经舍弃了太多,我不想再多做违心的事了,麻烦你就自私一回吧!不然,我对不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懿泽靠在永琪的肩膀上哭泣,她感觉到永琪的泪水也滴落在她的肩膀上,永琪的难过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这让她心里更难受。
碧彤并没有真的离开,她站在远处,看到永琪和懿泽这样紧紧相拥而泣,心中充满了恨,如同随时可以燃烧的火焰。
碧彤实在看不下去,她还是离开了,一边走着,一边心中忧伤着,这是一场感情的游戏,她是一个不该出现的角色,但是卷进这场战争,她身不由己。她走过花园,隐隐听到哭声,便循着哭声走过去,只见宜庆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哭,而且哭的样子很夸张。
“你哭什么?”碧彤走到了宜庆身边,站在大石头的一侧。
宜庆抬头看到是碧彤,便说:“你进府晚,哪里知道我们的事?我和懿泽是双生姐妹,同时入宫,同时认识王爷,我在王爷身边每日三茶六饭、冬日备暖炉,夏日取寒冰,任劳任怨的伺候了两年。那时候,他俩才统共见过几次面啊?可是王爷都不正眼看我,却为了让皇上同意他娶懿泽,做了那么多事!我的要求也不高,哪怕是做侧室,分个零头的恩宠,我也情愿,可是她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留。现在她生了儿子,在王爷心中地位更牢固了,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却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我心里怎么会不难过?”
碧彤冷冷笑道:“那你只能怪你娘没给你生一张好脸,虽说是双生姐妹,她貌似天仙,你却平凡无奇,世上男人多是以貌取人,王爷也是个男人,所以,这是你做再多事情都赶不上的。”
宜庆不服气的说:“我是长得不够貌美,但福晋你可是天生的美人坯子。”
“我和懿泽,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不过,她也别想得意太久,有一个人也许可以把她比下去……”碧彤想起了胡嫱,最关键的不是胡嫱风华绝代,而是永琪和胡嫱已有旧情,爱而不得才最揪心,只要稍稍煽风点火,就一定可以继续藕断丝连下去,永远纠缠不清。
宜庆问:“你说的人是谁啊?”
碧彤并没有回答宜庆的问题,而是拉宜庆站了起来,又笑着说:“我早就看出来你对王爷有意,原本想着,懿泽要照顾孩子,无暇服侍王爷,我可以做主让你来服侍王爷……可是确实如你所说,她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留,才刚出月子,王爷就天天都在她房里,她霸占王爷也未免太久了。”
“那……那我还有机会吗?”宜庆怀抱着一丝希望,眼巴巴的望着碧彤问:“福晋还能为我做主吗?”
碧彤笑道:“王爷虽然喜欢懿泽的美貌,可王爷心地善良,所以在这一点上很有原则,如果懿泽有做过一些违背他原则的坏事,你让王爷知道,王爷就一定会疏远她。”
宜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懿泽好像没做过什么坏事。”
“你再仔细想想,比如说……嬿翎的事……”
宜庆猛地一惊,心中发憷,心跳加速,神情也开始慌张起来。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碧彤拉住宜庆的手,诱导一般的说:“关于嬿翎的事,王爷一直耿耿于怀,王爷若是知道了元凶就是……还会宠爱她吗?”
宜庆的害怕渐渐变成了窃喜,她低声问:“嬿翎都死了这么久了,我怎么才能让王爷以为是她做的?”
碧彤轻轻一笑,伏在宜庆耳边叮嘱了几句。
琅玦被正式册封为和硕和嘉公主,指婚给大学士傅恒次子福隆安,婚期在两个月后。
圣旨传到了学士府,学士府开始督导礼仪、筹备婚事。
福隆安接到赐婚的圣旨,却并不开心,他来到福灵安的书房,重重的拍了一下福灵安的书桌。
福灵安的笔墨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声震撒在桌案上,很快浸湿了福灵安正在写字的草纸,他继续写字。
福隆安质问道:“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会感激你吗?”
“我只是在替富察家解决问题。”福灵安收拾着桌上的笔墨纸砚,没有抬头。
“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随便替别人安排婚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福灵安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有必要去问你的意见。”
福隆安气急败坏的拔掉了福灵安手中的笔,吼道:“你这是在践踏我的尊严!也许外面的人会弄不明白,可是我们全府上下都知道,四公主半夜跑来要找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却把她塞给我,你让富察家的人都怎么看我?你要让我变成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话吗?”
“你有解决问题的更好办法吗?”福灵安抬头望着福隆安,劝道:“二弟,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凡事当以大局为重。我与公主之间并没有任何瓜葛,清者自清,你又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福隆安嚷道:“我知道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可我心里就是别扭!”
福灵安站起,走到福隆安身旁,再次劝道:“也许这门婚事的得来方式,是让你有点憋屈,但是额娘会很高兴,她一直希望你做额驸,这样你的前程一定会蒸蒸日上。这样的机会,多少豪门望族都求之不得,而且你又是真的喜欢公主,何乐而不为呢?”
福隆安嘟着嘴,道:“我是喜欢她没错,但是她喜欢的人是你,我又不瞎不聋,看的很清楚!”
“公主太年轻了,经历不多,只不过是一叶而障目。等你们成亲之后,你好好待她,她慢慢成熟起来,就会明白之前的想法只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天长日久,谣言也会不攻自破,你相信我。”福灵安看着福隆安,似乎笑得很随意。
福隆安只好勉强点点头。
琅玦在宫中再也笑不出来了,虽然没有继续绝食,但是她不哭不笑不说话,像个木头一样,皇后让胡嫱每天陪伴在琅玦身旁安慰劝勉,但都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
可是无论琅玦是怎样的难过,宫中关于筹备她出阁大典的事宜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皇后亲自照看各处的布置,审阅礼部拟写的嫁妆清单,又呈给乾隆。太后也会时不时的过问筹备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