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东来虽然知道穆桂天有时候有些中二,但却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便跟人发生冲突的人,跟穆桂天相处了这么多天,他的品行聂东来还是心里有些底的。
穆桂天看了一眼聂东来,然后指着他对面的青年,道:“有人狗仗人势,欺凌弱小,你知道的,天爷我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
那模样,宛如一个正义感爆棚的有为青年。
聂东来嘴角一抽,有种莫名蛋疼的味道,我知道个毛线啊,我才跟你相处了几天时间啊?而且这些天相处下来,我只知道你除了有些中二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坑死人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
难道你自己就忘了昨天傍晚,在城门口的那一幕?刘昊是怎么被你笑眯眯地给吓尿的?虽然他也是咎由自取,但是,你这样装真的好吗?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聂东来也不好扫了他这个正义的雅兴,因为他心里明白,即便是穆桂天有些夸大其词,但他不会说谎。
因为他不屑。
青年一听穆桂天话语,顿时怒了,猛的站起身来,叫嚣道:“你个死胖子,说话给老子放尊重一点,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这个问题,应该是平日里没少以此来恐吓人。
聂东来这才回过头,仔细端详起对面这个痞里痞气青年来,只见他穿着打扮甚是华丽,一身少见的彩褐色的长衫,让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毕竟,一个正常的男性很少穿这种色彩艳丽的服饰,更让聂东来无语的是,他的腰间还挂着许多色彩不一的香囊,有红色,有粉色,十足的女性化着装。
由于他刚刚坐着,聂东来并没有注意到,此刻,他站起身来,聂东来顿时感觉一阵恶寒。
“难道这家伙是个心理变态?”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目光再次上移,聂东来看到了他那带着一种病态苍白的脸色,那明显是一种纵欲过度的体现,结合他之前两次口无遮拦的言语,聂东来终于给他给了一个相当明确的定位:这个痞里痞气的家伙绝对不是个什么好鸟。
听到青年的叫嚣,穆桂天顿时不乐意了,讥讽道:“尊重是对于人而言的,对了,你是谁啊?天爷我认识你吗?”
之前,他没有太过冲动,是因为忌惮青年身后的老者,毕竟,眼前这个老者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如果与他们发生冲突的话,穆桂天害怕分不出神来保护身后的两少年,现在既然聂东来已经下来了,那他就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青年没有听出穆桂天话里的意思,怒极反笑,继续叫嚣道:“我是谁?这问题问得好,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子便是天龙十二堂听风堂的少堂主杨维。”
末了,他还不忘很臭屁的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这种山野莽夫如果没有听说过我杨维的大名,那只能证明你无知。”
尽管杨维没有听出穆桂天话里的意思,但是杨维身后的老者是何其老奸巨猾,自然心如明镜,他顿时眉头轻轻一皱,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杨维,别人都骂你不是人了,你还那么的洋洋得意,真是个无脑的蠢货。
老者即使心里再怎么对杨维看不起,但却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毕竟老者跟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什么样的德行,老者早就一清二楚了,若不是碍于他父亲的面子,老者还真不怎么愿意保护这么一个傻子。
所以他也就仅仅看了杨维一眼,便把目光转向穆桂天,一脸阴霾的盯着穆桂天,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架势。
这也难怪,毕竟穆桂天的嘴是太毒了一点,明里暗里都指着杨维骂他不是人,既然杨维都不是人了,那么跟在他身后的老者也就被连带着牵连到其中了。
“天龙十二堂?听风堂?”
聂东来心里暗暗一凌,虽然他没有听说过什么听风堂,但是听起来应该是天龙十二堂旗下的一个堂口无疑了,天龙十二堂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算得上是江湖顶尖势力之一,它的能量不可谓不大,这也应该是痞里痞气的杨维之所以肆无忌惮的依仗了。
聂东来并没有贸然行事,而是小声向穆桂天询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他虽然不喜杨维那一副老子天下第一、高高在上的架势,但是他怎么着也得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你说你叫什么痿?”
