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冷凝。
宋裕沉默了良久,最终点头表示同意:“好吧。”
他右手握刀,左手作势要掀开斗篷,却在同一刻甩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卫繇骑着的马顿时哀鸣着倒在了地上,若不是他足够敏捷,以一个十分狼狈的姿势从马背滚到地面上,被匕首击中的恐怕就不是马,而是他自己了。
混乱中,宋裕借机挥鞭,骑着战马飞驰出城,其他将士紧随其后,一起出了城。
刚一出城,宋裕就发出信号,召唤出自己隐藏在外的精锐部队。
卫繇带领着一队骑兵,紧随其后,渐渐逼近,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阻止宋裕的两只军队汇合到一起。
簪行被宋裕抱着,从马上跳下来,鬼斧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卫繇正举着弩,瞄准宋裕的心口,就在即将松开的那一刻,本该在今日与他成婚的新娘忽然转头望了过来,他的手突然顿住了。
两人的目光,隔着千军万马,碰撞到了一起。
下一瞬,宋裕便拥着簪行,迅速隐到了盾牌和铠甲的保护范围后面。
卫繇的神色,在火光中变幻了数次,后悔和轻松交替掠过,最终还是心情复杂地放下了弩,眼睁睁地看着宋裕往玱碧行宫的方向离去。
片刻之后,其他叛军终于赶到现场:“发生了什么?”
卫繇言简意赅地回答:“宋裕叛变,带着玉玺和崇宁帝的子女逃去了玱碧行宫。”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阵阵谩骂,紧张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脸上。
……
玱碧行宫。
宋裕亲自护送簪行抵达行宫时,满脸嚣张的笑意,语气轻快而自得。
“没能亲眼目睹那群蠢驴们的表情,真是太可惜了,一定特别精彩。”
簪行善意地提醒道:“宋将军,叛军一定会尽力挽回局势的,您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宋裕亲自帮簪行拉开房门,“这是自然,所以还需要公主殿下再辛苦一下,不介意替我们的小皇帝写份圣旨吧?”
他索要的,自然是那份摄政王的圣旨。
簪行走到书案前,流畅地书写着诏书,在盖上玉玺的前一刻,昂首看向宋裕:“我的姐妹宫人们全都安然无恙,对吗?”
宋裕没回答,而是单手按在桌面上,俯身看她写的两份诏书。
第一份,笔锋温润潦草,是以崇宁帝的名义写的传位遗诏,小皇子为新帝,其同母姐元仙公主为监国公主。
第二份,笔锋堪称凌厉,是以监国公主名义所写,因宋裕护驾有功,晋封为摄政王,掌徽朝所有军马,保卫新帝安全。
“监国公主?这可并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之内啊。”
簪行神色自若,不轻不重地开口:“将军,我如今已身无长物,总要给自己一点好处,才好继续按照您的心意做事。”
烛光下,她的肌肤在红色嫁衣的衬托下,几乎白到发光,让宋裕觉得这身嫁衣十分的碍眼,直接转移了话题。
“公主殿下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即会见到你想见的人了,不过这嫁衣……”
簪行闻弦歌而知雅意:“父皇薨,我准备斋戒三月,守孝三年,明日请将军命宫人替我准备素衣素食。”
宋裕收起两份诏书和玉玺,很满意她的改口:“公主殿下果然聪慧,这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向来长命。”
簪行下达逐客令:“天色已经不早,将军自便,我要休息了。”
“遵命,殿下。”
宋裕潦草的行了个宫廷礼节后,十分有风度地退下,替簪行关上了门。
——不出意料,她听到了门被从外面锁上的声音。
夜深,待房门外逐渐安静下来后,一直呆坐在床榻上的簪行,这才让僵直了一整天的躯体放松下来,眼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