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梦歌醒来后便去街上转了一圈,照例去各家药铺里询问有没有新的青钏草到货。
有了昨天的失败经历,叶梦歌本来也没抱希望能够在药铺里找见青钏草,却没想到还真让她问出了一批青钏草的下落。
水冘药铺。
老医者指的就是这里。
有着这四个大字的牌匾高高挂在门栏上,却并没有让这个不起眼的药铺变得惹眼起来。
它就像是藏在热闹里的亟待爆发的沉静。
叶梦歌顺着老医者所指方向来到这里,走进去问了一圈都没有人告诉她青钏草在哪。
一问三不知,药童们各个都摇着头拍着胸脯,义正言辞地说着药铺里绝无青钏草。
那坚定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胸都拍坏。
但是叶梦歌却注意到了药铺的东南角坐着的那位少女从她进来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少女的脸埋在阴影里,虽是不能仔细瞧见容貌,但隐约还是可以看出她容貌清秀,周身萦绕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温顺气质。
随着慢慢的靠近,少女的面容清晰起来。
她长得很是漂亮,我见犹怜的美人,只是少女的眼中无神,黯淡无光。
而那一双牵动人心的眸子目光下移,她的眼神却忽然变得狠厉阴冷。
她是个瘸子!
少女坐在木制轮椅上,奋力敲打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向着身后的管事发着脾气。
管事低着头安慰她几句,后示意有客人来了,她才回过神来看向叶梦歌。
打量,嘲讽,不屑。
叶梦歌对她的目光感到有些不爽,挺直身板大大方方地让她看,却听见她轻轻开口。
“你想要青钏草?”
叶梦歌回答,“是的,还请掌柜出价。”
少女不禁察觉地轻笑一声,而后露出亲和的笑容说道,“可我这里没有青钏草。”
叶梦歌厌烦了这群人的虚伪面具,没好脾气地反问,“不是你们自己给其他药铺说有青钏草吗?”
少女依旧神情闲适,轻柔地回答,话语柔和似水。
“既然如此,那我这铺子里便就有青钏草吧。只要你帮我做件事,我就把我手里的全部青钏草都给你。”
她望向叶梦歌,那双满溢着失落和憋屈的眼睛里此刻充满着渴望,和一丝丝兴奋。
直觉告诉叶梦歌,这是个疯批,而且脑子有大病才导致自己说话前后都不一致。
她言道:“你先让我看看那批青钏草。”
少女一改之前温润的模样,这会儿执拗的很,怎么都不肯给叶梦歌看,甚至再次搬出了药铺里没有青钏草的这种说法。
叶梦歌也不肯退让,看不见青钏草之前这个大病人士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她转身欲离开。
少女却在背后开了口,语气还是轻轻柔柔的。
“若是你能去街头卖葱花饼的王大娘那里买一块肉饼给我带回来,说不定你就看见你心心念念的青钏草了呢。”
叶梦歌回头凝着她,她笑了笑只说自己有点怀念王大娘的肉饼的味道了。
少女脸上露出对食物的渴望神情,好像真的是饿了的模样。
叶梦歌收回了打量的眼神,一个神经病。
她轻哼了一声,随后昂起高贵的头颅,像只骄傲的小天鹅似的离开了。
但她却没有注意到轮椅上少女嘴角的那一抹嘲讽的笑容。
像是在嘲讽自己,又像是在嘲笑叶梦歌。
风廊郡东街口。
叶梦歌倚着剑站在阴影下,看着不远处的妇人在大太阳下忙碌不停。
不是她想自讨苦吃,只是那个少女太过狂妄,叶梦歌不得不替社会教训一下这样自大的人。
从小到大,没有谁能这么小瞧她叶梦歌。
王大娘还在忙活着,但是摊位上却一个人都没有,只能看着那张黑黢黢的锅里摆满了葱油饼。
“大娘,我要一个肉饼。”
叶梦歌往摆在摊位上的长板凳上一坐,便招呼着王大娘做饼。
王大娘却铁青着一张脸,指责叶梦歌是来找事的。
“哪来的家伙敢来我这里找事?我这只卖葱油饼,看见了吗,你是没长眼的瞎子吗,那眼珠子不要了就给我,我拿去喂阿黄。”
“我看你这模样也不是缺钱的样子,来我这里买肉饼就是欺负我是寡妇就不让我好好安生,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啊,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
叶梦歌蹙眉。
王大娘还在骂骂咧咧,骂累了就让摊位上桌子底下的大黄狗去咬叶梦歌。
“阿黄咬她,给我把她咬死,没娘教的贱种。”
叶梦歌气急,什么玩意,那个少女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幕场景的吧。
但她顾不及去找那个人算账了,一剑挑掉大黄狗,大黄狗落跑。
王大娘骂着大黄狗没用,撸起手边的袖子就打算自己上。
可没想到的是,这王大娘也不是吃素的,竟然能接住叶梦歌的招式。
不知何时,大黄狗又跑了回来,咬着叶梦歌的裙摆不让她动。
王大娘也闹的更凶了,大黄狗在身边狂吠着。
周围聚起了些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王大娘平时多么抠门,与人交往多么刻薄。
做葱油饼时不放葱,卖葱油饼时连油的价格都算上。
以前就没人敢去她那里买葱油饼,现在好不容易碰见个傻姑娘,还想闹出好戏让傻姑娘掏出所有的钱。
叶梦歌只觉得头疼。
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