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不怀好意的神色,赵子砚一点也不想过去,却又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好道:“王爷就在这说罢,民女听得见。”
“隔墙有耳。这般贵重得消息,自然要悄悄说。若是被旁人听了去,本王岂不是亏大了。”李慎含笑看她。
赵子砚无法,只好凑近他:“现在能说了吗?”
“再近些。”李慎悠悠道。
赵子砚忍着一爪子拍死他的冲动,俯下身去。
李慎微笑,抬手锢住她的后背,他的手指苍白,看上去没什么力气,只有被钳住的人才知这看似无力下的劲力有多大。只一个翻身,赵子砚还没来及反抗,整个人就被压在了竹椅上。
“你……”赵子砚心下大叫不妙,正要惊呼。
“嘘。”李慎的薄唇贴近她的面庞,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这一次他的手很轻,指节冰凉,冷玉一般的质地。
他的余光瞥了一眼侧面的窗子,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冽肃穆。
不过这种神色只停留了一瞬,很快他又笑了笑,俯首凑到她耳边道:“上次你说时间不够,这回,总该能尽兴了。”
这话虽然是在她耳边说得,声音却是很大。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也朝后示意了一瞬。
赵子砚立时反应过来窗外有人。
轻咳了两声,赵子砚脑瓜子转的飞快,扭着腰,就在他手掌下呜咽出声:“王爷,你讨厌!”
虽然是刻意为之,但这娇滴滴的声音带着旋儿,着实勾人。柔软的丹唇滑过他的手掌,滑溜溜的,惹得李慎的手一颤,就从她唇上挪了开来。
谁知,这下可解了小狐狸的封印了。
小狐狸媚眼一抛,抓着他的手虚放在腰间,就用外间也可以听到的声音娇声叫道:“哎呀,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啦?这这……啊!讨厌,别碰那里。王爷,王爷,轻点……唔。”
李慎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僵住了。床笫之间,都是他调戏别人,这被人反调戏,还是头一回。本想这么一直愣下去,奈何她这声音,实在令人难以忍耐。更何况,他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鬼使神差般,他就俯下了身去。
结果小狐狸一肘子,又把他戳回了柳下惠。
“王爷,这不好吧,人家初来乍到,才刚净过身。虽然没有那……那个了,但怎么说,也还是个男人。王爷这样男上加男,若是叫人瞧见了,以后奴还怎么见人。哎呦,王爷王爷,别呀……”
李慎:“……”
窗外的人也听不下去了,一道人影倏地闪过,估计是五雷轰顶,跑开消化去了。
李慎强忍笑意,指尖轻点她的鼻尖:“小妖精。”
赵子砚甩开他的手,翻身坐起来:“我可比不上王爷妖精。”
李慎勾唇:“你啊,还是方才的声音惹人怜爱。没想到,我们小砚娘还有点东西啊。”
“害,做我们这一行的,没点本事,如何事人。”赵子砚眉眼一弯,笑的可人。
李慎盯着她看了一会,懒懒靠回椅子里:“行行出状元啊。”
“那可不。”赵子砚装模作样的扭了扭屁股,仿佛她身后有九条尾巴似的。
李慎眯着眼睛打量她,赵子砚似乎察觉他的目光,抬头就对他笑了笑。
顿了顿,李慎望着她媚眼如丝的笑脸看了一会,敛了神色,不再同她调笑,转而说起了正事。
“我之前跟你说的寻人者,是我的远房姨母,”
“王爷的姨母?”赵子砚肃了脸色。
“不错。”李慎甩开袍子,坐到她对面:“我的姨母远嫁吐谷浑,于永佑元年诞下一女。那年,我刚好就任西海道总管,曾去亲看过那女孩。”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侧首看她,她正睁着一双透亮的眼睛凝视着他,期待着他说下去。
“一模一样。”他终于吐出这四个字。
话一出口,他就看见赵子砚愣愣地呆住了。紧接着,像是反应过来,瞳仁猛地一颤。
“这么说,王、王爷是我的……表哥?”赵子砚嘴角抽了抽,险些没跌坐地上,惊地话都说不顺溜。
“王爷莫不是拿我寻开心?”
李慎笑的很是恣意,被她这么一说,勉力认真了几分,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拉近:“本王从不骗美人。”
真是疯了。赵子砚疯狂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在此之前,她想过很多种可能,驼队商人也好,乞丐头子也罢。无论是怎么样的家人,或者根本不是她的家人,她都能接受。
可是,可是,怎么就和面前这个登徒子沾亲带故了?
见她这张脸都挤出了五彩斑斓的颜色,李慎笑得越发放肆:“来,先叫一声哥哥听听。”
唔,被李慎媚人的眼神瘆到,赵子砚打了两个寒战,下意识拱手:“王爷真是折煞民女了。”
“什么民女。”李慎不满地挥了挥空气:“你以后,便是王妹。你若轻贱自己,便是轻贱本王。”
“是是是。”赵子砚笑。
她这辈子可是干啥啥不行,抱大腿第一名。如今这抱大腿的好事都砸脸上了,不要白不要。管它是不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她也得把这大腿抱成真的。
思及这一点,她蹭蹭蹭就抱住李慎的胳膊:“那王爷……”
李慎睨她。
“那哥哥。”赵子砚连忙改口:“那哥哥会保护小艳娘吗?”
“那是自然。”李慎心满意足的捏了捏面前的小肉脸:“你可是哥哥的心肝脾胃肺,是哥哥的梦中情妹。刀山火海,哥哥都为你跳。”
小登徒子,嘴真甜!
赵子砚笑得花枝招展,晃着他的胳膊又问道:“那哥哥能不能告诉小艳娘,我的父母,他们现在何处?”
“父母。”李慎重复喃喃,面色忽然沉静,抬首望向窗外,好一会才缓缓道:“他们都死了。”
“死了?”赵子砚抱着他胳膊的手一松。
人生的大喜大悲,可谓瞬息万变。
“不知小砚娘可曾听说过……永佑三年的大动乱。”李慎缓慢而平静的开口,面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