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粒粒每次说话之所以会让大家紧张,一来是因为她众星捧月的地位。
二来,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身上抹不去的血腥和杀气,总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不同于九命这些特殊训练的暗卫,他们先学会武功,再学会杀人,然后学习如何把自己伪装成普通人。 所以他们能够自如收敛杀气。
而蓝粒粒则不同,杀戮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可能在学会吃饭之前她就先懂得如何杀戮了。
唯有如此,才能够生存下来。
所以,这种血腥之气已经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不可分割。
幸好她是魂穿到了原主的体内,所以多少将这种本性遮掩一二。 就拿瞿瑾来说,他和蓝粒粒相处时,一方面可以十分随意,一方面又得顺从。
他自以为是打不过蓝粒粒的原因,并用好男不和女斗来安慰自己。
但事实上,每当蓝粒粒和他持有不同意见时,会不自觉的散发出那种浸泡在血水中的骇人气息,所以瞿瑾才会妥协。
这些农户也是如此,他们不懂何为杀气,只是直觉要听从罢了。
于是依照命令喝过水后,他们紧张的装作不紧张的样子,开始挨个说起原因。 每个人的话都是简短的颤音,连铜钱都没敢拿。
总结下来就是三个:
“产量提高的太少,不如做些别的贴补家用。”
“地契一年一签,要是明年不租了,洒在地里的肥料就便宜别人了。”
“想要弄出上好的肥料也是要花不少钱的,又不是自己的地……” 为了保证土地能一直是上等田,所以地主租给佃户土地时会施行轮耕。
比如一块地,如果连续使用了几年,可能地主下一年会把地收回,不允许耕种,总比变成中等田要好。
毕竟差了一个级别,土地的价钱还有收成,都会差出不少。
地主跟商人一样会算账,因此地契都是一年一签。
尽管一般情况下佃户种的地不会更换,但知道可能会碰上这种情况,所以更不会费心肥沃土地。 还是那个道理,又不是自家的地。
几个佃户说完话后全都缩成一团,一副等待死亡判决的样子。
瞿瑾在桌子底下捅了捅蓝粒粒,又比了个五的数字。
蓝粒粒果断摇头,她才不要吃亏。
她压低声音问道:
“七成租子是多少斤粮食?”
瞿瑾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最后讪笑,
“我得用只笔。”
蓝粒粒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瞿瑾没躲过去,好在蓝粒粒收了力气,不疼,无语道:
“你不一样算不出来?”
蓝粒粒瞪了他一眼,又扭到吴永达这边,继续提问。
行得正坐得直的吴永达朗声答道:
“水稻六成租子一般能收到90斤左右的粮食,七成则是105斤,玉米六租子是72斤,七成是84斤,每年会有十斤以内的浮动。”
佃户们一听七成租子,全都苦下脸。
虽然他们大可以不租,但是说来容易,他们不种地吃什么,喝什么?
而且蓝粒粒手里的都是上等田,他们每年交完各种税收佃租,手里还能有些剩余,日子过得比租中等田的人强许多。
所以他们要是不租,有的是人想租,就算他们都联合起来,保不齐有人会私下达成协议。
就算他们可以采取极端措施破坏别人的庄稼,但是得罪了地主不说,自己吃力还不讨好。
再说了,他们都是庄稼人,破坏赖以为生的庄稼地,是要遭天谴的!
就在他们内心焦灼的等待宣判的时候,瞿瑾抢在蓝粒粒之前开口了,
“这样吧,我提个建议,就是每年给你们粮食,雇佣你们当长工,不管是水田旱田,每亩地都能得到15斤水稻,30斤玉米,外加地里收获的一成庄稼。”
瞿瑾知道蓝粒粒想推行自己的高产良种,至于这东西是哪来的,他不想知道。
从道义的角度讲,这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蓝粒粒的主要顾虑在于她预计后年就能大面积种植高产良种,没有租出去的地只有几百亩,到时候不够用。
就拿玉米来说,亩产200斤,一亩地只需要5斤左右的种子,能种上40亩地。
水稻需要的种子更多些,可是有了一年两季的水稻,一样能快速铺展开来。
他凑近蓝粒粒说道:
“你不是想让他们当长工,又怕他们不用心吗?直接提成啊,他们不要银子,那就直接给粮食,我聪明吧?”
不得不说,瞿瑾的办法很好,蓝粒粒确实不愿意在推行了良种之后,全都便宜了别人。
尤其是想到每块地的收成都要给别人四成,她恨不得自己亲自去种地。
她从吴永达那里扯过毛笔和一张白纸,打起了草稿,想要看看给的粮食是不是太多了,能不能再少点?
瞿瑾瞄了一眼,啧啧感叹,
“钱财乃是身外物。”
蓝粒粒不理不睬,专心乘法运算,原主不会这个,没有加成,她只能用自己的学渣脑子反复计算。
一盏茶后,她将毛笔放下,
“我决定了,就这样,同意的现在就可以签契约,每月领粮食,我会派人检查你们的田地种的好不好,如果最后收庄稼的时候,谁地里的产量差别人太多,那不好意思,下一年我肯定不会再和这人签合同了,怎么样?”
蓝粒粒期待的看着几个佃户,但是他们压根没怎么听明白,只隐隐觉得这样似乎更保险些,却不能贸然同意,毕竟关系着全家老小一年的吃喝。
吴永达即使插话,
“姑娘,不如您先去休息,在下和他们详细解释一下这样做的好处?”
蓝粒粒撇撇嘴,
“行吧。”
说着站起了身,瞧了瞧天色,已经快要中午了,
“小小,给他们拿点垫肚子的。”
蓝粒粒没注意到,因为她这一句话,许多佃户的肩膀不再那么紧绷,注视着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瞿瑾心中再次感叹,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