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就在所有人都入睡的时候,此刻,丞相府的书房密室中,却灯火通明。
打量着眼前的陆丞相,眉目端正,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但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够和他国王子,深夜相交。
“陆丞相,久仰久仰。时辰不早了,客套话,也就不说了。既然陆丞相能够相邀本王子前来,那定然是能够满足本王子所提的条件吧。”其实,他本不是如此急色之人,只是那灵芝姑娘,实在是让他魂牵梦绕,着实无法忘怀啊。
听到这个,陆丞相眉心微皱,不过到底是经历了许多,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说着,“王子所说,下官是有心满足。只是,这姑娘,却不是下官能够左右的了的。王子应当知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对那姑娘,也是执拗的很,下官,也无法左右他一二啊。”
话音刚落,就看到没藏吉兴的脸色瞬间有了变化。相较于陆丞相的圆滑,没藏吉兴便真实了许多,有什么不高兴的,也没有些许的藏匿,
“陆丞相此言,看来是对我们的合作并没有什么诚意了啊。”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不过,还未走两步,便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笑声,他有些震怒,就看着陆丞相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担忧。
看着没藏吉兴转身,他便又开口说着,“一直听闻西夏大皇子,骁勇善战,有勇有谋,今日一见,却是让下官有些失望。不知,王子是否还记得此行的目的,若是忘记了,那还不若早早的离开吧。”
被这样激着,本就不喜的没藏吉兴更加的愤怒了,气氛的走上前,一脸的不快,“陆丞相,注意你的言辞,本王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看着面露杀意的没藏吉兴,他也不怕,反而继续说着,“怎么,难不成,王子还要因为这几句话杀了下官不成吗?再者说来,下官可有说错什么吗?”
“大胆!”他怒吼着,打断了陆丞相的话。
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只见陆丞相继续有恃无恐的说着,
“王子,成大事者,就要知道,有所得那就必有所失。您的心中,若是只有那名女子,还不如趁早归去,尽早给自己想好退路。若是心中装着西夏,那就静下心来,和下官细细商讨一番。”
说完,便看着没藏吉兴,也不着急,就等待着他的一个结果。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只见方才还怒目睁圆的没藏吉兴顿时就变了一个嘴脸,爽朗的笑了起来,笑罢过后,便开口说着,“本王子方才不过是与陆丞相开个小玩笑罢了,一个女子而已,何必拘泥。”
对于这个结果,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中,随后也跟着附和着,“王子,请上座。”
夜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达成了怎样的交易,只是有一点,在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脸上挂着的,都是满意的笑容。
待把人送走之后,一直躲在里面的陆清临走了出来,并肩站在陆丞相的身边,说着,“父亲,那没藏吉兴,看起来野心极大。若是我们把他给迎进来,到时候就怕不好在赶出去啊。”
对于这点,陆丞相到不是很担心,“与虎谋皮,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只是,这里,毕竟是我庆国的地盘,让他留与不留,决定权,终究还是在我们的手中。”
“父亲,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呢?毕竟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不是我们能够掌握的了。若是事态发展不可控,那我们,岂不是罪人了?”事实上,自从得知父亲和南诏王的目的之后,他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固然,那庆帝现如今属实有些暴虐,但是,说到底,这是关起门来自己家的事情。现如今,若是掺杂着西夏,那到时候,可就不是像现在这样说的轻松了。
不过,他的担忧,并没有成为陆丞相的顾虑,他深深的望向远方,一脸坚定的说着,“罪人?何为罪人?让百姓民不聊生的人,才是罪人。我们,不过是救万民于水火罢了。”
看着父亲的样子,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便见陆丞相一脸倦意的招了招手,便离开歇息去了。
站在着夜色茫茫中,看着头顶那不断阴晴圆缺的明月,慢慢的,他也离开了这里。
罢了,有些事情,该发生的,终究是拦不住的。
擎宸殿,早朝过后,庆帝难得的整日都在批阅奏折,并没有踏进后宫。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一旁服侍的额图走上前出声提醒着,“启禀皇上,时辰差不多了,宫人来报,没藏王子已经就坐了。”
“嗯,不急。西夏国如今政治跌宕,那西夏王,不过是靠着一口药来续命,想必这没藏王子,此番前来定有所求。既如此,我们不妨让他等等。”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心思,自然要比旁人要活络些。
看庆帝的样子,一时半会儿的估计是不会去了,索性额图也就站在了旁边,静静的伺候着。
御花园中,看着在那边一脸阴沉喝着酒水的没藏吉兴,元荀有些不悦的凑了上去,“没藏王子,这些安排,似乎王子并不喜欢啊。”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有些不耐烦的抬起了头,看到了大皇子元荀,便也尽可能的让自己扯着嘴角笑了笑,“大皇子说笑了,此番款待,甚是盛情。只是,这皇上,为何到现在还未出现呢?”