听到杨维的自我介绍,穆桂天“噗嗤”一笑,一边问他一边小声向聂东来说道:“就在刚刚你上楼去的时候,这两人就从客栈外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把刚要出门的这少年撞到在地,虽然少年连忙起身赔礼道歉,可是他依旧疯狗一样狂吠,不但没有为自己的过错有一点点的悔过之心,反而还甩手给了少年一巴掌,恰好此时,少年的妹妹,前来寻她哥哥。”
虽然穆桂天没有言明,但是聂东来知道他所说的少年的妹妹就是他身边的少女,难怪自己之前总觉得他们有几分相似,原来是亲兄妹。
说到这里,穆桂天的眼里闪过一丝冰冷,道:“结果,那狗东西看小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便口吐秽语,说什么如果小姑娘能陪他几个晚上,便不再计较少年对他的冲撞,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出言阻止,并让他给少年道歉,结果这货居然说是想让他给这种低贱之人道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还嚣张跋扈的跟我谈论起他的身份来了,接下来的事你就都看到了。”
虽然穆桂天描述的言简意赅,但是聂东来基本上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杨维看中了他身边少女的姿色,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个强抢民女。
而且,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应该是之前没少干这种缺德事。
聂东来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尽管他跟少年两兄妹非亲非故,虽然他失去了六年前的记忆,也不知道穷苦人家的生活究竟如何,更不清楚自己以前是否有过那样的生活,但是,他却能够想象的到,他们的生活并不宽裕,甚至,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今天不是穆桂天正好在这里的话,或许杨维的如意算盘早已得手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怒火中烧。
因为,不论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心中都会有一杆标尺,衡量着他自己的底线,唯一不同的是,有些人的底线,始终如一,而有些人的底线,则已经随着他的心理发生了某种程度的扭曲。
杨维的这种做法,无疑是触碰到了聂东来的底线,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杨维今天如果得手的话,这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甚至是她的家人都将造成多么不可磨灭的打击。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他虽然心地纯善,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辩是非黑白。
杨维显然没有明白穆桂天的意思,只当是他可能是没听清楚自己的名字,当下便大声道:“杨维,老子是天龙十二堂听风堂的少堂主。”
穆桂天憋着笑,又道:“天龙十二堂天爷我倒是有所耳闻,对了,你说你是阳什么来着?”
见穆桂天还在问自己的名字,杨维心里的火霎时“噌”的一下就飙升上来了,凡事有个再一再二,没有个再三再四吧?更何况,老子刚刚都说的那么大声了,这死胖子居然还没记住自己的名字,你特么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子讲话?
于是他便卯足了劲,用足了力气,怒吼道:“你特么是不是耳朵聋了?老子是杨维。”
洪亮的声音在整个客栈一楼的大厅里回荡着,杨维不由有些沾沾自喜,这下你个死胖子总该有个刻骨铭心的记忆了吧。
起先,聂东来也是微微一愣,穆桂天这死胖子对别人的名字,怎么情有独钟?不过很快,听到杨维的怒吼,他顿时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噗嗤!”
聂东来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本来听到杨维的自述,客栈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他们绝大多数人本就已经来到圣铉城很长时间了,对于杨维这个二世祖早就已经认识了,可是当他们仔细咀嚼穆桂天反复提出来的问题以及杨维吼出来的最后一句话时,都发觉到了这个问题的笑点所在。
所以,不光是聂东来笑出了声,客栈里的一部分人也纷纷低声笑了出来。
甚至,有一些心思敏捷的人都在心里浮现出了各种想法。
“我咋就这么笨呢?怎么就没有联想到这层深意呢?”
“这胖子看似再问杨维的名字,实则是在挖坑等他自己往里钻啊!”
“这胖子真是太有才了,简直戳到了杨维的脊梁骨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尽管他们心里的想法各不相同,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心声,那就是眼前这个胖子绝不能小觑。
没办法啊,谁叫眼前这胖子跟想象中的胖子不太一样呢?谁叫人家是个有才华的胖子呢?
“哈哈哈……”
相比于聂东来一众人的稍有节制,穆桂天则毫无遮掩的意思,直接张口哈哈大笑起来,他那胖胖的身体一抖一抖,很快便弯下了腰,到后来直接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大肚子,一边笑还一边解释道:“天爷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居然还有人说他自己是阳……痿……的,而且还喊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天爷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臭不要脸的人。”
他故意把“阳”跟“痿”这两个字拉的很长,似乎生怕杨维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样。
其实,穆桂天还真是这么想的,以杨维那傻的发蠢的样子,如果自己不着重提醒的话,他恐怕还真很难做到融会贯通,更别谈什么领悟其中的精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