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丈的话,萧景珩急忙打开包裹,翻了一阵子,翻出一块包头巾来,先凑凑合合的绑在了上官静脸上,这让上官静觉得自己像个蒙面杀手似的,不伦不类。
但对面的老头子好像还是不满意似的,仔细看了她两眼之后说道:“这眼睛也是漂亮得过分,下车后在县城里走路,可不要随便抬眼看人。让你相公带着你,赶紧去买帷帽。”
“哎!记住了。”上官静乖巧地答道。
看着小两口肯听话,老头子才松了口气的模样。萧景珩见状立刻开口问道:“老丈,您是广信本地人?”
“是,”老头点点头:“我是广信人,往安乐县去走亲戚的。”
萧景珩立刻打蛇随棍上,先是找老头子打听了一阵子上哪去给老婆买帷帽,又问了问哪里有便宜又干净的客栈,都铺垫得差不多了之后,才开口问道:“老丈,您说的这个不能惹的吴家,可是那位大官的亲眷,竟如此一手遮天,敢当街抢人?”
“你们是外地来的,自然不知。”老丈叹了口气:“这吴家并非什么官家,而是清州最大的商贾。”
“商人?”萧景珩和上官静又一起摆出吃惊的模样:“商人竟如此无法无天,官家都不管的吗?”
“管什么,官商一家,这句话听过没?”老头子摇摇头:“若是没人做后台,这吴家哪能如此一手遮天。听说吴家的三姑奶奶是刺史大人十分宠爱的小妾。”
老头子是个坐大车的底层老百姓,他对吴家,当然是不太了解的。能提供的,也只是些道听途说的消息。
不过萧景珩也不算白问,因为他从老头子的口中得知,在清州这个地方,吴家的确足够一手遮天。旁的不说,就说小小的广信县,街上的商铺竟有大半是吴家的,在广信做生意的听说是吴家旁支,这位旁支吴老爷在清州府或许算不上什么人物,但在广信县,可算是响当当一霸,低买高卖,欺行霸市,若是不肯依附吴家,在广信是做不下去生意的。
这位旁支吴老爷,因为后台够大,连县太爷都不敢轻易得罪他。毕竟他是吴家人,吴家人与州牧、刺史、以及广信所在的云林郡太守的关系都不错。
是,没错,商人地位低,但架不住吴家会经营。就比如这位旁支的吴老爷,他在广信做生意,与县太爷的关系处得是真的十分好。
旁的不说,只说逢年过节,吴老爷靠着吴家的关系,以县太爷的名义往太守家里送礼,都是大手笔。县太爷每年往云林郡太守家拜客,那礼物也都是吴老爷帮着准备。
县太爷巴结上司甚至什么都不用出,只要跟吴老爷说一声,吴老爷给安排行程,帮着他约见太守大人,又帮着他准备礼物,这样妥妥帖帖,县太爷当然高兴。
吴家后台大,不好得罪,而且会做人,县太爷也不想得罪,因此乐得在广信县护着他一手遮天。
这些当然不是车上的老汉告诉萧景珩的,一个坐大车的老头子,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剩下的都是萧景珩和上官静四处收集消息之后,推断而来的。
比如县城的吴家银铺的小伙计,对小两口推销首饰的时候,就十分得意的炫耀过,他们铺子的工匠,手艺一绝,县太爷要送礼,都是往他们铺子里订首饰的。
当然了,在银铺里买首饰的时候,小两口一人头上戴了一顶帷帽,没有露出脸来,小伙计虽好奇,但也没多问,而且这一对男女虽然衣着平常,但最终还是买了些东西的,因此小伙计招待他们也挺开心。
只可惜那年轻男人攒下的钱不多,又向给心上人买个合意的簪子去提亲,因此问题多得很,打听来打听去的,最后还是小伙计拍着胸脯赌咒发誓,说绝对是最好的款式,男人才抠抠搜搜的掏了钱,买了个分量不重,但做工细巧的银簪给那小娘子。
小伙计招待的客人多了,自然什么人都见识过,因此也没太歧视这个攒钱娶媳妇的男人,虽然知道他不大可能是回头客,但还是好好招待了。
“怎么那么多事儿。”这一男一女走了之后,另一个小伙计撇嘴:“打听来打听去的,跟首饰有关系没关系他都问。”
“嗨!穷人不都这样嘛!”小伙计拿着收来的银子,笑呵呵的一边准备交去柜上一边答道:“他哪里是想打听,无非是觉得簪子贵,下不了决心掏钱,想多犹豫一阵子,但又怕在那小娘子面前丢脸,这才那么多话的。”
“可也是。”另一个小伙计点点头:“所以我最不耐烦招待这样的客人,又赚不了多少。”
上官静和萧景珩效率还挺高,未时到了广信县,去了客栈落脚,萧景珩又出去买了帷帽,接着就带着媳妇一路逛一路包打听,先逛了逛属于吴家的商铺,又逛了逛县城里其他商铺。
天黑时回到客栈,上官静脚都逛酸了,萧景珩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都是小两口下午买的。
“听说吴家开的酒楼还挺不错,但带着帷帽也没法去酒楼吃东西,”回房之后,萧景珩语气抱歉地说道:“咱们就在客栈房间用晚膳吧。我去吩咐客栈小伙计去打包几道招牌菜给你尝尝。”
“算了。”上官静一把扯住萧景珩,摇了摇头:“我们穿得朴素,却买了那么多东西,已经很惹眼了。再往酒楼去打包,你不怕惹上劫道的。”
“你中午就吃了些面饼。”萧景珩十分心疼地摸了摸上官静的脸:“一日日这样累,吃不好怎么行?若是等映霞来了,看到你瘦了许多,怕不是要背后骂我。”
“她怎么敢。”上官静忍不住笑了:“你中午不也是只吃了面饼。我没有那么娇气的,想当初咱们两人分一颗包子的日子,不也过得好好的嘛!就在客栈吃晚饭吧,我们不是还买了好多点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