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姜宿雨试探的结果之后,谢琮再也没提起过这个问题。
说实话,谢琮其实并不能理解姜宿雨一边希望姐姐理解,一边又不肯据实以告。
但别人的事,他总不能代为决定。一切还要看他自己。
看着姜宿雨上交的作品,谢琮忍不住扶额,“你对画画简直一窍不通。”
姜宿雨红了脸,呐呐无语。他确实没怎么学过画画,因为以前母亲认为画画既耽误时间又没什么用。
叶秋秋听了连忙凑过去,“我看看!我看看!”
“哈哈哈……小雨你也太可爱了吧,你这画的是奥特曼和小怪兽吗?”
姜宿雨一把夺过手稿藏在身后,整个人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别,别笑了……”
“咳咳,”谢琮忍住笑意,“其实你对色彩的选择和搭配把握的还不错,版型设计的也还行,就是画技需要再提高一些。”
“不过,”谢琮话锋一转,“光会画可还不够,设计师必须对布料有足够的了解,刚好我过几天要去工厂看看样衣,要不要一起?”
“真的可以吗?”姜宿雨双眼放光。
“当然,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穿女装去。”
“啊?”姜宿雨傻眼了。
拎着谢琮送的裙子回到家,姜宿雨的小脸皱的跟包子一样。
虽然自己喜欢女装,可也只敢在自己房间里穿穿,穿女装出门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但是不得不说,对于谢琮的提议,他竟然可耻的心动了。
而且谢琮送的,正是他当初看中的那条裙子。
“到时候只要你穿着这条裙子来,他就归你了。你要是不敢,就还给我,不然到你手上也是压箱底了,简直暴殄天物。”
想着临走时谢琮说的话,姜宿雨简直心乱如麻,竟然没有注意到家门已经打开。
洛初阳跟母亲回家时,便看到他坐在沙发上一脸纠结。
洛初阳倒是也没多想太多,开口就问:“今天买了鲫鱼,小雨你是想吃酸菜鱼还是想吃麻辣水煮鱼?”
“我,我已经吃过了。”姜宿雨猛的窜上了楼,活像一只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咪。
姜文玉皱起眉头,正准备开口训斥他,就被洛初阳打断:
“妈你还不知道吧,小雨现在在外面做兼职呢!他应该是跟同事一起吃过了。对了,妈你不能吃辣,今天还是吃酸菜鱼吧。”
洛初阳脱下大衣,围起围裙走进了厨房。
姜文玉在客厅里生闷气,自从上次口不择言,女儿就像防贼一样防自己,生怕自己又说他。可他做错了事,自己也不能说?
她铁青着脸,正准备回房间,就看到沙发上的袋子——
姜宿雨刚坐到床上松口气,就发现自己因为心虚紧张把裙子落在了客厅。他脸色一变,立刻冲到楼下,便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姜文玉手上拿着那条白色的裙子,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而一旁的洛初阳还有些不明所以,看到他下来,还笑着问他:“小雨这是要送给妈妈的还是送给姐姐的?”
都不是。姜宿雨在心里无声的回答。
令人窒息的氛围在客厅里漫延。
就连粗神经的洛初阳也意识到不对,笑容僵在脸上:“这是怎么了?”
啪——
响亮的耳光声打破了一室静寂。
“妈,你这是在干什么?”
洛初阳瞬间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她一把将弟弟拉到身后。“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干嘛动手啊?”
姜文玉定定地看向他们二人,目光里竟然有一丝怨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生出你这么个变态?!”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姜宿雨没有想到一切会暴露的那么快,直到被洛初阳送到酒店门口,他才回过神来。
洛初阳把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递给他,又塞给他几百块钱,“你现在就先在这里住几天。我已经通知爸了,等我们把妈劝好了,你再回来。”
姜宿雨看向姐姐,她的脸上和手臂上都有伤痕和抓痕,刚才姜文玉发了疯一般歇斯底里地扑过来打他,是洛初阳拼了命的拦住了。
现在他是真的不能回家了。
洛初阳看着他呆呆愣愣的模样,笑了笑,“被吓到了吧,一会儿记得洗个热水澡,早点睡。我要先回去了,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姐!”姜宿雨扯住她的手臂,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变态?”
洛初阳顿了顿,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抽回手臂,“好好照顾自己。”
这天晚上,很多人都看到一个男孩蹲在快捷酒店门口哭的撕心裂肺,仿佛被最重要的人抛弃。
洛初阳回到家里便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回答,小雨该有多难过啊。
可是她是真的不知如何作答,她当然不会觉得弟弟是变态,可是她一时也真的接受不了弟弟的癖好。
异装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种状况会出现在她最亲的人身上。
她现在真的很乱。
洛初阳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夜。
次日。直到做好早餐,洛初阳才发现母亲一直没有下楼来。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她拿起备用钥匙就冲到楼上——“妈!”
卧室内,姜文玉安详地伏在床上,脸上再没有昨夜那般的癫狂,深色的床单映衬着她雪白的手臂,仿佛一只依偎在母亲怀抱的羊羔。
一只药瓶落在床边的地上。
市中心医院,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
医生冷静地对面前几乎崩溃的女孩说,“洛小姐,按你的说法,你母亲服药很可能已经超过四小时,幸亏她服用的安眠药不是太多,这个时候洗胃已经没用了,我们已经给她打了强心针,现在需要尽快为她安排血液透析。”
“都怪我,玩失踪早点上去看看,也不会这么晚发现……”洛初阳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现在自责也没有,”这样的场景医生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回。
许多人喜欢用死亡解决问题,自己一了百了,徒留家人痛苦自责。
看得多了,医生已经麻木了。
手术床很快被送进了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