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做了好几个梦,一会儿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现代化都市,一会儿是古色古香,余韵悠长的小桥流水,偶尔闪过几个不明所以的片段,诡谲不已。
最后,秦时莫名其妙的来到阴曹地府,牛头马面这俩货声称秦时超脱因果,不入轮回,居然要用高度酒灌秦时个魂飞魄散……
刚灌了两口,秦时骤然发力挣脱二人的钳制,口中大喊道:“我不喝,我不喝!”
小角儿本是叶思楠打发前来伺候秦时的。
不久之前秦时还吐了两回,本想着给秦时端来温水润润唇舌。
刚走到门口,听到秦时的话以为秦时醒了,走近一看还在做梦呢……
小丫鬟放下水杯拿了个马扎坐在秦时床边,右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秦时碎碎念。
“不喝就不喝嘛,角儿也没硬着灌……”
“长得倒是挺俊俏的,嘻,看起来,分明是个不会喝酒的,却偏要逞强,这下好了,倒了吧!”
“倒是方才念叨的店试鸡,店冰香不知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倒像吃的……家里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除了前两天溪水里抓来的两条鱼,算起来,角儿我大半个月都没开荤了,惨呐惨……”
“唔,昨日他还说会做买卖,也不知真的假的,要是等哪天角儿我有了钱,要天天吃肉,肉吃腻了便吃鱼,鱼吃腻了便吃肉!我吃吃吃,吃吃吃,嘿嘿……”
“还有店试鸡,可要好好尝尝味道……”
梦中没有结尾,最后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也无。
悠悠转醒,秦时感受着脑袋里的昏昏沉沉,偶尔一阵抽痛。
秦时目光无神的盯着屋顶发誓:丫这辈子都不想再喝高度酒了,这群骗纸……
过了半晌,堪堪定神的秦时才发现小角儿坐着床边发呆,右边嘴角还留下了些许……嗯,貌似是口水。
“小角儿?小角儿!魂归来兮……”
秦时有些干涩嘶哑的嗓音钻进了小角儿的耳朵里,猛的回神。
拍了拍小胸脯,小角儿埋怨道:“公子,你坏死了!”
小丫鬟幽怨的眼神瞟向秦时,仿佛秦时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勾当。
也没搭茬,秦时指了指嘴角。
小角儿莫名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俏脸一红,忙用手绢擦掉,心想又在公子面前丢了回脸。
撑着身子靠在床头,秦时感觉喉咙干涩异常,似是有数不尽的细沙不停的在磨着声带。
示意小角儿将水端来,慢慢喝了几口,才觉得好了些。
“小角儿,怎么你们这都会酿高度酒了?昨日我看你们喝着酒似和喝水一般,还以为是什么没度数的。”秦时的声音有些幽怨。
提起昨日秦时的窘态,小角儿哈哈大笑,好久才止住笑声。
“公子,咱们这是黑风寨呀!会喝些酒有什么稀奇的。
况且这高度酒是老寨主早年间得到的方子,老寨主走南闯北,就好喝酒,这方子是老寨主一个生死之交的朋友弄到的。
倒是公子,明明不会喝酒,还要逞强。”说完萌萌哒的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
说话就说话,卖什么萌!
语气软了三分的秦时又问到:“那市面上可有高度酒售卖?”
支着脑袋想了想,小角儿仿佛未卜先知:“公子,你不会是想着做高度酒的买卖吧?
这可不行,这高度酒可是官府把持的营生,咱们寨子里只是酿着些许留着自己喝,过过嘴瘾罢了,不敢拿到明面上来的。”
秦时闻言点了点头,虽然知道古代有些朝代实行过盐铁酒官卖,不过穿越过来架空的朝代之后,秦时还是抱了一分侥幸。
可惜,虽然历史脉络走向不一样,但朝廷还是将这些获利巨甚的买卖把持住了。
虽然秦时猜测普通的大商贾虽然市面上不敢明摆着售卖,私底下或许多少有些牵扯。
但,黑风寨不一样,本来就是山贼洗白而来,现在叶虎为了生计又帮着官府抓些江洋大盗。
官府必定会将黑风寨的底子盘得干干净净,若是学着那些大商贾做些上不得明面的买卖,怕是过不了多久,官府的人估计要请叶虎过去喝茶了……
看见秦时陷入沉思,小角儿吐了吐舌头,以为自己打击了秦公子的积极性,默默地起身出了屋子。
秦时不是什么几千年一遇的天才,但可以肯定的是,秦时个很有韧性的人,不然前世自孤儿院逃出来之后,也不会半工半读,最后还成了律师。
虽然秦时脑子里有几个赚钱的法子。但没有经过市场调研,不知道市场走向,秦时可不会傻乎乎的一头扎进去。
另外,对于叶虎才见一面就打定主意让自己留下来的情况,秦时心里还是有些犹疑。
虽然寨子里都传言叶虎为人仗义,没有半分寨主的架子。但除非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亲身所感,不然秦时不会妄下断言。
之前在介绍自己出身秦家庄时,秦时分明看到叶虎目光一凝,想来有些缘故。
而后又说自己来了之后不会受到其他读书人的算计。
想起之前听叶思楠谈起,与黑风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叫做落凤山的寨子,这落凤山的寨主就是个读书人,好像同叶虎之间不对付。
想到此处,秦时颇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但仍有一些地方想不通。
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既然叶虎对自己没有恶意,最多可能也就是想借着自己的才能把落凤山的那个寨主怼一怼,秦时也就稍微安心下来。
不过,不愧是读书人,起个名字就是比叶大寨主一溜单传的大老粗强上不少,一个名为落凤山,另一个,黑风寨……
想想秦时就直嘬牙花子……
另一个屋里。
叶虎呲着牙含糊道:“小岚,我这牙缝里有根鱼刺,嘶,硌得慌,帮我弄出来”
姜岚闻言放下手里的女红,拿了根细竹签子上前帮忙。
“不四啧颗,里一颗,早枣了吗?嘚,嘚,差不桌了!(不是这颗,另一颗,找着了吗,对,对,差不多了)”
姜岚闻言轻拍了下叶虎的肩膀,柔声道:“行了,别说话了,本来都要挑出来了。”
将刺挑出来之后,秦岚问出来心里憋了很久的话。
“老爷,之前你为什么将秦时留下来啊,你也知道,家里……况且,虽然这秦时仪表堂堂,可品性、才能一概不知,莫不是老爷当真要将秦时招婿?”
叶虎看着秦岚不说话……
“怎的不说话?”
“你不是不让我说嘛……”
秦岚:“……”
“哈哈,玩笑罢了,别恼,别恼。”
秦岚有些着恼的瞪了叶虎一眼:“也不知你是什么想的。”
叶虎定神想了一阵,方才开口低声道:“小岚,你可记得十六年前那个下着大暴雨的晚上?”
“十六年前的事情哪里还记得。”秦岚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又细想了一阵,悚然一惊:“老爷,你是说……?”
“没错,十六年前呐……哦,那时安县县令还不是张涛,原县令名叫赵儒,是个文气十足,清廉如水的好官。
那天,我和落凤山的张小鸟接了个任务,原本是不打算做的。
可是,那时小岚你挺着大肚子,偏偏家中钱粮已尽,我是迫不得已啊……”
记忆线索被拉长,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暴雨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