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疾行的军队迅速穿行在一条条阴冷狭窄的街道,往玱碧行宫的方向驶去。
簪行和宋裕同乘一骑,坐他的身前,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虽然最困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但去往玱碧行宫的这段路也不会太顺利,其他叛军很快就会发现宋裕的背叛。
她只能指望着,这位小说里的“乱世第一枭雄”并非浪得虚名。
“停下,前面什么人?”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叛军们已经封闭了整个皇都,守城的将士躲在栅栏后,警惕地将弓弩对准了疾驰而来的快马。
快马在尖锐的木栅前停了下来。
宋裕不耐烦地拉下盔甲面罩,露出一张冷硬如铁的面容,他满面寒意地盯着手举火把的守城将士。
“瞎了你的狗眼,认不出来我是谁吗?竟敢拦我的马?”
宋裕能以平民的身份,与世家、大臣、外戚势均力敌,依靠的可不仅仅是十万铁军,他本人的武艺和手段也是出了名的狠辣。
守城将士被他这副怒容吓得倒退了一步,连忙低下头,移动木栅,打开城门。
宋裕刚要挥动鞭子,驱马前行,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等等。”
一名身着月白儒衫的世家公子在十几位盔甲将士的护卫下,骑着快马,匆忙追了过来。
来人骑着马,居高临下地死死盯住宋裕,以及躲在他怀里、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人:“宋将军不是攻入皇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裕的双眼微微眯起,刀刃般的冷意渐渐袭上眼角。
“装扮不错啊,卫繇。”
全身上下都被罩在斗篷下的簪行,身躯骤然僵住,一声惊呼险些脱口而出,幸好被一只大手及时捂住了双唇。
卫繇,她曾引以为傲的未婚夫,父皇亲自任命的皇卫军首领,同样也是世家叛军之一的河东卫氏一脉的嫡长孙。
宋裕清楚地感觉到,他手心下那张如花瓣般柔软温热的唇的主人,呼吸渐渐急促,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
他漫不经心地嗤了一声,女人……
“玉玺不见了,狗皇帝的子女也从暗道逃走了,我若不赶紧揽点金银珠宝,及时撤兵,难道还要干等着你爹留给我的断头台吗?”
宋裕讥嘲一笑,直接揭穿了世家们卸磨杀驴的计划。
卫繇皱着眉,就算被揭穿了阴谋,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羞愧的表情,他目光下移,落在他身前的黑斗篷上。
“宋将军真的只拿了些金银珠宝?”
宋裕舔了舔唇,懒洋洋地拍了拍身前的黑斗篷,示意他看看自己手下的其他将士们,几乎每一个骑着马的小将身前都用斗篷罩着一个人。
“兄弟们连年征战,没空娶妻生子,现在徽朝亡了,兄弟们都该娶个婆娘留下子嗣了,这全天下的女人几乎都在狗皇帝的皇城里,兄弟们抢走几个也没什么大错吧?”
宋裕的理由无懈可击,但卫繇直觉哪里不对。
“大徽宫的暗道由我亲自看守,崇宁帝的子女们根本没从暗道逃走,却齐齐消失不见了。宋将军如今又从皇城带走了这么多人,实在难以不被人猜忌。”
宋裕蹙眉反驳:“难道整个皇城里,只有你守着的那一条暗道吗?没准他们是从其他暗道逃走的呢?”
“绝不可能。”
宋裕用舌头顶了顶腮,不耐烦了。
“那你想怎么样?”
卫繇抬头,温润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锐利,短促的像是错觉。
“我认得崇宁帝的每一个子女,所以请宋将军掀开斗篷,让我亲自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