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歌却是瞪着眼，一副惊讶的深情，“娘亲真笨，孩儿再过三月便五岁了！”
“五岁……”柳湾茹一听此话便忍不住落泪。
在她眼里，那神童一般的孩儿，如今摔坏了，成了傻子，明明三月之后便八岁，却认为自己五岁。
屋内众人皆沉默。
只听柳湾茹的低声抽泣与顾轻歌奶气地安慰之声。
屋外的小太监听了个大概，惊慌地跑开。
“我的儿啊，是为娘对不住你，害了你。”柳湾茹哭的险些断了气，这一句亏欠倒出了多少辛酸。
顾轻歌看着柳湾茹这般模样，忍不住红了眼。
如此娇弱之人……日后却是那般结局。
“顾夫人，你何出此言？”林浪叹息一声，盯着顾轻歌看了许久，“若是受了伤，还是需要好好休养，若是顾夫人需要，林某愿意上书陛下，恳求陛下恩许顾轻歌回蜀中休养一段时日。”
“皇上驾到！”
太监的尖细声音才传来，伏蕴帝洪亮地嗓音也传入了众人耳中。
“谁受了伤？谁要回蜀中休养？”
顾轻歌心中一惊，急忙低头。
众人匆忙跪下，无一人抬头。
来者正是伏蕴帝，上一世顾轻歌作为伏蕴帝的解语花，亲手将伏蕴帝送上去往西天的路。这人，别人不知，她可熟悉的很。
说是暴君也不为过，当初她不过年过十三，得了圣眷，成了太子的亲信，也是那一日，顾家被伏蕴帝连根拔起，男人皆被斩头，女子皆入军中为妓。
对于伏蕴帝而言，没有家世靠山的聪明人才会忠诚奉主。
可他不知，正是这一举动，让原本忠诚的顾轻歌投入了九王爷傅寰的阵营，这么一埋伏便是足足十年。
以十年时光彻底获得伏蕴帝的信任，又以一碗毒药送他下九泉。
可是如今看来，上一世只是梦一场，这一世她只想阖家欢乐。
“回禀陛下，这顾家之子顾轻歌从树上跌落之后，好似伤了脑袋，如今连自个儿几岁都不知了。”林浪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答道。
伏蕴帝没让众人起身，自然也无人敢看他，也不知如今伏蕴帝的心情如何。
顾轻歌虽是低着头，却时刻注意着伏蕴帝的小动作。
只见伏蕴帝从那花盆之中捏起一团泥，手指之间摩擦，眨眼间成了一颗药丸模样。
“起身吧。”伏蕴帝几步走到顾轻歌身前，才悠悠说道，“听闻你刚刚吃了一块不甜的糖？”
顾轻歌伸手一指那桌上的挂坠，噘着嘴：“就是那个！一点都不甜！”
“那这颗糖给你吃可好？”伏蕴帝张开手心，上面赫然躺着的就是刚刚那颗泥丸。
顾轻歌看了看这泥丸，又转头看了看柳湾茹。
柳湾茹一介妇人，此时根本就不敢直面圣上，“轻歌，还不谢恩！”
“多谢陛下！”
顾轻歌笑的一脸灿烂地接过泥丸便要往嘴里扔，却被傅脩一把夺过。
“什么东西你都敢吃！”傅脩说完这话便将手中的泥丸扔在地上，一脚踩碎了。
“我的糖丸！”顾轻歌眼圈一红，就要哭出来。
傅脩却是被这情形惊的不知所措。
伏蕴帝看着这一幕，冷笑一声，又冲顾轻歌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顾轻歌回头看去，只见伏蕴帝手中晃着那琉璃色的挂坠。
这挂坠是顾轻歌入宫时，伏蕴帝亲赐的，顾轻歌一直把它当宝贝一样佩戴在身侧，其实不过是伏蕴帝那仓库里落了灰的小玩意罢了。
“这不就是那个没味道的糖吗？”顾轻歌回复的轻松，如同真不知挂坠来源一般。
伏蕴帝垂下眸子，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甚，“你说你如今差三月满五岁？”
“正是。”顾轻歌笑着回答，却见伏蕴帝冲她招手。
顾轻歌直接走到伏蕴帝身边，只见伏蕴帝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抱在怀中，一手固定住顾轻歌，一手按上了顾轻歌额头上的伤。
原本已经结了痂的伤口，这么一压又渗出血来。
顾轻歌张嘴便呼“痛”，眼泪如同碎了的珠帘一般落了下来。
如此行为，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你可知撒谎是要被夺走性命的？”伏蕴帝在顾轻歌耳边轻声说。
顾轻歌只顾着哭，丝毫不搭理伏蕴帝。
“果真是傻了啊……”伏蕴帝收回手掌时，额头的血早已染红了顾轻歌的半张脸，看起来渗人极了。
“既然傻了，就送回蜀地。”
语气厌恶，仿佛是面对什么下贱之人一般。
伏蕴帝用丝帕擦着手往外走去，只留下让顾轻歌回去的话。
见伏蕴帝一走，柳湾茹这才敢跑上前，盯着顾轻歌被血染红的脸，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