“父皇日理万机,定然要比我们这些闲人更加繁忙些。不过,父皇一早有交代,若是没藏王子有什么要求,大可尽管提来,我们定然会尽力满足的。”明白没藏吉兴的不悦,但是元荀,也是四两拨千斤的推了回去。
“大皇子说笑了,此番前来,不过是想领略一番庆国的风土人情罢了,哪里敢提什么要求不要求的。”
“呵,没藏王子说笑了,远来便是客,若是招待不周,岂不是辱没了我庆国礼仪之邦的名声。接下来的舞蹈,是特意为没藏王子准备的,希望王子笑纳。”
“有劳了。”
待大皇子元荀离开之后,跟在没藏吉兴身后的耶律恭才开口说道,“王子,现如今,这宴会已经过半,但是却只有这大皇子一人招待,庆帝迟迟未现身,未免,也太过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也不怪他会这样想,作为使臣到达,又是西夏王子的身份,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庆帝来接待,而不是这个无任何封号的大皇子来操办。
“够了,人多眼杂,小心祸从口出。”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到底是心中有气,不由的,又喝了几杯酒,那表演着的舞蹈,看着也没有那么赏心悦目了。
那边的元荀,也一直在观察着这边的动向。看着没藏吉兴那从来了之后便一直发黑的脸色,他便再未过去。
且不论两个人都是皇子的身份,单论方才他的那番言论,便是大大的不尊敬,索性,先晾着他吧。
就在没藏吉兴越发的忍耐不住的时候,终于,传来了额图的吟唱声,“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瞬间,百官朝拜。
“众爱卿都平身吧。”坐定之后,庆帝才缓缓的说出。
随后,又将视线锁定了在案前不远处的没藏吉兴处。看着他一脸愠色,便知晓已经等待的不耐烦了。
“没藏王子似乎是有心事啊,看起来郁郁寡欢的样子啊。”庆帝明知故问的说道。
“启禀皇子,大皇子安排周到,歌舞甚是新奇,没藏,并无任何的心事。”被点到名后,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说着。
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怨气,此刻也只嘚老老实实的。
“嗯,那便好。朕,公务有些繁忙,还怕怠慢了没藏王子,招待不周啊。”
“多谢皇上挂念。”
“没藏王子不必拘泥,坐吧。”
“谢皇上。”说完,便也坐了下来,只是刚抬起头,看到了庆帝身边的人,便再也挪不动视线了。
端看在庆帝身边坐着的,可不就是他挂念了许久的灵芝姑娘嘛,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看她坐着的位置,已经底下群臣并无异常的反应,想来,应当是习以为常了。
他猜想,这所谓的灵芝姑娘,想来就是庆帝的妃子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阴差阳错的出现在那样的地方,怪不得陆丞相会说,他无权做主这女子的去留。
现如今,都找到了答案。
感受到了没藏吉兴的目光,元阮阮百无聊赖的抬起头,想看看是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自己。
只是,这一抬头,她便也和没藏吉兴一般,呆愣在了原地。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噩梦,也在这一刻,突然涌向了她的脑海,瞬间,脸色变唰的一下变的苍白了起来。
看着对方的反应,还以为她是怕自己说出来那日在芙蓉园的事情,便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说漏嘴的,便低下了头,若无其事的喝起了酒来。
看着没藏吉兴的样子,她也跟着慌慌张张的低下了头,不住的想着借口,想要尽快逃离这让她感到窒息的环境中。
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坐在上首的庆帝,在不经意间,净收眼底。
其实,前些日子六公主失踪的事情,他是知晓的。虽然将军府那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寻找过程中,也是冠着府中婢女的身份。但是,在位多年,庆帝手中,又如何可能没有自己的人脉。
所以,关于元阮阮被掳的前因后果,他可谓知晓的是一清二楚。所以,今日,便特意带了元阮阮过来,一同参加宴会。
看着两个人的异常,庆帝开口说着,“没藏王子,朕有个问题想要讨教一下,不知道,是否有幸冒昧了。”
“皇上但说无妨。”
“远观王子,一表人才,与我庆国人士大不相同,更添了几分男儿气概。所以,想问一下王子在西夏,是否有婚配?若是没有,可在京都多留几日,也好见识一番我京都女子的才情。”说完,还似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元阮阮。
听到这个,别说没藏吉兴了,就连同席的完颜珺都是大为吃惊。
此次没藏吉兴前来,他知道其中的目的。但是却没有想过,这话,这次居然是由庆帝先开口提起的。
“坐好。”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一旁的完颜烈便伸手把人给按住,同时出声提醒着。
“父亲。”他有些着急。
“坐好。”不管他如何,完颜烈都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于是他只能一脸着急的看向了台上三人,静观事态发展。
“回禀皇上,此番远道而来,却有皇上所说之意。本想着庆国姑娘,那是出了名的柔情似水,但是举目所见,皆是些胭脂水粉,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听到庆帝的问话,没藏吉兴就那样大刺刺的站了起来。
这回话,也是让台下众人为他捏了一把汗。
看着庆帝越来越不好的脸色,他又继续说着,“这些,是在见到那位佳人之前的想法。在看到一位姑娘之后,没藏,便深深的感知到了自己的无知。”
“哦,想来,没藏王子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朕也好为你们赐婚,填写祝福。”
“其实,倒也不用特意去寻。此人,此刻便在这宫廷之中。”说着,便看向了元阮阮的方向,满目柔情。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没藏吉兴口中所谓的佳人,是谁了。
毕竟,在此刻的宴席中,只有六公主一人作为女眷出席了。
本还有些好奇,即便庆帝对六公主在如何的宠爱,这样的场合,也是不必带着出来的。此番看到没藏吉兴的反应,才知晓了其中的缘由。不由的都安静下来,等待庆帝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